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好端端的居然變成了現在的局面,李童真的是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半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部都要炸開了,身邊的美韻儘管使盡了渾身的解數,也沒有引起他絲毫的興趣。這家化工廠對於上面來說雖然很重要,可對他來講意義更是非常的深遠。
正是通過這個事情,不但他和京都圈子的太子黨搭上了關係,而且他的父親李文洋也得到了強有力的後盾,只要能夠把這個關係延續下去,說不定就可以得到提拔的機會。他非常清楚,到了省委常委這個層面,想要前進哪怕是微小的一步,是何等的困難,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那樣的機遇,可是偏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化工廠出事了!
可是事情並沒有因爲他的煩惱而停止,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現在的李童最害怕的就是接電話,可是現如今他不敢不接,這個電話是季紹程打來的,他接起來就說道:“季市長,發生什麼事情了?”季紹程說道:“李少,市國資委的老錢被紀委帶走協助調查,看起來當年的兼併案現在要捂不住蓋子了。”
這個消息讓李童的心猛地一沉,就說道:“老錢是你一手提拔的老部下,他做事情我看也比較謹小慎微的,案卷上面總不會出什麼問題吧?”季紹程說道:“紀委要調查他,不一定非要從化工廠的案卷下手找問題,老錢在國資委這麼多年,辦理的可不只是這一個兼併案,其他的國有資產兼併過程中有沒有什麼漏洞,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擔心紀委會在審訊他的時候帶出我們的事情來。”
李童就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就想個辦法讓他永遠都說不出話來,暫時化解眼下的危機。我們的任務是必須要拖到年底,保證化工廠的正常生產。否則一旦出了事情,那樣的後果不是我們能夠承擔得起的。”季紹程沒有想到他居然要殺人滅口,就說道:“李少,當年辦理這個事情的可不僅僅是老錢。還有老張也是參與者,我們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殺掉。”
李童冷笑着說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有婦人之仁,他們不死我們就要完蛋了,這麼大的案件暴漏出來,就是上面出手也救不了我們!這個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人去做,你盯緊公安局那邊。我讓那羣人老老實實的在廠裡待着,實在不行做完了這次,就安排他們跑路到國外去。”
說到這裡他倒是打開了思路,又說道:“還有環保局那裡也不能出問題,那可是個致命的地方,現在對於我們來說特別的重要。我發現高建彬這個人最擅長使用的手段就是媒體曝光,藉助輿論的壓力給自己提供便利,你要防止那樣的局面出現。讓環保局的人配合一下。那個局長這些年也收了我們幾百萬,自己應該知道深淺,告訴他這個事情的利害關係。再許諾他,只要過完年就給他五百萬!我們也不難爲他,讓他派環保執法大隊的工作組,到我們化工廠附近盯着,再交納一筆罰款,先堵住高建彬的嘴再說。唉,依靠個人的力量和龐大的國家機器鬥,先天上就是要吃虧的!”
下班的時間雖然過了很久,高建彬卻沒有離開辦公室,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近了事實的真相。他並不害怕和那些犯罪分子鬥。可是這裡面畢竟牽扯到了兩位省委常委,那可是他爲之奮鬥的目標,真要是與這個案件有關聯,他感覺到自己會承受不住的,不是壓力而是巨大的失落感。
剛想下班回家,卻接到了肖浩博的電話。他笑着說道:“高市長,恭喜你升任了常務副市長,晚上沒事的話到我住的紫金花園坐坐怎麼樣,我知道在外面對你的影響不好,就在我這個臨時的家裡炒兩個小菜,喝兩杯聊聊?”高建彬想了想說道:“好吧,我晚上正好沒有什麼事情,你發個地址給我,我現在就打車過去。”
肖浩博笑着說道:“怎麼能讓你打車呢,我派車過去接你吧!”高建彬說道:“誰也沒有規定當了常務副市長就不能打車,這樣我感覺到自在。”
在高建彬的意識裡這位肖家的四少爺,是屬於可以正常交往的那種,他做事的手法和思維很合自己的心意,單純就是提供的那些情報,就能證明他的價值。高建彬之所以答應見他的原因,就是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嘴裡,得到關於科陽化工的一些情況。
肖浩博這個人做事還是很守規矩的,以前發生的那些麻煩嚴格說起來,和他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只要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給他開個綠燈也不是不可以。肖浩博的邀請很對高建彬的胃口,現在他正準備向市委建議,對領導幹部出入娛樂場合加以嚴格的限制,但是赴家宴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了。
肖浩博的別墅絲毫見不到有什麼奢華的地方,裝飾的風格顯得清新而雅緻,高建彬看了看四周,就笑着說道:“四少爺還真是有閒情雅緻,看起來是個愛花惜花而且懂花的雅人呢!”
肖浩博也笑着說:“我可不像是高市長,爲了海州市的發展和人民羣衆的幸福公務繁忙日理萬機,這些花都是我親手打理的,不在的時候有專門的花匠。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養花,別看爲了這些花費了不少的功夫,但是從中得到的樂趣是別人不知道的。如果高市長有喜歡的,我可以送你兩盆,不是我誇口,這些品種在市面上也很難見到。”
高建彬苦笑着說道:“四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個人只能養一些不需要費多少心思的花草,那樣還不保證能活多長的時間,我真接受了四少爺這些昂貴而嬌氣的鮮花,因爲照顧不周而傷害到它們,那豈不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嗎?或許等到有一天我退了休,完全清閒下來,可以考慮向四少爺請教如何養花。”
肖浩博非常高興高建彬對花草的態度,對他來說這些花就如同他的第二生命一般。請高建彬坐下,拿出珍藏的雪茄煙遞給他一支,說道:“最近高市長在網絡媒體上面可是焦點人物,到處都在評論你關於創建生態城市綠色經濟的話題。其中也有很多話說的比較尖銳,想必高市長這段時間的壓力也不小吧?”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想要搞改革就勢必要面對這一切,這樣的壓力對於我來說算不了什麼。海州的工業發展的很快,再加上汽車廢氣的排放超標,導致空氣污染的程度很嚴重,以前發生在倫敦的大霧事件,絕對不能在海州出現。那是對人民羣衆的健康和生命不負責任。現在做這項工作花費的代價相對要小一些,亡羊補牢的時候可就不那麼簡單了。罵我的都是那些利益受到侵犯的企業和工廠,我相信我們的羣衆還是很支持我的,有人說我犧牲經濟發展搞政績工程,我對此沒有加以評論,到底是對還是錯,人民會給我公正的評價。”
第一次看到芸芸的時候,高建彬也是有些驚豔的感覺。這個肖浩博在這方面和自己有的一拼,這是個能夠讓男人看到後就流鼻血的女孩,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強烈了。就連擁有那麼多極品美女的他,似乎某個地方也在蠢蠢欲動。
但是高建彬現在的自制力已經不是以前了,稍微的欣賞了一下,就用雪茄剪掉了雪茄頭,放在划着火柴的上方轉動了幾圈進行加熱,沒有忙着開始抽菸,反而輕輕的反吹了兩下,然後才吸了第一口,香氣在口腔略作盤旋就緩緩的吐了出來。這幾個動作太標準了,肖浩博真心的說道:“看起來高市長也是雪茄的愛好者。不然絕對不知道這麼多的知識。”
六個小菜中大部分都是青菜,要不是還有一盤炒野鴨,而後一個鵪鶉湯,連高建彬都感覺桌子上有些寒酸,根本不像京都家族的子弟請人吃飯,倒像是在鄉下的老百姓家裡吃家常便飯。肖浩博說道:“我在家裡的時候主要還是以清淡爲主。不是說山珍海味的吃不起,而是根本不喜歡吃。”
高建彬對此深有同感,說道:“主要的是自己吃的開心就好,吃什麼反倒並不重要,我也喜歡自己做飯,雖然每次都要吃點肉,可是最多的還是青菜。”肖浩博說道:“高市長現在還沒有成家嗎?”高建彬笑道:“倒是有了未婚妻,不過她不在我身邊,在她東林市的父母那裡,她母親身體不太好,所以就調到那邊去照顧孃家人了,這下我倒是自由了很多。”
肖浩博指着芸芸說道:“這是我的紅顏知己,名字叫衛雪芸,這些菜都是出自她的廚藝,高市長要是不嫌棄她的話,以後就由她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吧!”
高建彬搖了搖頭說道:“四少爺,你的好意我心領就是了,我承認她的確很吸引我,做飯的廚藝也相當的出色,是個非常難得的漂亮女孩。但是,我不想再給自己的感情上增加任何的負擔,以後我會偶爾有時間的時候,來這裡蹭兩頓飯吃的。”
肖浩博就笑道:“能夠抵擋衛靈芸的魅力,高市長果然非同凡響,以後絕對是位能夠成大事的人!”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聖人曰,食色性也,只不過是有所爲有所不爲而已。”
酒過三巡,高建彬突然說道:“四少爺知不知道京都有家科陽化工公司?”肖浩博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微微一變,說道:“要是問別人的話估計瞭解的還真不多,高市長算是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這家企業,因爲裡面有個股東和我的私交非常密切,不過我倒是建議高市長如果沒有把握之前,最好還是不要碰這家公司。這家公司的全名就叫做京都科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崔顥軒是崔家的次子,這個人倒是無所謂,公司的其餘八個股東據我所知都是地方几個省實力派的子女,包括南江省兩個省委常委的孩子就佔了三個名額,大部分都是掛個名字幫助處理地方上的關係。”
高建彬心說終於知道幕後的消息了,就說道:“聽四少爺的意思,難道說這家公司還有更大的後臺嗎?”
肖浩博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的,我不是說嗎,裡面有個股東和我的關係很好。他告訴我說,其實真正的大老闆是莫家的人,政治中心委員會裡姓莫的你知道是誰吧?”
高建彬聽得後背都開始冒汗了,他要是不知道莫家。那算是白當這麼長時間的國家幹部了,對於他來說那個家族是隻能仰視,可望不可即的位置,最可怕的是那位已經退下來的老人,是軍隊中碩果僅存的元勳,在軍方的能量實在是太大了。他就問道:“國家石油公司和這個企業是什麼關係?”
肖浩博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國家石油公司的黨組成員、副總經理就是莫家的女婿。在公司裡面可謂是位高權重,十幾年的時間積累的人脈關係,是相當驚人的。”
看着沉思不語的高建彬,肖浩博又說道:“高市長,我也知道你是個難得的好官,心裡想的就是國家和人民,對此我是非常敬重的也非常讚賞的,但是既然你提到這個事情。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這次你的對手可不是以前的肖家和宋家,論起在國內的派系勢力。和莫家根本沒有辦法相提並論,不是一個檔次的較量。如果充其量幕後的人只是副部級的層次,我也就不說這句話了,你的根基也很深厚,別的不說,就是張家的能量也不會輸給別的派系,你知道李家吧,這莫老爺子和李家老爺子那是同時代的巔峰人物!”
高建彬剛回到家裡還沒等坐下,就接到了張文華的電話,他非常嚴肅地說道:“建彬。海州的這個事情一定要慎重處理,最好範圍暫時不要擴張的太大,沒有十足的證據之前千萬不能輕舉妄動。經過我的暗查,你說的那家科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據說與莫家的莫家良有關係。這傢伙是莫老爺子的長孫,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類型。做事情非常的陰險狡猾,算是莫家的另類,如果你真的把他惹急了,你恐怕會有大麻煩的。只可惜莫老爺子從小就偏愛他,而且老一輩的人都愛面子,老人家現在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爲國家軍隊的建設有着舉足輕重的貢獻,就是高層爲了大局着想,也不是那麼容易做決定的。”
高建彬有些憤怒的大聲說道:“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看着他逍遙法外?我敢肯定海州的那件謀殺案和國有資產流失案,和莫家良有直接的關係,這個狗屁的科陽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是隻披着羊皮的狼,要不然這些人何至於那麼的瘋狂?原來銀峰化工廠價值幾個億的資產,最後的兼併價格居然是區區的八百萬,這還要享受海州市招商引資的待遇,減免收稅給予政策扶持,這羣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這個大案掀個底朝天!”
張文華並沒有因爲他的語氣而感到不快,說道:“想動這樣的人物你就要拿出確鑿的鐵證,現在的一切只是你的推測,他完全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你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既然已經找到了突破口,那就順着這條線索深挖下去,恐怕莫家良也不會意識到,一個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正在秘密的調查他,真像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他們也不願意把這種事情鬧大了。”
高建彬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這莫家難道說就真的不能動嗎?”張文華嚴肅的說道:“不是說不能動,只要是違反了黨紀國法,任何人都必須要接受懲罰!這家企業和莫家良表面上沒有任何的關係,說不定他還要告你誣陷罪呢!什麼事情都要拿到證據再說話,別人就算是想要出手,那也要有個理由。處理這樣的大家族,絕對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莫老爺子可是當今碩果僅存的幾位元老之一,他的影響力不是你這樣的層次能想象到的。你做事要有點耐心,有些問題雖然明明已經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的,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高建彬說道:“張書記,我知道您是爲我好,可是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真的着急啊,那個化工廠還在不停的排泄廢水,連附近的河道都散發出臭味了,要是再拖延下去,我擔心會出現問題的。”張文華笑道:“我只是說你不能先暴漏出自己的意圖,可沒有說不能採取別的措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