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和我扯皮,原來鬼在這裡,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很不錯的邏輯,既然你想要借題發揮,覺得我是礙於沈家的面子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想逼着我就範,那咱們就走着瞧。
看着香菸冒出的煙霧,高建彬神色很冷淡的看着馮光海,進門就感覺到今天的談話可能會不大愉快,現在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馮光海根本就不想對慶樺市的領導班子做大的調整,先是要用一省書記的身份,主動要求承擔責任,來硬抗自己對慶樺市的意圖,發現自己不就範,於是圖窮匕首見了,把真正的尾巴露了出來。
看着兩眼通紅的馮光海,高建彬一點也不害怕,難不成你這麼大的年齡還要在辦公室和我打一架不成,要是那樣,你和沈東華就成了難兄難弟了,他慢條斯理的說道:“馮書記,我要是堅持我的意見呢?”
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有意思嗎,你的本意是爲了慶樺市的領導班子着想,還是想借着這個事情來打擊我,削弱我的影響力?你是看到事態越來越嚴重,牽連的範圍越來越大,我要開始收網了,才急匆匆的跳出來和我談判的。
想糊弄我,門都沒有,還要拿着海州市和嶺河市做文章,人善被人欺,我這樣做算是保全你的臉面了,不領情也就罷了,還給我來這一套,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想動慶樺市的領導班子,你還攔不住!
馮光海沒有想到高建彬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特別是對方的冷漠和平淡,深深的刺傷了他的心.
惱羞成怒之下猛的一拍茶几,震得茶杯一晃,茶水濺了出來,他厲聲說道:“建彬同志,處事不公正可是領導幹部的大忌。做任何事情都要出於公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樣的人不適合在陽西省工作,我會建議國家組織部調整這類同志的職務,陽西省不需要這樣的領導幹部,我們的領導班子以此爲恥!”
這句話算是失去了一個書記應有的分寸,這種話就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可見他真的是被這句話激怒了。
高建彬本來脾氣也不是很好,見到這樣的情形聽到這樣的話,頓時也火了,說道:“馮光海同志,既然把話說到這裡,那我也敞開和你談談。我是否稱職,那是由國家組織部來考覈的,還不用你來替我操心,你有對領導班子成員的建議權不假,但你要考慮到你的建議,現在還有多大的分量!”
然後說道:“反正早晚這一幕必定會呈現出來,那索性就在今天來個了斷。現在不是常委會時間,有什麼話不妨明明白白的說,全當是一次民主生活會。說完了,你我常委會也好,還是國家組織部也好,到時候見分曉!”
看了看聞聲而來的省委副秘書長,也是馮光海的大秘,高建彬指了指門外。怒聲說道:“沒聽到正在談事情嗎?出去,把門帶好,我和馮書記的談話沒有結束前,不要放任何人進辦公室,怎麼,聽不見我說話,還要我重複一遍?”
省委副秘書長一點抗議的表現也沒有。乖乖的把門帶好,兩個老闆打架,等於是城門失火,自己這樣的池魚。就不要湊得太近了,免得被誤傷。省委副書記高建彬是絕對不能招惹的人物,這是陽西省官場的共識。
書記和省長都被他搞得灰頭土臉,省委常委都被他放趴了,想要對付自己這樣的正廳級領導幹部,一個指頭就能輕鬆的摁死,何況馮光海書記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馮光海冷笑着拿出自己的煙,點着後狠狠的吸了一口,雖然嗆得自己直咳嗽,但是心裡很舒服。他覺得高建彬詞窮理盡了,這是要和我耍賴皮嗎?怎麼也是個省委副書記,你和一個秘書發的哪門子火,原來你也不是處變不驚的,我是不是高看你了?
高建彬也點起煙來,他需要藉助香菸,舒展自己心中的怒火,吐了一口煙霧,他說道:“馮光海同志,自從來到陽西省工作,你對我怎麼樣自己的心裡清楚,不外乎視我爲對手,覺得我的存在影響到了你的聲望和地位,逼退了吳立輝這個省委組織部長,等於是砍掉了你的臂膀,所以也就處處的想要找回這個場子來,慶樺市的事情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拖到現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官場上的手段我是認可的,對你的所作所爲我沒有怨言,規則就是這樣,但我要告訴你,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底線,越過了就破壞了遊戲規則。”
看着越來越平靜的高建彬,馮光海覺得有點不妙,眼前的他似乎是要出招了,而且是那種一擊斃命的招數。
高建彬說道:“你可能覺得,我做事情是僞君子,張口閉口都是黨性原則,但是在沈東華的問題上卻非常曖昧,是看在沈家是京都大家族的份上,是看在沈新銳許諾給我的某種條件上,這才答應擡手放過他,如果這樣想,我覺得你這個書記當得很不稱職。”
緊接着說道:“那我爲什麼要放過沈東華同志呢,是我覺得事出有因,傻子都知道,就算他有京都沈家的背景,一個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不過是正處級的領導幹部,能造成這樣的惡劣影響嗎?他不過是傻不拉幾的背了黑鍋,自己還不知道!”
又說道:“大家都以爲那些捱罵的事情,是沈東華自己幹出來的,所以沒命的給工作組遞他的黑材料,可是我要問你一句,市委組織部只是負責推薦和考覈,並不具備任命的權力,沒有常委會的同意,他的那些提名能通過嗎?”
高建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說道:“我這樣的做的目的很簡單,你覺得不動慶樺市的領導班子是照顧大局,我覺得動了纔是照顧大局,這是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挽回自己在首長們心目中的形象。當然,我這麼做也有私心,我來到陽西省的目的你心知肚明,你加分,我自然也要加分的。慶樺市是你起家的地方,這一點都不假,陽西省的領導幹部們都知道,我肯定也很清楚。”
接着說道:“這些年來,你利用自己當書記一把手的權力,往慶樺市傾斜了數不清的資源,包括各種優惠的政策和各種名目的扶持資金。人有點私心我理解,何況你沒有裝在自己的腰包裡,無可厚非。但是你能言之鑿鑿的告訴我,你真的瞭解你熱愛的慶樺市嗎?你知道這些政策和資金的使用情況嗎?換句話說吧,你瞭解你親手提拔的這些領導幹部,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嗎?”
馮光海冷冷的說道:“我不知道建彬同志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慶樺市是陽西省的組成部分,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句話不假,可手心和手背總是有區別的。”
高建彬說道:“首長對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非常重視,陽西省紀檢委的同志爲此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查出了不少的大案,可唯獨調查慶樺市的時候,卻不得不中途放棄,理由還是需要相信自己的同志,慶樺市的黨風廉政建設,市紀檢委要承擔起責任來,所以到目前爲止,查出來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問題。”
馮光海說道:“難道你覺得非要查出大問題來纔算是正確的態度,難道慶樺市就真的不招你待見?你這樣說到底是什麼目的?”
高建彬說道:“說白了,馮光海同志你就是慶樺市的保護神,你在利用手中的權力干預省紀檢委的工作,對查出的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滋長了某些人的膽量,敢於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國家和人民的財產下手。”
繼續說道:“我是什麼目的,省紀檢委的工作組這纔到慶樺市多長時間,查出的問題卻觸目驚心,是慶樺市的領導幹部們經得起考驗,還是你刻意的維護慶樺市的領導班子?每隔一段時間你就到慶樺市去檢查工作,我來問你,市委常委的辦公室豪華到什麼程度你知道嗎,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居然要一百八十平方米,休息室、衛生間、專用浴室一應俱全,誰給他的權力?”
然後說道:“馮光海同志,你坐的車纔是一輛四十多萬的奧迪車吧,不說市委市政府的超標車輛,你知道那些市直機關單位的一把手配備的是什麼車嗎?我來告訴你答案,不是奔馳就是寶馬,還有的是奧迪Q7或者是卡宴,這解釋的通嗎?”
一拍桌子,高建彬憤怒的說道:“國家級貧困縣,慶樺市的水嶺縣,縣委縣政府的綜合辦公大樓,居然耗資兩個多億,兩棟連體的三十層大樓,這你知道嗎?你更想不到,承建這個工程的人就是你愛人的孃家表弟!慶樺市招商引資的特大項目,一個來自美國的高污染化工企業,你是不知道呢還是假裝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