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和不成熟的字眼都是對着兩位老闆說的,和指桑罵槐有異曲同工之妙,高建彬在譏諷嘲笑他們,想吃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你們好歹等着出鍋啊,這鍋裡的肉還沒有燉熟呢,這麼早就張嘴,也不怕吃壞了肚子拉稀?
朝令夕改是當領導的大忌,我這個陽西省煤炭行業整治領導小組的職能,已經把你們想要的權力全都涵蓋了,就是想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也等這個小組的使命結束吧?
當初害怕煤炭行業的水太深,你們把我推到前面自己卻站在岸上搖旗吶喊,鞋上都沒有沾一滴水珠,安全倒是很安全,可現在看到我抓到了大魚,又想搶着放到自家的鍋裡,做事沒有你們這麼不地道的。
堂堂的兩位正部級領導,被自己的下屬當面說的那麼難聽,馮光海和王鴻軒的臉上真有點掛不住,人家就差指着鼻子破口大罵,說他們要奪權了!
可想要反駁呢,卻找不出合適的用詞,當初躲在幕後的行爲等於是自己挖坑,現在跳下去的也不是別人,一報還一報!
其實要成立這個領導小組,主要是王鴻軒的意思,作爲一個想要衝刺書記職務的省長,他需要的政績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再多也不嫌多。就是譬如蚊子腿,也要撕下塊肉來,何況這是政務中心的行政指令,做出了成績是能夠上達天聽的。
那些敢於對煤炭資源伸手的,絕對不是普通人。他可以在合理的範圍內適當的做些交換,爲將來的競爭增加一點籌碼。稻草多了也能壓垮駱駝。這個道理說明,關鍵時候的每一分助力,都是能夠影響最終結果的。
馮光海還有幾年的時間就要退居二線了,他不願意過多的插手政府方面的事務,這次之所以心動,是想着要給自己的最後一班崗出點成績,做幾件有意義的大事。
經驗豐富的他何嘗不明白,資源重新組合的難度。未必就比起初的市場整頓小。煤炭行業基本上屬於有賺無賠的,價格還在一直攀升,裡面包含的潛力和利益大的驚人,面對這樣千載難逢的重大機遇,不僅僅是那些背景深厚的國有企業看着眼紅,實力強悍的民營企業看着更眼紅。
他在京都有自己的關係網,面對煤炭行業的資源整合。很多大家族和大派系都格外的動心,在符合國家要求和規定的框架內,別人能爭爲什麼自己人就爭不得?所以,他和王鴻軒商討的時候,只答應做個掛名,具體的工作他不會管的。
不過兩人也能聽出來。高建彬話也沒有說的太堅定,大有商量回旋的餘地,只不過是對他們的急迫表現有點看不過眼,忍不住諷刺幾句而已。
王鴻軒急忙說道:“建彬同志,做任何事情都要未雨綢繆。我們也是考慮,如果把所有的問題壓到最後。拖延的時間未免有點太長了,不利於我們作爲全國典型的形象。上級領導對陽西省的煤炭行業治理工作可是很關注的,我們想方設法排除萬難,也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這個任務。”
馮光海說道:“王鴻軒省長說的很有道理,現在不單純是我們陽西省的事情了,關係到全國煤炭行業資源整合的大局,寧願我們多做點工作,也不能耽誤了國家的政策推行。”
這頂大帽子扣的可是夠狠的,直接上升到國家政策的角度了,高建彬縱然心裡差點要笑斷腸子,表情還是很嚴肅的說道:“既然領導們考慮的這麼長遠,我也沒有別的話好說,我同意成立煤炭企業兼併收購審批領導小組。有兩位領導坐鎮,我請求不再擔任這個領導小組的副組長,其實你們也應該知道,我要完成的任務還有很多,沒有必要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一個方面。”
王鴻軒聽到這句話心中大喜,高建彬竟然不願意攙和後期的資源分配,這對自己來說是個好事情,可以說是意想不到結果!馮光海書記掛個名,高建彬又不會掣肘,自己就能佔據最大的資源,這是最理想最完美的局面。
馮光海似乎明白了,笑着說道:“建彬同志的確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政治中心委員會的會議,你居然能夠做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彙報,這是極其罕見的例子,我和王鴻軒同志聽到這個消息,都羨慕的有點眼紅呢!”
接着說道:“除了還需要處理煤炭行業整治的前期工作外,在黨務方面,我們也希望陽西省能成爲全國的典型,你就放開手腳吧!省委省政府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誰要是阻撓,我們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王鴻軒彷彿也是恍然大悟,人家高建彬對這點成績不是太看重,黨務工作現在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人家需要的是穩固和提煉這方面的理論,有更大的前途等着呢!
高建彬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已經要下班了,他關上門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忍不住哈哈大笑,今天的事情還真有點滑稽,難不成挖坑也是會上癮的?
自己正打瞌睡呢,卻遞來個枕頭,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在京都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資源大戰的來臨,有的是人盯着蠢蠢欲動虎視眈眈,他本來就不想摻合這種事情,各方勢力的關係盤根錯節,就如同王子昌一樣,誰能知道這傢伙還能請動林冠東出面?
馮光海遇到的麻煩可能要差一點,畢竟是要下的人了,沒有誰好意思真的難爲他,誰都有退休的那一天,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誰怕誰啊?
但是王鴻軒肯定會焦頭爛額,他的那點心思自己很清楚,不就是想借此來增加自己的籌碼嗎?可你既然不敢得罪人,就不要接這個擔子嘛,到最後會把自己的腰給壓斷的,這一點還真不是嚇唬他,有些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潘楊正好推門進來,看高建彬很開心的樣子,就奇怪的說道:“高書記,您這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遇到什麼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高建彬笑着說道:“和你說了你也搞不懂,你找我有什麼急事需要處理嗎?”
潘楊把手裡的傳真紙遞過來,說道:“信息產業部給您發來了一份傳真,指定是由您親自審閱的,我瞄了兩眼,好像是某個副司長級領導幹部的檔案和簡歷。”
高建彬想起張鳴華推薦的人選,說道:“我知道了,這不是我們省的人事工作安排,而是嶺南的,你要注意保密。”
潘楊倒是來興致了,追問着說道:“是有人想要藉助你在嶺南的影響力,要往嶺河市安排人吧?”
高建彬這次真的吃驚了,說道:“你怎麼知道是往嶺河市,而不是往別的地方,比如省城,又或者是省直機關單位?”
潘楊笑着說道:“其實我也是猜的,副司長的級別想要掛職鍛鍊,去省直機關單位的意義不是很大,必然會去地級市,可嶺南的所有地市加起來,也不如嶺河市這個副省級城市厲害,那裡的職務含金量特別高。”
接着說道:“副司長雖然級別不是很高,可能夠做到這個位置,至少也有部級領導在後面撐腰,我可是聽說,那些部委的人都是大爺,有的是人找他們辦事,風光的很也吃香得很,吃飽了撐的非要去個普通地市鍛鍊,那還不如在部委呢!”
然後說道:“再說這份傳真是直接給你的,你是嶺南曾經的省委常委、副省長,還是嶺河市的市委書記,作爲副省級城市的締造者,對那裡的影響力非常深遠,領導班子也都是你的人,如果這個副司長不是想到嶺河市工作,那這份傳真不就沒有辦法解釋了?”
高建彬聽得連連點頭,真心說道:“說得非常好,楊楊,你在我身邊當辦公室人員有點屈才了,我看看最近一段時間的人事調整,有沒有合適你的位置,儘快把你安排到地方工作。在省委機關環境雖然好,但不利於你的成長,按照你的邏輯思維能力來說,將來的成就未必在你母親之下。”
要是別的領導幹部聽到這句話,沒準能高興暈過去,高書記可是從來不輕易表揚人的。
可潘楊到底是個女孩子,對當領導這種事情沒有多大的渴望,她一聽眼睛就紅了,說道:“我有什麼地方惹你不滿意了,非要把我從身邊調開,我告訴你,想要甩了我,沒門,我還就賴定你了!”
高建彬有點哭笑不得,說道:“你這是哪跟哪,我什麼時候要甩你了?我是覺得你可以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值得組織上對你進行培養,滿腦子瞎想,你既然不願意,就當我沒說,其實我也捨不得你離開我,雖然你把我給折騰慘了!”
潘楊羞得面紅耳赤的,說道:“在辦公室就口不擇言,發你今天中午請我吃大餐,我有點嘴饞,你帶我去吃山珍海味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