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分管省財政的常務副省長,劉春培剛開始很難接受高建彬的話,雖然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可你也不帶這麼欺負嶺南財政的,堂堂的一個西部省份,也是一年一千多億元的財政收入呢,從牙縫裡節約,怎麼也要有點埋伏吧?
可是再想想嶺河市,心裡頓時平衡了很多,人家那是看着上萬億資金流動的主,有這個資格和實力輕視財政廳的那點錢,這年頭有錢的纔是大爺,說的再好聽也是白搭。
省政府兩方勢力的第二個回合,以高建彬一方的勝利而完美落幕,順便也給來年的交鋒埋下了伏筆。在這個事件中,省長趙東輝向省委作了檢討,省委宣傳部長陶英茂,因爲負領導責任記黨內警告一次。
分管廣播電視部門的領導省長助理程景華,因爲管理不力的原因,記黨內嚴重警告一次,行政記大過一次。省廣播電視局局長王良敏對此負主要責任,被調整到省總工會擔任副主席,基本就在那裡養老了。
事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新任的省廣播電視局局長兼省電視臺長馬凡,真正的成爲了黑馬,不但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反而級別由副廳級提成了正廳級。
程景華看着滿腹委屈來找自己的王良敏,也是覺得臉上掛不住,當時做出這個指示的人可是他,王良敏很堅定的支持了自己一次,卻落到這個下場,但現在的形勢卻沒有任何辦法扭轉,只好勸說道:“良敏同志。你先安心的在省總工會那邊工作。這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度。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我向你保證,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完,我遲早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
王良敏一聽就知道程景華拉稀了,說道:“那就拜託程助理了,我等您的好消息!”至於這個消息什麼時候出現,兩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也許有,也許沒有。沒有的概率可能要大一些。
走出辦公室的門,王良敏差點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鬼迷心竅啊!明明知道高建彬這個省委常委兼副省長,是嶺南的強勢人物,幹嘛非要冒着風險得罪他呢?原來的副省長孫哲倒臺,難道還不值得自己引起警惕嗎?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沒有想到程景華是個遇事縮頭的貨色,眼睜睜的看着省委舉起大刀,只會在屁股後面做思想工作,沒有這個能力你瞎搗的什麼亂?
這下倒好了。趙省長的青睞沒有混到,把自己給帶到坑裡了。正廳級的省總工會副主席,想想都覺得諷刺!
還機會,還保證,還交代,你說的話現在誰還敢信,只怕以後你的分管部門領導,見了你就要繞着走了!
高建彬分管廣播電視部門的時候,自己爲什麼就不知道靠上去呢,真像電影裡說的,曾經有一個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感到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啊!
米慧君初來乍到嶺南,消息沒有那麼靈通,等到了常委會要開的時候才知道,她的小叔子惹麻煩了!
可是面對着方德輝書記的提議,加上齊心協力的一羣老常委,特別是趙東輝居然也表態支持,她就認清了形勢,舉手贊同了對程景華的處理意見。
可是話又說回來,無論程景華的錯誤多麼嚴重,他也是程家的人,受到了這麼嚴厲的處罰,程家的面子在嶺南算是栽到家了。
她把程景華喊到了自己家裡,問清楚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不由憤怒地說道:“這個張東衛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麼幼稚的餿點子也能想得出來,而且還把你給拖下了水,當我們程家的人好欺負是不是?這件事我和他可沒完,打了程家的臉還裝作沒事人,他小心以後千萬別有什麼事情犯在我的手裡,到時候就要他好看!”
隨後又說道:“趙東輝也是的,怎麼說我們兩方也是盟友吧,就這麼看着你受處分不拉你一把。”
程景華無奈的說道:“嫂子,趙省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連他都作了檢討,怎麼可能顧得上我?”
米慧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景華,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還幫他說話,腦子進水了是不是?趙東輝要是有個明確的態度,在這件事情上多擔點責任,省委頂多給你一個警告處分就算過關了,程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可現在呢,又是黨內嚴重警告,又是行政記大過,你捱了這麼重的兩次處分,短時間是不可能再提拔了,到明年還怎麼去當副省長?這等於是間接的破壞了我們程家的計劃,其心可誅!”
程景華立刻醒悟了過來,他對這個副省長的職務是志在必得,但是捱了這麼重的處分,三年內是不用想這回事了,誰也不敢冒着這麼大的風險給他動手腳,那純粹是找死的行爲!
完了,別說三年,就是能不能撐過明年還很難說呢,副省長的位置有的是人想要,敢到嶺南來競爭的人,也不會害怕程家。
林冠東明年就要來當書記,要說他對這個位置沒有想法,自己都不會相信的,趙東輝雖然支持自己接任,可要讓這個副省長空三年,那也屬於是天方夜譚。再說,誰知道趙家的人心裡打得什麼主意?
程景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嫂子,你說趙東輝會不會是爲了給趙家的人騰位置,才坐視我挨這麼重的處分?”
這人啊,就怕想得太多自以爲是,想當然是個可怕的壞習慣,米慧君一聽也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趙東輝在常委會上拼了命的支持方書記的提議,說不定他因爲這件事,和方書記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省廣播電視局局長王良敏。估計就是交易的籌碼。”
又恍然大悟的說道:“經濟頻道的節目出了問題。最直接的責任人就是身爲臺長的馬凡。可現在事情全然顛倒了,馬凡得到提拔,王良敏反倒是灰溜溜的到了省總工會,這樣一來,你的廣播電視部門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自身還無法競爭副省長,天哪,我怎麼這麼笨呢。趙東輝還真不愧是趙家的核心繼承人,做事太老謀深算了,我們這是成了他謀求利益的一個籌碼!”
她這樣一說,程景華的腦子也似乎開竅了,說道:“看起來張東衛不是爲了拍馬屁出的餿主意,甚至可能是趙東輝的暗示,要不然他吃飽了撐的要陰我這一把?張東衛和張新克都是趙家在嶺南的嫡系,這是要藉着高建彬的手來收拾我們程家,我們還爲此得罪了高建彬,也等於得罪了嶺南省委常委中的實力派。趙東輝也太惡毒了吧?我們程家和他趙家沒有什麼衝突的地方啊,而且在嶺南兩家還是聯盟的關係。他這是瘋了嗎?”
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你怎麼說就怎麼通,米慧君很有哲理的說道:“我們是盟友這不假,但是這個盟約是隨時可以撕毀的,沒有任何的約束性,支持他的盟友,哪有趙家自己人用得順手,他要想在省政府黨組會議取得優勢,就必須要加強自己的話語權,如果這個副省長的職務落到他的手裡,會是個什麼局面?原本我們程家在嶺南就人單勢孤,他不對付我們對付誰,何況這樣的安排稱得上是天衣無縫,說不定趙東輝這個時候還以爲我們矇在鼓裡呢!”
女人的思維方式本來就和男人不一樣,何況米慧君還是個相當自信的女人,就因爲這種性格,她也成爲了省委常委級別的高級幹部。要是趙東輝聽到兩人的對話,估計不是被活活氣死,就是拿把刀追殺這兩人,有你們這麼推理事情的嗎?
想當然,靠你大爺的,你想我怎麼樣就認準了是怎麼樣,還讓我活不活了?難怪方德輝書記有個精彩的點評,不怕狼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這點破事繞來繞去成了一團扯不開的亂麻。
女人是相當小心眼的,米慧君拿起電話就打給了財政部的一位關係戶,這位和程家走得很近,她請這位領導先把嶺南的資金援助申請拖一拖。沒有錢那當然是不行的,這是關係到嶺南國有企業十幾萬職工的大事,她作爲省委領導,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但是刁難一下趙東輝,她心裡就覺得很爽快,你趙家不是能嗎,好啊,爲了嶺南的經濟建設,政務中心的首長肯定會批示同意這個報告,可具體怎麼執行,就要財政部的領導說了算,年底的事情多了,等一等也不是多大點事吧?
這一點倒是和高建彬的思路不謀而合,他把趙東輝的方案報給李盛華的時候,李盛華也明確的反對這個做法,說道:“趙東輝的想法是好的,國有企業改制工作也是中央的要求,有些國企的確陷入了生產和經營的困境,依靠着政府的扶持過日子,還不如通過改制,採用兼併或者破產重組的方式,煥發出全新的生機。無藥可救的企業採用政策性關閉的手段,減少財政方面的負擔,輕裝上陣搞活經濟,情況我也是瞭解的。”
然後說道:“但是這種急於求成的做法太草率,國有企業是嶺南經濟發展的基礎,把企業都變成私營,不但有可能會導致國有資產的流失,而且會延誤經濟發展的機遇,基礎都沒有了,做的表面工作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嶺南的工業基礎薄弱,有實力或者有潛力的企業本來就不是很多,國有企業將在後續的發展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接着說道:“我同意你的意見,對企業首先要採取治病救人的方式,利用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的環境,把中央的資源投入到改制中,一方面是資金,第二方面是技術,沒有過不去的坎,不能因爲企業有了暫時的困難,就視爲累贅和包袱,那是錯誤的想法。”
高建彬說道:“李哥,我是這樣考慮的,爲了延緩趙東輝同志的方案執行。財政部的援助資金。最好能夠在年底最後幾天打到嶺南財政賬戶。不耽誤困難職工過節就完了。如果現在直接就撥過來,估計國資委的壓力就會變得很大,一些職工的頭腦一發熱,把這個方案再給通過了,我哭都沒有地方哭了。”
李盛華哈哈大笑,說道:“你不是分管國資委也不是分管經濟發展的副省長,能夠從嶺南的角度專門向我提要求,我怎麼可能不照辦。你放心吧,我會把這個事情和政務中心的首長說清楚的,趙東輝剛到嶺南,他的工作積極性是要肯定的,我們也不適合太束縛他的工作。”
高層隨便就干涉地方的工作,也是不可能的,有書記和省長,還有那麼多國家組織部任命的省委常委和副省長,都是用來當擺設的?
電話掛了還沒有十分鐘,李盛華又打過來了。有些奇怪的說道:“嶺南那邊到底是個什麼局面,怎麼程家的人也在和財政部的領導打招呼。要求和你的一樣,資金是要劃撥的,但是隻要不耽誤事情,能拖幾天拖幾天,據我所知,程家的人可是和趙東輝走得很近,這又是要出什麼幺蛾子呢?那個程家的兒媳婦和侄子,沒有這麼高尚的道德情操吧,居然和你想的一致,我都猜不出是什麼道理。”
高建彬也是大吃一驚,但是他仔細一推敲,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說道:“多半是程家的人把前天發生的事情想多了,以爲趙東輝是要坑程家呢,所以纔想出這種點子,實際上是要噁心一下趙東輝。”
李盛華大感興趣,說道:“你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得雲山霧罩的。”
高建彬就把這幾天的麻煩仔細說了一遍,重點解釋說道:“程景華這次受到的處分是,黨內嚴重警告一次和行政記大過一次,以他省長助理的身份,明年不出意外就要成爲副省長了,但是捱了這兩個嚴重處分,三年內都沒有戲可唱,見到自己到手的位置飛了,老羞成怒之下就要把責任推到趙東輝的頭上,認爲這是趙東輝設的圈套,專門爲了副省長的位置背後陰了程家一把,還和我發生了嚴重的衝突,你也知道,女人的心眼真的不大,出這樣的招我一點也不覺得匪夷所思。”
李盛華哈哈大笑,他真的難以理解這種思維方式,邏輯推敲能力太逆天了,趙東輝專門就這麼倒黴,偏偏選了這樣的人合作,這也太搞笑了點吧?
但是和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他很明白這一點,說道:“這林冠東還沒有到嶺南,趙家和程家卻先打起來了,嶺南的形勢也夠林家頭疼的。對了,燕家最近靠我靠的很積極,他們家的孫女好像叫什麼燕靈韻的,是嶺南一個地市的市委書記吧?”
高建彬一聽就怒了,說道:“她的這個市委書記還是我在後面推動的,要不然她能當得上,見風使舵的女人,趙東輝剛到嶺南就私下保持接觸,還以爲我不知道呢,我正考慮着明年找個什麼機會,把她掛起來算了,免得給我添亂。”
李盛華什麼樣的人物,一聽就明白了這裡面的內幕,敢情這個女人原先是高建彬一系的人,現在卻和趙東輝走得很近,隱瞞了這件事情,把自己的這位兄弟耍了,笑着說道:“你也不必大動肝火的,沒有那個必要,趙家雖然被打壓得很厲害,可趙老的能量擺在這裡,燕家也是那種青黃不接的情況,我聽說燕家的一個核心子弟,趙家幫助調到了關中省的一個地級市擔任市長,爲了家族的發展,燕靈韻做出這樣的舉動也能說得過去,就是違背了官場的規則。”
高建彬說道:“這話我可不同意,如果她事先和我把情況說清楚的話,我也不可能阻止她做做應付工作,誰都會遇到不可抗的力量,說不定我還會通過自己的關係幫她一把。但是她揹着我和趙東輝接觸,就是赤裸裸的背叛行爲!就是對我的不信任,這樣的女人我是非要懲罰不可的,否則我就沒有辦法在嶺南立足了!”
然後說道:“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她的舉動再隱秘,也會被人給發現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衆叛親離了呢!”
李盛華笑着搖了搖頭,他也明白高建彬的心情,誰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被噁心半天的,一個市委書記的站隊對大局起到的關係不大,可是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燕靈韻當初的想法估計是擔心高建彬,會因爲她的舉動產生不好的聯想,雙方是死對頭,她還和趙東輝靠得這麼近,明擺着給高建彬上眼藥呢!但是讓她放棄高建彬的支持轉爲趙東輝的一方,那也是做不到的,可見女人的心眼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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