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跟秦愛民單獨會面的消息很快便在大石鄉乃至整個石林縣傳播開來,一時間整個大石鄉內是流言四起,就連原本一點風聲都沒有的,關於秦愛民可能會在楊大慶退休後接任鄉長的消息也在大石鄉傳得是有鼻子有眼,‘弄’得之後幾天秦愛民在大石鄉是不管幹什麼都不自在,成天似乎到處都有眼睛在打量他,特別是幾名原本號稱有機會接餘國民位置的副書記副鄉長們,更是成天‘陰’陽怪氣的注視着他。
財帛動人心,這權力就更不用人說了,特別是鄉長的位置,上了這個位置也就算是真正的踏進了國家的權力圈,至於那些副鄉長副書記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在自己鄉內都得夾着尾巴做人,更不用說跳出大石鄉了。
一早,秦愛民準時進入了自己辦公室,雖然現在大石鄉風言風語比較多,但越是在這樣的關頭就越得穩住,這個不需要楊大慶、羅天林這些的老江湖指點秦愛民也很清楚。
不久,身爲秦愛民分管的兩大辦公室的主任羅天林跟周天習便夾着各自的公文包走進了秦愛民的辦公室,這對於三人來說差不多已經成了慣例,只要羅天林跟周天習還有秦愛民在鄉里,那三人每天便會雷打不動的在上班後聚在一起談談前一天的工作以及當天的工作安排。
一進來,羅天林便率先開口,“秦鄉長,鄉派出所的馬所長想請你吃個飯。”
“馬德利?”秦愛民愣了愣神,別看他現在是副鄉長,但身爲鄉派出所的馬德利可沒必要拍他的馬屁,畢竟政fǔ跟公安在鄉這一級來說完全就是兩個系統,哪怕是鄉黨委書店對鄉派出所所長也沒有多大的發言權,而且有時候反而是鄉里必須倚重他們派出所。
見羅天林點了點頭,秦愛民不由又接着問道:“他爲什麼要請我吃飯?”
羅天林笑了笑,“馬所長他侄子想進水泥廠。”
“這應該去找餘鄉長吧。”
一聽秦愛民這話,羅天林更是笑了,“在一次出警的時候,馬所長跟餘鄉長鬧了點不愉快,所以他肯定不會去找餘鄉長,所以他就找到了我。”
水泥廠自從奠基儀式之後就開始正式招工,而大石鄉想進水泥廠當工人的沒一萬也有八九千,但水泥廠第一期卻只招一百人,所以近期跑關係找‘門’路的差不多都快踩爛了各位書記鄉長家的‘門’坎,就連秦愛民的宿舍也經常有人提着‘雞’鴨什麼的守在他的‘門’口,害得秦愛民這幾天進出自己宿舍都跟做賊一樣,天一黑更是連燈都不敢開,有人敲‘門’也權當自己不在房間。
“馬所長他侄子是我們大石鄉的?”
這次水泥廠招工有一條硬‘性’規定,那就是必須是大石鄉人。
“是溪灣村的。”說到這裡,羅天林停了停,隨後又緊接着道:“我覺得馬所長這頓飯我們該去,他那侄子我也見過,‘挺’機靈的,前年高中畢業後就去了南方打工,比鄉里人有見識。”
秦愛民想了想之後也終於點了點頭,畢竟馬德利是鄉派出所的所長,鄉里很多事情確實都離不開他,如果不違反原則,那這個面子就該給。
隨着秦愛民的點頭,馬德利那邊的動作也很快,下午他便找了過來,隨後就在鄉里新開一家名叫貴客來的飯店裡擺了一桌,就請了秦愛民跟羅天林還有周天習,馬德利顯然對三人的關係也很清楚,一坐定,馬德利便笑着道:“秦鄉長,今天應當是我們第一次坐在一塊喝酒吧,我敬你一杯。”
馬德利的年歲其實並不大,大約三十二三歲的樣子,個子不高,但看起來‘挺’結實,按羅天林的說法,這人本事不小,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的便當成一所之長,不過對於馬德利的‘性’格,羅天林卻是連連搖頭。
而對於這個馬德利,秦愛民來到大石鄉之後雖然跟他並沒有什麼‘交’往,但也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些傳言,其中最多的就是說馬德利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日常工作中對鄉政fǔ很不配合。
一聽馬德利說敬自己,秦愛民也連忙端起來,笑着道:“馬所長客氣了,應當是我敬你纔是。”
馬德利根本就沒有理會秦愛民的客氣,一口將自己杯中的酒乾掉之後纔開口道:“秦鄉長,我老馬是個粗人,客氣話我就不說了,這杯酒確實應當我敬你,這也是代我們全鄉的老百姓敬你。”
剛三十出頭的馬德利自稱老馬,秦愛民不由有些失笑,不過馬德利這話還是很對他脾‘性’。
但一旁的周天習一聽馬德利說完後面的那句話,連忙在一旁接口道:“馬所長,這話可不能‘亂’說。”
馬德利一臉不屑的看了看周天習,道:“我說老周,你們膽子也太小了吧,這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秦鄉長能想到辦法讓全鄉的百姓都能有兒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一聽馬德利還想接着往下說,周天習有些不快了,“我說馬所長,鄉里可是三令五申,這話可以做但不能說。”
馬德利一聽周天習說得越來越嚴肅,不由揮了揮手,“行了老周,我知道,在這裡說說有什麼關係。”
“哪都不能說,你這張嘴幾時才能改改,你還想不想調回縣裡啊!”
馬德利沒有再理會周天習,但也沒有再接着談論之前的問題,而是向秦愛民問道:“秦鄉長,縣裡都在傳楊書記退休後你會成爲大石鄉的鄉長,有沒有這回事?”
馬德利的‘性’格歷來就是有什麼就說什麼,而他這個問題卻不是秦愛民現在能夠回答的,畢竟像這類職務調整,不等到正式的任命下達,誰也不知道最後誰會是贏家,而且以現在石林縣的情況,也並不是王平和一人說了就能算數,更何況上次的會談,王平和也並沒有給秦愛民任何的承諾,現在縣裡的一切流言也只不過是根據例來的慣例進行的猜測而矣。
“馬所長,我這才當上副鄉長不到半年,怎麼可能就變成鄉長,外面都是在‘亂’說。”
秦愛民的這個問題也是秦愛民近期以來一慣的回答,不管任何人問起這個問題,秦愛民都是直接否認。
馬德利對於秦愛民的回答並不在意,“不到半年有什麼關係,開河上關鎮現在的鎮長,只當了一個半月的副鎮長便當上了鎮長,總之上面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總之只要領導們同意了那就行了。”
停了停,馬德利忽然接着道:“不過秦鄉長最好還是找個機會去上面走動走動,昨天我聽人說楊書記很可能會在今年鄉人大選舉前便退下來。”
一聽馬德利這話,秦愛民跟羅天林還有周天習都不由的一驚,周天習更是連忙開口追問道:“馬所長,你這是聽誰說的?”
“我昨天跟縣局的周局長喝酒時聽他說的,聽他說主要是縣裡對於大石鄉以後的發展很看重,所以想讓楊書記提前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讓餘鄉長能及早的主持大石鄉的工作。”
有了大石鄉水泥廠的奠基,餘國民自然也就直接進入了石林縣領導的視線,而餘國民能一手將水泥廠拉起來自然也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原本秦愛民跟楊大慶擔心的問題也就自然不存在了,但這樣一來,秦愛民的心便開始提起來了。
根據開河的傳統,鄉一級人大會議一般都是在11月份舉行,而按照慣例,如果黨委書記要換人,那一般都會在鄉人大會議舉行之前半年內完成,這樣就能讓新書記有足夠的時間接手鄉人大的籌備工作,畢竟哪怕是最低一級的人大會議也是一項政治任務,絕對容不得半點馬虎。
但這樣一來,如果餘國民接任了書記,那鄉長的位置就會空下來,而同樣根據慣例,如果新任書記不兼任鄉長的話,那就必須任命一位代鄉長,而這位代鄉長自然毫無疑問肯定是新的鄉長候選人。
如果鄉長暫時由余國民兼任,這對於秦愛民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對秦愛民來說則會是一場艱鉅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