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在市裡一直常年在一家招待所內包了一個房間,這也一直是秦鬆做生意的地方。
跟着秦鬆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秦愛民便趕回了家。
今天雖然是已經是初六,但家屬區內的氣氛與年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人來人往串門的比年前多了,但差不多所有人都搭拉着腦袋悶頭趕路,碰上熟人最多也是低聲打兩聲招呼,遞上支菸,往年那種大叫大喊互相拜年問候的情景在秦愛民的記憶中就如同前世一般遙遠。
走進家門,在年前秦愛民就已經告訴過家人他初六就能回來,果然,不大的客廳裡已經是擠滿了人。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壓歲紅包,遞給了歡喜的撲上來的小侄子跟小外甥女,兩人一拿到紅包便歡笑着衝出了房門。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到家了?”周蘭香一邊將秦愛民提着的行禮包接了過去,一邊隨意問道。
“我昨天就到了開河,在三哥家吃的晚飯。”
周蘭香哦了一聲便直接進了廚房,看樣子是去準備中午的飯菜了,緊接着,一直與秦愛民關係就不怎麼親的大嫂也跟着進了廚房,沒了她,秦愛民多少都感覺自在了點。
“老三,我跟你大姐夫的事情怎麼樣了?”
看着一臉急切的大哥,又看了看一旁同樣一臉熱切的望着自己的大姐大姐夫,秦愛民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已經跟三哥還有老鬆說好了,他倆每人出三萬塊,再加上你們的錢,然後合夥在大石鄉辦一家石灰廠。”
“真地?”秦愛國與秦愛蘭滿是欣喜地驚呼出聲。
秦愛民臉上地神情十分地平靜。“地方我過段時間會幫你們選好。你們最好過幾天去開河跟三哥三嫂還有老鬆他們談一談。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看着辦。”
秦愛民沒有細說。石灰廠地具體事務說實話他也不想多攙和。畢竟他是幹部。根據國家政策幹部不允許經商。所以這種事情能避開地話最好有多遠躲多遠。特別是在這個他即將成爲副鄉長。又眼望鄉長地關鍵時刻。他絕不希望楊大慶幫他謀劃好地大好機遇因自己出現任何地問題。
其實如果不是事先就答應了自己大哥跟大姐夫。兩人又確實非常需要儘快找條養家餬口地門路。這石灰廠地事情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刻辦。雖然成爲副鄉長已經是板上釘釘。但想要成爲鄉長地話就得擔心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了。
“老三。這石灰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建?”
“等過完元宵。我成爲副鄉長地任命下來之後就可以辦了。”
“副鄉長!”
客廳內所有在座的人都不由驚呼出聲,隨後就連在廚房忙着的周蘭香跟秦愛民大嫂都衝了出來。
“小民,你說你就要是副鄉長了?”周蘭香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連在廚房聽錯了,連忙追問道。
秦愛民看了看全家熱切的目光,再一次確認道:“只等元宵節後的任命下來了。”
全家人不說話了,不知是喜的還是被驚住了。
“你才工作半年就成了副鄉長?”秦愛民的父親秦利軍依然有些不敢相信,“愛黨在銀行呆了快二十來年了才只不過是東城區支行的行長,你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秦愛民一聽秦利軍滿是擔心的話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秦利軍似乎也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秦愛民也知道,如果不是這次的計生副鄉長實在是太燙手,哪怕是有楊大慶幫忙也肯定落不到他頭上,不過這些事情秦愛民自然不會說出來,說出來也就只能是讓家人擔心。
“我們鄉鄉委楊書記一直很照顧我,這次的事情是他幫的忙。”秦愛民半真半假的向秦利軍解釋。
秦利軍一聽秦愛民這番話,終於放下了心,“愛民啊,楊書記你可得好好感謝,過幾天記得買些好酒好煙去拜了個年,如果錢不夠向你媽拿。”
秦愛民心頭有些發酸,隨後連忙道:“過年前我就已經去拜過年了。”
“那就再去一趟,禮多人不怪。”
面對父親的叮囑,秦愛民只能點頭。
一旁的周蘭香顯然沒有秦利軍那樣的擔心,她是一臉的欣喜,隨後更是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小民啊,你當了副鄉長可得好好幹,得給鄉里的老百姓多做好事,幫他們解決真正的問題,要爲他們服好務,千萬別像我們礦上的那些黑心礦長、主任一樣只想着千方百計的給自己撈錢,撈官,不顧下面人的死活,這種黑心錢我們不要”
面對周蘭香如同唸經一般的叮囑,秦愛民能做的只有不停的點頭,不過到底能不能做到,說實話,經過這半年,對於這些完全就是他半年前目標的叮囑就連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吃過午飯,秦愛國與大姐夫孫建軍兩人拿到秦鬆的大哥大號碼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開河,對於兩人的急切秦愛民倒是十分的理解。
不過兩人一走,坐在秦愛民身旁的秦愛華忽然紅着臉開口道:“老三,大哥大姐夫的事情完了,你能不能也幫我想想辦法。”
秦愛華這話剛落,沒等秦愛民接口,一旁的秦利軍便皺着眉頭開口道:“你急個什麼勁,現在家裡少了吃少了你穿嗎?你弟弟好不容易纔幫你哥跟你姐夫安排好,你這個時間湊什麼熱鬧。” Www.тTk ān.c o
秦愛華一聽父親這話,臉上的神情便立馬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隨後更是怒聲回道:“爸,你只知道顧着大哥,大哥能讓老三幫忙我怎麼就不可以,有吃有穿有個什麼用,我都快二十八了,再這樣下去我還怎麼成家!”
一時間,原本還顯得和和美美的客廳立馬冷了下來,聽了這番話,秦愛民的心也不由的苦了下來。
“還有一年我就可以退休了,到時你就可以直接頂我的職。”對於二兒子的質問,秦利軍心頭簡直都快成了一片苦水。
對於他來說,這麼大的一家子,能都拉扯大就已經讓他廢盡心思了,很多方面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頂職!礦裡早在半年前就在傳要取消頂職,再說了,現在礦裡的情況,就算上了班也發不出工資來,有什麼用。”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面對這樣的情況,秦愛民似乎有滿腔的話想說,但卻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特別是對於秦愛華對父親的指責,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說實話,秦愛華在三兄弟中也確實是從家裡獲得幫助最少的人。
作爲大哥的秦愛國,雖然只讀了一箇中專,但最少秦利國幫他弄進了礦裡有了一個工式的工作。
作爲老三的他,家裡是供他讀完了大學,而作爲老二的秦愛華,讀完初中在外面混了幾年,之後他只在家裡的幫助下在礦裡當了一個臨時工。
開河煤礦的臨時工歷來就幹得比正式工更多,而且還都是正式工不願乾的累活髒活,工資也遠遠少於正式工,至於福利就更不用說了,工式工過年過節可以發五斤臘肉,臨時工大約可以發兩斤,正式工可以發十斤白糖,臨時工大約也就是兩三斤,這幾年有時候更是根本沒他們的份。
沒等父親秦利軍接口,秦愛民想了想之後忽然在一旁接口道:“二哥,這樣吧,你今年想辦法學學開車,大哥他們石灰廠建起來之後肯定需要運輸,到時我想辦法給你弄輛車讓你跑跑運輸你看怎麼樣。”
買車其實一直就在秦愛民的計劃之中,只是這次在秦愛黨那沒有弄到貸款,他又不願意讓秦愛黨爲難,這纔打消了念頭,不過經過這事,他只得再一次拿起來了。
“真的!”秦愛華是一臉的驚喜,“放心,礦裡的車多的是,過完年後我就去找個師傅學一學。”
開河煤礦運煤,運井下材料的車沒有一百也有七十輛,車是國家的,用的油也是國家的,所以只要跟司機關係好,花上幾條煙就能跟着車學一學或者乾脆直接拿車練手,所以學開車在開河煤礦並不是困難的事情,就連秦愛民當年讀高中時也偶爾會在坐礦上熟人開的吉普車去開河時舞舞方向盤。
那年代,路上別說車了,就連拖拉機都少到可憐,一輛吉普車足夠在馬路上玩漂移。
秦利軍看了看開心不已的二兒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不言語的三兒子,雖然他對於二兒子能有個門路很開心,但卻不由擔心起三兒子。
“小民,事情你要看着辦,別太難爲自己。”
對於父親的關心,秦愛民只是稍稍的點了點頭,家裡人多,特別是子女們的年紀一大,這種事情總是免不了,富有人家有富有人家的難處,窮家也有窮家的難處,總之一句話,“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任何家庭有免不了俗。
而且一切說回來,秦家三兄弟從小感情就很不錯,只是後來老大秦愛國有了小家忘了大家,老二秦愛華又事事不順,秦愛民又經過高中三年的寄宿,再加上大學四年不常在家,這感情才慢慢的淡了許多,秦愛華心頭的怨氣也慢慢的生了出來,如果不是他能力有限,他也不會不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