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因爲關機而產生的未接電話提示,到政務中心這樣神聖而莊嚴的地方,見首長彙報工作,高建彬當然要關機了,總不能當着首長的面還接電話吧?
可是他這一關機,很多人因爲找不到他而急得跳腳,陽西省的局面現在是雷霆滾滾,那些和煤礦有牽扯的人,瘋了一樣的託關係走後門,就想着問問高建彬這個主導者,這步棋到底還有多少後手,實在不行就先躲躲,避免遭到誤傷。
鍾慧歌、談素菲等京都圈子的人,也打了不止一個電話,還有徐沛春來的電話,最可笑的是,王子昌居然連續打了十個電話,看起來是被逼急眼了。
馮光海和王鴻軒,還有董海亮等三個領導小組的成員,也打來了電話,這次的行動他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有點離譜了吧?
再說,檢查團搞得也太狠了,不但追究煤礦和負責人的問題,現在紀檢委也在銅臺市橫衝直撞,搞得市委市政府和下面的領導幹部們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注意撞到槍口上倒了黴,如果照這樣下去,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高建彬先給陽西省的省委領導們回了電話,意思就是告訴他們,我這次的行動是有針對性的,沒有準備大範圍的搞突擊,主要是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董海亮有點不滿的說道:“高書記,你下次在行動之前總要說一下,我們都是領導小組的成員,我還是常務副組長,什麼都不知道,這有點不大合規矩吧?”
高建彬有點心煩,說道:“我倒是想告訴你們呢,你們有時間聽嗎?讓你們搞個方案都給我弄得像個破篩子。我還敢勞動你們的大駕,我閒的?”
董海亮一下子就語塞了,這兩天他還有左天琪。被馮光海和王鴻軒聯手壓制,搞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眼看着就要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被架空了。
領導要找你的茬,那太簡單了,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這兩句話是有含義的。
遇到了劣勢自然要求救。但上面卻保持了緘默,一個招呼也不肯打,他也有點後悔,和兩個老闆對陣。有點搞得太冒失了。
高建彬接着說道:“我一再警告你們,那個方案還不成熟只是備用的,做的說不得,可你們呢,非要拿着錯誤的理論和兩個領導對陣。簡直是亂彈琴,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然後說道:“我告訴你們,高層的決心是不可動搖的,如果馮書記和王省長以此爲由請求撤換你們。那也是一請一個準,上級領導是不會放過那些,敢於歪曲組織意圖的領導幹部的。”
一頓雷霆暴雨,把董海亮批的灰頭土臉,多一個字也不敢說,再把高建彬得罪了,他真的就沒有活路了。
高建彬又給徐沛春打了個電話,笑着說道:“徐少,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無事不登三寶殿,是爲了煤礦的事情吧?”
徐沛春也笑了,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可爲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我也是厚着臉皮打的這個電話。他今天早上一和我說,我就狠狠的大罵了他一頓,建彬,我們總算也是打過幾次交道的朋友,你這次就高高手,放過他一次吧!”
然後說道:“你提的那些條件,我全都代徐沛光答應了,要他做點什麼,你就儘管吩咐,就算是把煤礦全都關閉了,我也不能讓徐家捲進這次的風波。你也知道,爲了和趙家的那次爭鬥,徐家現在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實在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我們要是再被牽連,徐家以後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高建彬說道:“我讓你弟弟給你打電話,就是這個意思,我和你也曾經是盟友,徐老去世的早我沒有機會見,但是作爲老一輩的領導人,素來爲我所景仰,該給的機會我還是要給的。你弟弟他總算還識時務,沒有硬和我對着幹,那樣我也許就不能賣你這個面子。”
又說道:“既然話說到這裡,我也給你交個底,只要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煤礦還是他的,但是我也給你個建議,單獨的煤礦以後很難生存了,要想發展,就要組成集團,用規模和技術的優勢求生存,小打小鬧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徐沛春聽得出來高建彬是好意,說道:“可惜我沒有在京都,要不然一定要好好的請請你,這樣,等有機會我到陽西省,再見面聊一聊,到了地方纔知道以前有多麼的幼稚,基層工作真的不好抓,說起來我要向你學習,畢竟是從下面逐步提起來的,工作經驗相當豐富,以後遇到難題還請建彬你多加指點,有什麼需要我辦理的事情也不妨直說,能辦的我給你辦,不能辦的我想辦法給你辦。”
鍾慧歌的電話並沒有提到煤礦,而是邀請他中午到家裡吃飯,她、沈星虹和談素菲,在十二號別墅等着他。
高建彬也知道,鍾慧歌多半是有感於今天的行動,所以纔想着和他多瞭解一下,事實證明,自己有能力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這時,好久沒有聯繫過的,嶺南省委的書記林冠東,卻打來了電話,笑着說道:“建彬同志,自從你到了陽西省,那裡的變化可是相當大,作爲你曾經的領導,我也感到臉上有光彩。”
高建彬說道:“林書記特意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吩咐?先說事情吧,說完了我們再敘舊。”林冠東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的,兩人的關係又不是特別好,難不成他要動嶺河市的領導班子?
豈料林冠東說道:“建彬同志,這次我給你打電話,還真有個事情想求你高高手。我也知道,現在陽西省多部門組成的聯合檢查團,正在銅臺市大舉檢查王子昌的煤礦,這孩子做事的確魯莽了一點,我已經批評他了,能不能看我的面子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也算是欠你個人情,而且可以保證,他一定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還不滿意的話,條件隨便你提!”
高建彬有點意外,這傢伙的能量倒真是不小,居然能請的動林冠東出面說情,家族子弟的關係網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想了想說道:“林書記,要是別的事情,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但是他的問題就沒有必要了。潑出去的水沒有辦法收回來,我不是沒有給他機會,是他自己拒絕了,我這個關鍵時候鬆口,總要考慮負面的影響,您說呢?”
事實也是如此,這麼大張旗鼓的折騰王子昌的煤礦,而且動用了這麼多的部門聯手辦案,陽西省的官場都爲之震動,林冠東居然要求自己放過他,怎麼,你覺得我腦子不夠數是吧?
真要是這麼做,等於是朝令夕改,說話不算話,這可是作爲領導的大忌,自己以後發佈的命令,執行過程中會出現大問題的。檢查團的同志們會怎麼看待自己,陽西省的領導幹部們會怎麼看待自己,人民羣衆又會怎麼看待自己呢?
也許這是一個交換的條件,林冠東的人情含金量也很高,可從長遠來看,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跳進去就出不來了!
條件既然沒有談攏,就沒有必要再說了,大家都是省委領導的層面,做事情點到爲止。
林冠東笑着說:“既然這樣,就當我沒有說吧,有時間的時候歡迎建彬同志回嶺南看看,這裡也是你工作過的地方。”
高建彬說道:“有機會我會回嶺南的,我也歡迎林書記到陽西省指導工作。”最後一句兩人都是很有禮貌的客套話,心裡其實都明白,這樣的邀請沒有任何的誠意。
林冠東被拒絕了,等於是面子被掃了,他沒有那個興趣和高建彬多說話,怎麼說也是一省的封疆大吏,輕易不會開口求人的。
掛了電話後,林冠東接着就給王子昌打了過去,說道:“子昌,你林叔叔的面子還是不夠,太輕了,你還是求你的祖父託人出面吧,我對你的事情無能爲力。”
王子昌心裡一陣苦笑,要是老人家能出面,我還用得着求你嗎?他敢和高建彬叫板,最大的依仗不是王家的老一輩人物,而是林冠東,這是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他的妻子雖然不姓林,可的的確確是林家的嫡系子女,林冠東論起來是他妻子的堂叔。他對林家向來出手很豪爽,又懂得討好老人,所以林家的人對他倒是很滿意。
林冠東這次破例打了個招呼,想要幫他彌補這個疏漏,也是對他另眼相看的意思,煤礦的紅利還有林家人的一份呢。
沒有辦法,只好給王子建打電話說道:“哥,我的煤礦被高建彬那個傢伙查了個底朝天,你也知道,這些煤礦不是我個人的,你不能看着我有難處袖手旁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