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愛民並沒有在水泥廠久呆,不過走時他還是讓孟有糧留了下來,畢竟以後水泥廠的日常事務都會交給孟有糧來負責,而他自己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工作的重心依然只會放在政府這一塊,水泥廠他最多是管理一些方向性的事務。
不過其實對於一家水泥廠來說,一旦正式開工,所謂方向性的事務絕對不會有多少,畢竟這類生產企業除了生產就是生產,加之它又是鄉里自己辦的企業,也就自然不需要什麼所謂的公關,平日裡只要正常生產,正常銷售就成。
回到鄉政府天已經稍稍暗了下來,從吉普車上下來,秦愛民便直接去了鄉政府食堂,不過秦愛民還沒有開始吃,羅天林跟周天習便一塊找了過來。
“縣裡據說已經確定讓那馬如濤來我們鄉了。”
羅天林的聲音很小,但卻把秦愛民嚇了一大跳,“真的?”
“據說是下午縣常委會議上做出的決定,現在縣裡已經傳開了。”
其實秦愛民在楊大慶讓他兼任水泥廠廠長時就已經有了預感,如果不是餘國民成不了大石鄉的黨委書記,餘國民怎麼可能會捨得現在就把水泥廠交給他。
不過就在秦愛民想到這裡時,一旁的羅天林忽然用一種幾乎小到極點的聲音接着道:“不過聽說餘鄉長可能會調走。”
“餘鄉長要走?”如果馬如濤的到來秦愛民有了些許預感的話,那餘國民的離開就絕對是春秦愛民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情。
“餘鄉長會願意?”秦愛民緊接着問道。
“如果縣裡能給餘鄉長安排一個好的位置,我想餘鄉長就應該不會拒絕,畢竟如果那馬如濤來了我們大石鄉當書記,那顯然這個位置三五年內就不會再有變化,你想餘鄉長他會願意再在鄉長的位置上呆三五年嗎?”
對於羅天林後面的一句話,秦愛民差不多可以完全肯定餘國民絕不會不願意走,畢竟現在的餘國民已經過了四十歲,如果再在鄉長的位置上呆上三五年,先不說三五年後他有沒有機會如願坐上書記的寶座,就算有,等他再在書記的位置上幹上一屆,那他可就直接錯過了副處的那道年齡坎,他最終命運也就很可能只能像楊大慶一般直到退休前才照顧性的弄一個副處級退休。
秦愛民聽到這裡不由沉思了起來,如果楊大慶去了縣政協,餘國民也走了,他以後的路可就立馬變得艱難了起來,畢竟傳言中那位現任縣建設局副局長的馬如濤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主,加之對方年歲也就只比他大幾歲,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相處自然也就絕對不會像他現在跟楊大慶以及餘國民一般融洽。
“那誰會接餘鄉長的位置?”
聽了秦愛民的問題,羅天林很乾脆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情縣裡依然沒有談攏,據說王書記跟常縣長頂上了。”
秦愛民當副鄉長也有幾個月了,石林縣的一些情況自然也或多或少的有些耳聞,特別是縣裡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間的事情,兩人不合的消息其實早在王平和還是縣長,常誠還是縣常務副縣長時就已經存在,兩人之間的一些爭執也例來就是下面各個鄉鎮關心的重點。
這時一旁的周天習忽然在一旁接口道:“其實這事縣裡雖然這麼傳,但只要調令還沒有下來就誰也說不準,前年餘鄉長來我們鄉時還不是這樣,原本說是張副鄉長上,但當調令真的下來時就已經變成了餘鄉長。”
聽周天習說到這裡,秦愛民也乾脆把這些問題全數拋在腦後,這些天下來其實他也已經想通了,當不上鄉長就當不上鄉長,過年之前他可是連副鄉長都不敢想,而現在才幾個月的功夫,他已經是鄉里主管工業跟計生兩大塊的副鄉長,現在更是兼上了家底上千萬的鄉水泥廠廠長,這個任命可以說哪怕就是新書記新鄉長上任一兩年之內也改變不了,畢竟政府裡的事情講的就是程序,到時哪怕是新書記新鄉長有想法也得經過鄉黨組會議,而他跟周天習都是鄉黨組成員,今後很可能身爲企業辦主任的羅天林也會是,三個黨組成員已經差不多可以在黨組會議上否定任何人事決議,這樣到時哪怕跟新書記新鄉長關係處不好也大可安安穩穩的混自己的小日子。
第二天一早,顯然也已經得到消息的楊大慶將秦愛民叫進了自己辦公室,隨後緊接着,雖然一臉嚴肅但卻似乎顯得很是開心的餘國民也走了進來。
楊大慶見餘國民一進來便立馬笑着道:“老餘,恭喜啊。”
對於楊大慶的這番話,餘國民似乎顯然很是淡然,但隨後的話語裡卻完全曝露了他內心的喜悅,“有什麼喜的,我不過是到紅旗鎮當鎮長,跟我現在有什麼區別。”
“紅旗鎮!”一旁聽着的秦愛民不由一愣。
對於紅旗鎮秦愛民並不陌生,因爲紅旗鎮就在石林縣城旁邊,或者完全可以說就是石林縣城的一部份,因爲石林縣城內有兩條街道就是石旗鎮的地盤,到這樣的地方當鎮長,可比在大石鄉這個山窩窩裡當鄉長可強多了,或者完全可以說比在大石鄉當鄉黨委書記都強,因爲紅旗鎮有好幾屆黨委書記都曾經是石林縣縣委常委。
“鄉長,您要調走?”雖然昨天秦愛民已經得到了消息,但聽到餘國民本人確定,他還是有些吃驚。
餘國民現在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伸過手在秦愛民肩頭拍了拍,“小秦,以後好好幹,這大石鄉我可就交給你了。”
秦愛民一聽這話有些哭笑不得,“鄉長,我不過是個副鄉長,大石鄉可輪不到我做主。”
餘國民跟楊大慶一聽這話居然都笑了起來,一見兩人發笑,秦愛民更是有些奇怪。
過了好一會,楊大慶才微笑着道:“王書記準備讓你當大石鄉的鄉長。”
“啊!”如果前面秦愛民吃驚還有些做作的話,現在的秦愛民簡直就快被楊大慶的這句話擊暈了。
原本放棄的夢想居然似乎一下子又變得觸手可及了,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是讓秦愛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書記,您不會騙我吧。”
楊大慶看了看秦愛民驚喜交集的臉,跟餘國民一樣微笑着拍了拍秦愛民的肩,道:“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騙你,爲了這事,王書記可是費了不小的功夫纔在縣常委會議上通過。”
一聽這話,秦愛民心裡更加奇怪了起來。
一見秦愛民的表情,楊大慶哪會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你對那馬如濤有多少了解?”
秦愛民雖然很奇怪楊大慶爲什麼會忽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我只聽說他是市裡馬書記的親戚,其它情況我知道的不多。”
楊大慶這時忽然向一旁的餘國民道:“老餘,你來給小秦。”
秦愛民有些奇怪的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餘國民。
“這馬如濤今年剛三十,整體說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肯幹,敢幹,這幾年在縣建設局的工作成績也很不錯,不過縣建設局其他領導對他的評價卻不怎麼好,因爲他雖然能力有,但性格也同樣突出,有時候做事很自以爲是,根本就不懂得顧及其他人的想法,另外這人畢竟沒有在鄉鎮基層呆過,我擔心他不懂得處理鄉鎮事務。”
對於餘國民的擔心,秦愛民非常理解,別看鄉鎮一級政府處於政府框架的最底層,但論起工作的複雜性卻是最難的,特別是在直面農村羣衆時,有些工作技巧,工作方式完全跟上面不相同,如果沒有在鄉鎮呆上一兩年時間,確實很難懂得處理鄉鎮問題,這也是爲什麼當官員到了一定級別升遷時總要求要有基層工作經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