問這句話也是有特殊用意的,高建彬儘管反感這種拉關係走後門的現象,可是他必須要承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一個人不可能對抗大環境的壓力。
人情關係網是無法避免的現實,嶺河市再厲害也不能關上門沖天過,他要考慮長遠的大局,不能意氣用事。得罪一個人無所謂,得罪兩個人也好說,但是得罪的太多就要出問題了。
敢向他開口提出要求的家族或者個人,自然都是不太好拒絕的,就如同朱雲朝說的一樣,他這個人很不好說話,後面還有一大批大家族和高層領導撐腰,惹急了眼他是能直接和首長告狀的角色。人家覺得能夠欠他個人情,從這一點來說,相比都是具備相當實力背景的。嶺河市缺少領導幹部嗎?
說實話,各縣區的黨委政府也好,市直機關單位也好,還真是缺的直叫喚!如今的工作太繁重太忙亂,可不是前幾年的情況了,現有的人員根本就是一個人幹三個人的工作,這樣還被那些投資商們投訴批評辦事的效率太低。
以前市裡也沒有增加編制的理由,人都快養不活了,你在增加編制,省委領導們還不掀了桌子?
現在高建彬絲毫不擔心有人想到嶺河市工作,只要是人才舉雙手歡迎,但是他也不可能把一羣少爺小姐放進來,這不但是不明智的,甚至是不理智的瘋狂舉動。他是嶺南省委常委兼副省長,嶺河市的市委書記,不是給這些人捅了婁子跟在後面擦屁股的保姆!
蕭國劍笑着說道:“姐夫。我介紹的人你儘管放心就是了。咱是什麼關係。我怎麼可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弄到你那裡呢?讓我姐姐知道了還不揍趴了我!這位老大哥出身特種戰術大隊,是正團級的上校,立過一次一等功和三次二等功,可以說是特種部隊的絕對精英。”
高建彬不滿意的說道:“你小子別糊弄我,不要忘記我可是在軍區機關掛職鍛鍊過的,特種部隊是軍區最精銳的直屬部隊,他這樣的人可謂是軍區首長的寶貝,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他轉業呢?你要是不把其中的原因說明白。這人我可不敢接收。”
蕭國劍笑着說道:“姐夫,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他和你犯的是同樣的一個毛病,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在有老婆的情況下,還和軍區醫院一個女軍醫搞婚外戀,對了,那個女軍醫的情況也是已婚,估計兩人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這也證明愛情的魔力是無處不在的。”
接着說道:“要是兩人離了婚再搞也沒有什麼問題,可男女間的事情不好說。乾柴碰上烈火還不是一點就着?兩人實在是點背,估計要攤牌的時候被人家的丈夫抓了現行。政治部只好讓他和那個女軍醫雙雙轉業了。所以這次姐夫你要幫的是兩個忙,一個是他,一個是那個女軍醫!”
高建彬聽到這句話就有些尷尬,王八蛋,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姐姐的事情,還在這裡敞開說,這不是要我難看嗎?
蕭國劍又說道:“你放心,他和女軍醫的檔案上,肯定是沒有這方面記錄的,軍區也丟不起那個人。他的專業素質相當強,到你們市局稍微加以磨練,當個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我覺得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高建彬哼了一聲說道:“有沒有問題是我來決定的,不需要你來指導我,行了,這樣的人才市局也是需要的,等我回去讓他找我報道,下不爲例!”
朱雲朝看到高建彬有些老羞成怒的樣子,差點把腸子都笑爛了,姐夫和舅子都是難得的極品啊!蕭國劍笑眯眯的說道:“他和那個女軍醫也在京都呢,就住在我的家裡,今天晚上反正有飯局了,一塊見見吧,不差這兩雙筷子的,你說是不是啊,姐夫?”
高建彬站起來說道:“算我欠你的,等着吧,我去做飯熱菜!”蕭國劍正在得意的時候,突然臉色大變,他的姐姐蕭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臥室出來了,臉色相當的難看,蕭國劍慌忙說道:“姐,我是給咱們陳伯伯的兒子介紹工作呢!”
蕭月光說道:“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渾身不自在,等我抽個空好好的和你到體育館活動一下筋骨,免得你閒出毛病來。”
蕭國劍臉色都白了,他雖然是個散打的高手,可心裡很明白,蕭月光想收拾他那簡直和玩一樣的輕鬆,哪次動手他不是鼻青臉腫的?
朱雲朝打圓場說道:“月光,你又不是不知道國劍的嘴是屬棉褲腰的,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毛還沒有長齊呢!”
蕭國劍頓時就不愛聽了,轉頭說道:“你丫嘴纔是棉褲腰呢,你的毛纔是沒有長齊呢,靠你個大爺的,別在這裡敗壞我的形象!”
莫煙雨也走了出來,笑着說道:“你們兩個估計是吃飽了撐的難受,那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免得吃出毛病來!”
朱雲朝和蕭國劍自然看得出來,這位莫家的小公主的臉上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對視一眼,老老實實的溜走了,暴走的女人是相當可怕的,他們腦子還沒有進水呢!
高建彬在廚房聽得直笑,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兩個賴皮居然害怕莫煙雨,看起來氣質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發起脾氣來是相當恐怖的存在。
吃飯的時候高建彬說道:“煙雨,沒有想到你這樣的女孩子,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估計傳出去都沒有人相信呢!”
宋婉凝眼珠一轉,說道:“嫁給你之後煙雨姐姐不但脾氣見長,聲音也大了不少呢,從凌晨到中午,我的耳朵都快被她震聾了!”莫煙雨頓時羞得伸手去撓宋婉凝的脖子。宋婉凝一邊笑一邊圍着桌子轉圈。此情此景把高建彬看得有點陶醉了。
吃完飯高建彬就來到客廳坐下抽菸。順便看看自己的私人筆記本,明天就要參加會議了,要多做點準備。雖然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但是這樣的機會真的不多,就是不帶政治中心委員身份的省委一把手都沒有資格。
看着他很專注的在筆記本上寫東西,三個美女都沒有打擾他,莫煙雨泡了杯大紅袍給他單獨放着,就湊在一起逛街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高建彬拿起來一瞧號碼不熟悉,他就接起來說道:“哪位,我是高建彬。”
對方的聲音很柔和,如同一陣春風的感覺,說道:“建彬同志,我是米慧君,不好意思,打攪你休息了。”
高建彬有點納悶,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她給自己打的哪門子電話?但還是說道:“不要那麼客氣,請問慧君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米慧君笑着說道:“沒有事情的話我也不敢隨意打擾。是這樣的,我家裡有個弟弟想要到嶺河市掛職鍛鍊,麻煩建彬同志能不能給安排一下?”
高建彬疑惑的說道:“慧君同志,省城是嶺南的中心城市,條件要比我們嶺河市好的多,何況還有你當市委書記,爲什麼一定要捨近求遠呢?”
米慧君說道:“省城雖然是嶺南政治、文化、經濟中心城市,但發展的潛力卻遠不及嶺河市,既然要掛職鍛鍊自然是想要做出成績的,再說,我是省城的市委書記,安排自己人傳揚出去也不好。”
這麼多人都想到嶺河市,說出來簡直是奇聞,還沒有到這種搶手的地步吧?憑着這些家族的關係網和自身的權力,到那個地方掛職鍛鍊也能得到提拔的,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可?
高建彬也不想爲這種事情得罪了這個女人,她畢竟也是省委常委,就說道:“這個事情好說,既然慧君同志開了口,我自然要給你這個面子,他想要到哪個部門工作?”
米慧君似乎有些爲難的說道:“建彬同志,我這個弟弟一直在組織部門上班,級別現在是副處級,他的意思還想做這方面的工作,能不能平調到你們那裡的市委組織部,當個副部長?如果能考慮給他提一級就最好了。”
高建彬差點把茶杯丟在地上,好大的口氣啊,獅子大張口啊,你乾脆咬死我得了!張嘴就敢要組織部的副部長,把手伸到我的自留地來了。還提一級,你還真敢說,地級市的市委組織部,只有常務副部長才是正處級,純粹是扯淡!
對於這種犯了忌諱的事情,要是換做沒來京都之前的他,不罵人就算不錯了,但是有了目標後,心態真的改變了很多。大不了讓她的那個什麼弟弟當個普通的副部長,架空他就完事了,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有指手畫腳的權力。
高建彬平靜地說道:“慧君同志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米慧君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要求非常過分,市委組織部的領導幹部,對於一個市委書記來說意味着什麼,她心裡很有數,要是換成她的話,門也沒有!
但公公的眼光高,普通的職務根本就不放在眼裡,程家的核心成員到了地級市就夠委屈了,要是連這樣的位置都拿不到,豈不是丟了自己家的人?
米慧君連忙說道:“建彬同志,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讓你爲難,可程家畢竟是京都的大家族,這次要掛職鍛鍊的有是家裡的核心子弟,所以老人的期望值比較高,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們都是省委常委會的委員,有需要的時候儘管開口,我一定會支持你的。還有,你既然在京都,程家的大門隨時爲你打開,我公公也很想見見你這位鼎鼎大名的上帝之手呢!”
這就是所謂的交換條件了,省委常委會的支持,還有政務中心領導的重視,這條件絕對不低,但其中有多少水分就很難說了。
高建彬說道:“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位置非常重要,你約一下你弟弟,明天晚上我請他吃飯,必要的考察我還是要做的。”
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白。你弟弟要是爛泥扶不上牆。那我也不會讓他到嶺河市的。侮辱一個市委書記的智慧和尊嚴是要付出代價的!
米慧君對自己最近的小叔子很有信心,說道:“這沒有問題,明天晚上我要他在譚家菜宴請你,他不是人才我也不敢亂推薦,我可是知道,建彬同志手下都是難得的精英呢!等回到嶺南以後,我也要專門請你吃頓飯,一是感謝建彬同志的幫助。二是自從來到嶺南,我們還沒有在一起吃過飯呢!”
結束通話以後,高建彬想到自己遇到的困境,就打電話給市委組織部長施佩文,自己不在嶺河市,估計肯定有人要對着他們幾個下功夫。能擔任市委常委的,誰也有個躲不開的關係,與其讓同志們爲難,還不如把壓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接通之後,高建彬說道:“佩文同志。暫時停止所有正科級以上職務的安排,關於這些人事問題等我回去後再研究。”
施佩文笑着說道:“高書記您就是不打這個電話。我們也早就把您給推到前面了,這幾天不知道什麼緣故,很多人都搶着往我們市裡走關係塞人,大家被這種人情關係糾纏的已經無計可施了。”
又笑着說道:“因爲您不在,所以劉昭鑫同志就提出,嶺河市所有的人事問題暫時緩一緩,哪個單位等不及可以給市委打報告,專門上會研究,只限於副科級以下的人員。果然,這個消息一放出來,我們頓時輕鬆了很多,掛號的不少,但沒有以前那麼熱鬧了。”
高建彬滿意的說道:“你們做的很好,擴大增加編制是必然的,但是我們不能不負責的因爲人情面子就放開口子隨便進,是人才再多我們也不嫌多,但是那些溜鬚拍馬的庸才,一個我都嫌多,市委組織部必須要先把好關。”
施佩文說道:“請高書記放心,我一定會和同志們堅決貫徹您的指示,對於那些亂開口子的單位,一定會給予最嚴厲的懲罰。”
高建彬說道:“這個措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臨時辦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面臨的問題,你們仔細瞭解和調查各單位的缺編情況,準備一次面向全省的公務員考試。還有,組織一次全市科級幹部和處級幹部的競爭上崗考試,專門拿出一部分指標,面向全市進行公開的選拔。這兩次考試前期的準備工作,我交給你來操作,等我回去後在常委會過一下,形成文件下發。”
高建彬緊接着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也是迫在眉睫,前期我們只顧發展經濟,但是基礎工作做得很不紮實,現在眼看到了就要騰飛的階段,手裡卻沒有合適的人,不能不說是我們的一大失誤!組織部門要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對人才培養、人才儲備、人才引進和人才交流四個方面做一個長遠規劃,我要把人才問題建設成爲階梯型發展的模式,中間決不能出現斷檔。我們市的勞動部門,也要做好大學生就業還有技術培訓等方面的工作,如果我回去還沒有見到他們的思路,局長的位置就該挪一挪了。”
施佩文自然知道老闆從來都是一言九鼎,不會嚇唬人的,之所以要自己打招呼,是因爲勞動局長是他推薦的,算是給他一個提示。最近老闆很少關注具體的工作,主要是從長遠的戰略進行指導,貫徹執行得好,必然就是一份閃光的政績,反之,就丟掉了這個機會。
市委組織部當然要無條件的服從自己的指示,可省委組織部呢,高建彬接着就把電話打給了組織部長溫良哲,接到他的電話後溫部長很高興,說道:“建彬,你在京都不好好準備明天的會議,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高建彬笑着說道:“我不給你打這個電話心裡不安,最近風向有點不對,很多人都相當看好嶺河市的職務,這給我很大的壓力啊!”
溫良哲哈哈大笑,說道:“這個事情我知道其中的奧妙,國家組織部決定,對那些到西部地區掛職鍛鍊或者交流的幹部,結束任期後必須優先予以提拔,特別是年輕幹部,成績出色的還要破格提拔,把西部地區的重要性放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這是高層首長們大戰略規劃的一部分。把全國優秀的黨員幹部集中於西部地區,對整體的推進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然後說道:“建彬啊,咱們也不是外人,不瞞你說,雖然國家組織部的文件還沒有下發,我已經接到了不少人的說情電話,這樣的情況看起來有些悲哀,大部分人選擇的還是要到嶺河市,連省城也沒有多少人願意來,以目前的形勢看,嶺河市的職務可以說是嶺南各大地市中含金量最高的,有人戲稱坐着不動也能獲得閃光的成績,對這種說法,我不知道作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