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事情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高建彬自然就不擔心嶺河市的局面,會受到外力影響了,可現在爲難的是,他不能主動和方德輝打電話。
早上的時候他把話說得太死了,態度是出奇的強硬,大有不惜一戰的決心,可到中午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很容易引起老闆的懷疑。俗話說得好,事有反常必爲妖,省委常委會通不過市委常委提名,方德輝難免就有把怒火遷怒他的嫌疑。
高建彬沒有理會劉昭鑫和鄭美雲兩個派系的事情,那對他只是小事,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控制大局,不怕兩方人翻了天。
他現在發愁的是如何緩和與方德輝的關係,因爲母暴龍的案件,本來就和沒到任的省長趙東輝有矛盾,要是書記再不支持他偶然上點眼藥,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建彬剛回到高家大院,就聽到客廳裡傳來說笑聲,進門一瞧,原來是學妹方夢甜來了。
他是何等的聰明,一看這種情形就明白,自己是白白的擔心了一個上午,方德輝肯定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壓力,沒有辦法只能暫時拋開老闆的威嚴,讓女兒出面來和他做溝通,這樣還能有緩衝的餘地。
方夢甜還是那樣的青春靚麗,穿着一件印花長袖雪紡衫,黑色的短褲,豐潤雪白的腿部看得人眼睛放光,清新雅緻中不失可愛的元素。
看到高建彬進門,方夢甜的臉色微微有點發紅,下班回來的喬雨晨就笑着說道:“你們聊吧,我到廚房去做午飯。”
坐在客廳裡高建彬也覺得很尷尬。他和學妹的關係有點曖昧,記得她還偷偷的親過自己。但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先開口吧,於是就笑着說:“甜兒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之前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方夢甜哼了一聲說道:“學長。我多長時間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了,到省城那麼多次,也不知道看看我,今天來你家還能認得我,我就謝天謝地,該放鞭炮慶祝了。”
高建彬聽得出來方夢甜話中帶着的幽怨之意。只好轉移話題說道:“甜兒,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方夢甜淡淡的說道:“怎麼,我非得有事情才能來找你,想你了不行嗎?”
高建彬看着這個美麗的學妹,微微一笑說道:“能讓我們海州大學的校花牽掛,是我最大的榮幸了。這麼說學妹來找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要和我聊聊那些不曾遺忘的校園時光?”
白了他一眼,方夢甜笑着說道:“知道學長最聰明瞭,可你明知道我父親提出這個要求是不得已的,爲什麼還要難爲他?”
高建彬苦笑着說道:“學妹啊,這種官場的事情你不明白,並非是我要難爲老闆。而是老闆在難爲我。你知道我這個人最注重信譽,說出來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的時候,這也是我的原則,也是我爲人處世之道。”
從口袋裡拿出煙來點了一支,又說道:“嚴格的說起來你父親的要求也不是很過分,省委堂堂的書記大人想要安排個市委常委,那的確易如反掌,我無論如何不可能當面反對。問題是他事先不和我溝通,我已經和常委們把這個事情說了,代表着成了定局。他現在非要推翻先前的決定。要我們市委常委會推薦他提名的領導幹部,這不是要拿着市委這一級組織當猴耍嗎?上來就要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你知道對我的計劃來說有多重要,我給了他一個紀委書記的名額還不夠讓步嗎?”
方夢甜說道:“學長,拋開我們師兄妹的關係不說。我父親對你的工作一向都非常支持,有多大力度給多大力度,這你總不能否認吧?現在京都那邊有首長打招呼,說要安排兩個人到嶺河市,他也是沒有辦法纔給你打的電話。”
然後說道:“學長是黨的高級幹部,你也知道國家組織部要對全國的副省級領導幹部,做一次大規模調整的事情吧?我父親也是想通過各種渠道的幫助,在這次調整中實現成爲中央委員的願望,在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你的支持,但這些話卻不方便和你說。看在他幫你這麼多的情分上,學長你難道就不能幫我父親一次嗎?”
高建彬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關係到你父親的前途,你又找到我的家裡,我不答應也不行了。這樣吧,你回去和你父親說,我可以提名他指定的人成爲常務副市長,當然,能不能通過省委常委會的表決就看他的能力了,後面的事情我暫時沒有辦法幫助他,這樣你滿意了嗎,我的小學妹?”
方夢甜高興的跑到他的身邊,摟住他的脖子就給了他一個香吻,笑着說道:“謝謝你了學長,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感受着嘴脣殘留的香味,高建彬慌忙說道:“千萬要淡定,別這麼熱情,這可是在我的家裡呢!”
方夢甜嬌媚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不在家裡的時候我就可以做這樣的動作了?”
高建彬剛要澄清這句話的意思,她卻帶着銀鈴般的笑聲跑到院子裡打電話了,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有當小白臉的潛質,怎麼就能把這位學妹吸引到這種程度,還真是有些想不通。
方夢甜本來以爲事情圓滿的解決了,打電話給父親報喜的時候就有些驕傲的說道:“我來的時候怎麼說的,學長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只要把您的難處說明白,他一定會妥協。他剛纔親口說了,他同意提名您說的人選擔任常務副市長,嶺河市委這邊您不用操心,他來辦理,省委常委會那邊他就幫不上忙了。”
方德輝聽到女兒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心驚膽戰。高建彬的執着和難說話是出名的,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了他的堅持?自己作爲他的大老闆出面都不行,女兒到他家一說就改變了主意,這傢伙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難道說他和自己的寶貝女兒甜甜。有什麼意外的情況?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方德輝咳嗽了一聲,很爲難的說道:“甜甜,你還要和他嘗試着做做溝通,京都那邊要的是兩個名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夢甜一聽父親這個要求。氣得差點在院子裡跳起來,家庭的因素讓她比一般人明白很多官場的事情,一網打盡啊,這簡直是明擺着欺負人,高建彬要是能同意纔是見鬼了,好不容易把事情辦到這個地步。第二要求怎麼開口啊?
方夢甜無奈的說道:“老爸,你的這個要求我可張不開嘴,這麼得寸進尺的事情,學長聽完非把我給轟走不可。第一個要求好歹還有點譜,給他剩下了一個名額,丟人也不會丟得太厲害,常委會上他也能張開嘴。但一共兩個名額你拿走了一對,這話讓我怎麼措辭?”
方德輝也是無奈的說道:“甜甜,不是老爸貪心不足,而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因素,我知道這個事情很難爲你,但我要是出面他非得跳了腳不可。你總是他海州大學的學妹,有這層關係,難聽的話他也不會對着你說,我這張老臉丟的差不多了,再丟那就成不要臉了。你就勉爲其難再和他說一次吧。”
方夢甜也沒有辦法只好回到了客廳,畢竟這是幫着自己的父親,當女兒的丟一次人也無所謂的。但是進門後卻沒有發現高建彬,猜到他去書房了,轉身就上了樓。
高建彬還真是在書房。朱雲朝打來電話說道:“建彬,國家組織部的文件很快就要傳真到你們省委省政府了,這次高層的決心很大,對一批京都家族的派系進行了最嚴厲的打擊,徐家和趙家的派系幾乎是連根拔起,包括了幾個參與爭鬥的家族。東粵省的書記被調任國家統戰部擔任部長,東山省的書記調到國家環保總局任局長,趙家的那位政治中心候補委員,進入了政協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徐家的長子進入了文明委員會擔任副主任,保留正部級待遇,有兩個家族的核心人物病退。”
高建彬聽得目瞪口呆,他自然能夠判斷出事態的發展方向,這些人一旦被處理了,以後再想進入核心層可就沒有指望了。他驚歎的說道:“看起來這幾個家族,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翻身了!”
朱雲朝笑着說道:“這也是他們自己找捱揍,既然破壞了遊戲規則,那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這種程度的教訓,應該可以引起其他家族足夠的警惕了,以後看看誰還敢跳的那麼歡,安定團結穩定的大局,任誰都不能觸犯。對了,我聽許陽說你那裡這幾天很熱鬧,很多京都的家族,都想把有潛力的核心子弟送到嶺河市,因爲容易出成績也能分享點利益,這個事情在京都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高建彬說道:“朱哥,我最近正在爲這件事情感到心煩呢,總共才兩個市委常委的名額,給我打招呼的不下十幾個,所有的省委常委差不多都出面了。副廳級的領導幹部任命是省委常委會的權力,都找我算是怎麼回事,我不過就是個推薦權,搞得我倒像是成了省委一把手。”
朱雲朝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不感到奇怪,嶺河市在高層都是受到特別關注的地市,未來的發展前景不可估量,對國家和西部地區意義非常重大,想找這樣的地方鍛鍊,那還真不容易,京都家族做這樣的動作也是情理之中的。”
然後又說道:“你還好受點,承受的頂多就是來自省委領導的壓力,以你抗打擊的能力,也不算多大點事。你們的那個老闆就慘了,他面對的可是一大羣家族集中帶來的壓力,在其中如何抉擇,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高建彬放下手機後剛要下樓吃飯,拉開書房的門,卻發現方夢甜正在徘徊呢,他說道:“甜兒,你怎麼上樓了也不進屋。在外面幹嘛?”
方夢甜走進書房,面紅耳赤的說道:“學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了,真的,我還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
高建彬慌忙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就明說,咱們可都是海州大學出來的。”
方夢甜走到牀邊坐下,說道:“學長,我事先說好,你聽完我的話不能生氣,也不能趕我走。你答應了我才說。”
高建彬鬱悶的說道:“你都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爲什麼要生氣,再說,我也捨不得把小學妹趕走啊!”
方夢甜低聲說道:“學長,能不能把這兩個名額都給我爸?”高建彬皺着眉頭說道:“你倒是大點聲啊,我根本沒有聽清楚你說的是什麼!”
方夢甜把心一橫。咬了咬牙說道:“學長,我剛纔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他的意思是你手裡的這兩個名額能不能都給他,京都那邊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一個名額根本不夠。我父親也是願意付出代價的,只要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對你將會是絕對的支持。有了這樣的承諾作爲基礎,你在嶺南就不存在太大的阻力了。”
高建彬倒吸一口涼氣,儘管早就有思想準備,還是被方德輝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過了好長一會才說道:“甜兒,你趁早咬死我得了,哪有這樣變本加厲的,兩個名額全要,你還讓我活不活了?”
方夢甜也不敢看他,說道:“學長。你看在小妹的份上就答應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爲了我,就這一次,好不好?”
高建彬貌似苦惱的說道:“甜兒。我不是不知道你喜歡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能夠得到像你這樣女孩子的愛情,是任何男人一種莫大的幸福。可這次的事情你老爹做的的確太過分了,我還要面對一大羣的常委們呢!人要是連最基本的信任基礎都不存在了,那這個領導就當得沒有任何價值了,說話不算話,誰還願意聽你的?”
方夢甜輕輕地走到高建彬的身邊,伸手抱着他的腰部,把頭貼近了他的胸膛,似乎在聆聽心臟跳動的聲音,用帶着絕望的語氣說道:“學長,你就真的不能爲了我而破例一次嗎?”
高建彬感受着方夢甜溫熱的胴體,特別是胸部的綿軟與高聳,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吧,就這一次,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
高建彬當然不會認爲方德輝在運用美人計,這樣想的人純粹是白癡傻瓜蛋,一個堂堂的省委一把手,把自己的女兒作爲交換的籌碼,鬼都不會相信的。當然,聯姻這種事又當別論了,性質不一樣。
方夢甜對他是真心的喜愛,這是百分之百純真的愛情,裡面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能夠滿足她的心願,又能和方德輝解開早晨的爭執,還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一箭三雕啊!
反正就是推薦了也沒有用,最後還得按照他的思路走,這樣的人情送出一百個也不心疼。爲了愛情改變自己的理想和規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高建彬動心的不僅僅是此刻的方夢甜,這只是暫時的鬼迷心竅,被她的真心感動了,還有一個男人對一個美女的慾望。
改變主意更多的是因爲方德輝開出的條件很誘人,這個承諾的真實度不會存在問題,省委一把手還不至於撒謊騙人出爾反爾,儘管有前科存在。
要實現自己的意圖,缺少大老闆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要儘可能的促成一個任命,就是紀委書記的名額。空手套白狼害人害己,高建彬不打算按照原來的計劃走,那樣會帶來危險,偷雞不成蝕把米,引起老闆的怨恨就得不償失了。
各自有各自的需求,各自有各自的算計,到底是誰算計誰,現在也不好說,但總體上高建彬沒有做賠本的買賣,老闆的千金抱在懷裡了,他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方夢甜被學長的話感動了,這可是爲了她而改變的,證明她的真心和愛情起到了一些作用,只要是個女孩,就喜歡或者說渴望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她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心思了,藉着父親的事情攤牌,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讓方夢甜略微遺憾的是,高建彬似乎沒有準備陪她的意思,吃完飯就去上班了,恨得她看着背影直跺腳,嘴裡不停的說道:“真是個木頭、壞蛋!”
方德輝接完女兒的電話後,對得到的結果沒有多少意外,他認爲自己拿住了高建彬這個傢伙的命脈,要想在嶺南有所建樹,誰也繞不過他這個大老闆。
方夢甜只是一個溝通的傳話人,他和高建彬之間在相互的博弈,到底誰贏了也不好說,要說雙贏多少還沾點邊吧,因爲彼此都獲得了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