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燕聽潘寶山說不下村,看看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便喊他一起去食堂吃晚飯,她先過去準備着。()
吃現成的當然是好事,潘寶山忙說好,過一刻鐘就到。
“行啊寶山,這麼快就過到一起去了?”老王指指潘寶山,“你幹什麼都有一套,工作上行,哄女人也行!我跟你說,不要小瞧了劉江燕,有時候單純得看上去好像是個小傻瓜,其實不是,你沒參加工作前,縣裡搞啥競賽,鄉里派她去,一下就拿個第一!”
“那也許是她當副縣長姐姐的原因,有照顧成分。”潘寶山說。
“不是。”老王搖搖頭,“那後來代表縣裡去市裡比賽,不也照樣拿名次,還第二名呢。”
“這麼說,劉江燕智商還真不低。”
“那是當然,劉江燕那丫頭就是心太善,不把人朝壞裡想,而且總是爲別人着想。”老王言語間很是推崇,“像她那樣的小姑娘,現在真是少見了。寶山,你可一定要把握好,不是我瞎說,哪怕你因此得罪了劉海燕,劉海燕把你打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要她劉江燕還在你身邊,你就值了!”
“有那麼誇張嘛。”潘寶山是由衷地高興,“食堂的那個老王也這麼說,說劉江燕是萬里挑一的。”
“呶,你看,老人們都這麼說,沒錯的。不是有句話嘛,不停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聽啊,我相信你們。”潘寶山笑起來,“我也有判斷力,看得出來,劉江燕是絕對的。”潘寶山豎起了大拇指。
“知道就好,趕緊去吧,剛開始人家約你一定得準時。”老王催促着。
潘寶山扔掉菸頭,晃着腦袋走了。
來到食堂,劉江燕已經把飯菜端好了,見潘寶山進來,連忙擡手招呼,“寶山!”
食堂地方不大,進門就能看到每個角落,用不着招呼,但劉江燕這一聲,讓潘寶山心裡暖融融的,特親切。
過去坐下來,潘寶山也不客氣,喝口稀飯,啃口饅頭,夾了兩筷子炒菜,又吃了根老鹹菜,別提有多滋潤了,舉目四顧。
剛巧,看到了廚房老王。潘寶山趕忙放下筷子走過去,給他敬了支菸。
食堂老王很侷促,“潘鄉長,給啥煙啊,趕緊去吃飯吧。”
潘寶山甩着膀子回到了飯桌前。
“寶山,以前沒見你特意給王師傅敬菸呀。”劉江燕問。
“前幾天他跟我說了句話,我得感謝他。”潘寶山撕了塊饅頭,邊嚼邊看着劉江燕。
“說什麼了?”
“他說你是萬里挑一都挑不到的好姑娘。”
劉江燕臉又是一紅,夾了塊豆腐放到潘寶山嘴裡,“你吃吧,別說話了。”
潘寶山嚼着豆腐,樂呵呵地看着劉江燕傻笑,這樣的小日子真是舒服,等哪天把劉海燕的問題解決了,那絕對是舒服透頂。
不過眼下還得好好幹工作表現能力,得讓劉海燕看到他的能力和潛力。
第二天一早,潘寶山就叫上老王和伏廣波一起下村,抽樣幾塊,看地膜有沒有受到損壞。
檢查結果還可以,只有零星幾處有些許起角,而且並未大面積掀起。
“用土蓋嚴壓實,確保增溫保墒效果。”潘寶山對趕來的村幹部說,“再過兩天就要破膜放苗了,要集中在早晨進行,把幼苗頂部的地膜摳個洞,讓幼苗露出膜外,造成的膜孔要處理好,要把周圍壓嚴實,注意要把苗葉都摳出來,不能窩苗,要不太陽出來膜內溫度太高,容易把幼苗葉烤死。具體做法到時王站長和伏主任會與村裡科技助農小分隊接洽,村裡要及時做好配合工作。”
“還有缺苗的,要及時催芽補種,一天就是一寸長啊。”老王不失時機地插話進來,“除草也不能忽視,如果發現膜內有草芽,趕緊拿土疙瘩壓上去,兩天就能憋死,對付草苗大的有特殊工具,到時在科技助農小分隊培訓班上我會跟伏主任仔細講的。”
老王講話的時候潘寶山不打斷,知道他有點虛榮心,到老了才弄個鄉農經站站長,很不容易。
伏廣波有數,一上午走了幾個村子,不時戳老王,讓他少講幾句。潘寶山看到後總是走到伏廣波身邊,把他叫到一旁抽菸,儘量給老王留出時間。
工作效率不低,串的幾個村子都是平常少去的,村支書跟潘寶山並不熟,不是很好意思磨蹭挽留吃午飯。
潘寶山發現了這個規律,接下來搞基層調研的時候,最迴避的就是斜溝村和大陡嶺村,否則碰上魯成升和王三奎那就不用考慮下一站了,幾乎都能纏到吃飯,很耽誤時間。
但在專項摸底設施大棚蔬菜和金銀花種植的時候,潘寶山就會直撲過去。尤其是近些日子大陡嶺村的金銀花種植項目,潘寶山沒少費心思,苗木引進雖然由老王負責,可他以前沒接觸過,怕有閃失,所以盤報上都是跟他一起行動。
苗木運回來後就省事多了,伏廣波雖然也沒有經驗,但他年齡不大,頭腦活絡,知道去查閱各種資料,也算大半個專家。
經過十幾天的忙活,大陡嶺村的金銀花全部栽培到位,潘寶山鬆快了不少,不過有件事卻讓他感到些小小的不安,就是蔣春雨那女孩。在大忙的那段時間,蔣春雨一直跟在他後頭,噓寒問暖照顧得特別周到。爲這事老王還提醒過他,不能亂來,這劉江燕纔剛開始,還不能算是太穩定,所以千萬不能三心二意。
潘寶山對此也很清楚,給老王的回答很乾脆,就算是以後穩定了,他也不會亂來,吃着碗裡瞅着鍋裡的,多半沒個好結局。老王對此表示高度讚賞,說當官的能有這覺悟,肯定能當大官。
潘寶山聽了慨然一笑,說什麼大官不大官,不就是看地方嘛。在夾林,黨委看齊黃開建,政府瞄準樑延發,還有個土霸王,那就是李大炮,誰在夾林這地方犯了事,李大炮說扒幾層皮就扒幾層。
說到黃開建,潘寶山心中暗歎,這都五月下旬了,三夏大忙眼看就要開始,是時候告訴他要被調走的事了,要不再過一兩個月上面決定下來,那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無論是從感激黃開建方面來看,還是從爲私利賣個好表現一番來講,都應該把事情向黃開建透露出來。
做事得有謀劃,所謂三思而後行即使如此,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潘寶山只是稍一琢磨就有了思路,這事要先跟樑延發說。反正這事樑延發知道了也無所謂,並不會增加對黃開建的威脅,所以藉此向他討個好也沒什麼,反而更能獲取他的信任。
同樣,接下來去找黃開建,就說這事是聽樑延發說的,收效大體相當。
恰好今天樑延發不回去,黃開建早早地就回縣城家裡了。潘寶山趁樑延發還沒離開辦公室就奔到他那裡。
“樑鄉長!”潘寶山裝作很謹慎的樣子敲開門,很神秘地對樑延發說:“有大事發生!”
樑延發正準備收拾出門,今天要帶鄭金萍出去溜達玩玩,“啥大事?”
潘寶山沒急着說,先給樑延發敬上支菸,樑延發擺擺手說現在不想抽。潘寶山也客氣,自個點了,“樑鄉長,我聽說黃老邪要滾蛋了!”
“啥,啥?”樑延發以爲聽錯了,探了探腦袋追問起來,“小潘,你剛纔說啥?”
“黃老邪要走了,離開夾林。”潘寶山這會又不以爲是起來。
樑延發被吊起了胃口,端着茶杯走到潘寶山身邊,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來,“你是說,黃開建要調離?”
潘寶山嘿嘿地看着樑延發點點頭,又拿了支菸遞到他跟前,樑延發二話沒說接過去就自個點上,急切地問道:“小潘,你聽誰說的?”
“縣裡的一個朋友。”潘寶山小聲起來,“這事鄉里還沒人知道,包括黃老邪。”
“他要調到哪裡?”樑延發的心跳得厲害。
“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縣黨代會召開前就要動,而且看形勢不是朝上走。”潘寶山說到這裡,看着樑延發說:“樑鄉長,那黃老邪一走,你不就能頂上去了嘛!”
“呵。”樑延發聽到這裡得意地笑了一下,“那也不一定啊,誰知道縣裡頭還有沒有安排。”
“應該不會有吧,不過事情確實奇怪。”潘寶山歪歪頭,“樑鄉長,你說黃老邪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要被調走?”
樑延發被潘寶山一問,心裡一緊張,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無非是熊順昆有意見而已,而且他也能感覺到,熊順昆對他也有微詞,照樣也想弄他一下,只不過他和黃開建同在夾林,揀個大頭打擊一下就行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黃開建。
“失策啊,黃老邪是失策了。”樑延發想到這裡笑了,“他沒想到熊書記最後還要尥個蹶子,被踢着了。”
“哦,樑鄉長,你是說黃老邪之所以調走,是因爲得罪了熊書記?”潘寶山假裝很驚奇,“他怎麼就得罪熊書記了?”
“那個你別多問。”樑延發看了看潘寶山,突然覺得他很值得信任,本來對他還存有一定戒備,畢竟這小子太狡猾了,怕他吃裡扒外,不過這件事來看還行,能把這麼有價值的事告訴他,“小潘,你做得很好,以後有什麼事要及時跟我說說。”
“那是肯定的,這事我也是跟朋友打電話剛剛聽說,馬上就來告訴你了。”潘寶山用誠樸的眼神望着樑延發,“間隔五分鐘都沒有!”
“好,很好!”樑延發滿意地點着頭,“小潘,其實你並不知道,黃老邪即使不得罪熊書記,怕是也不會有好日子。”
“嗯?”潘寶山鎖着眉頭看着樑延發,“樑鄉長,你的意思是黃老邪有污點被盯着了?可平時他應該還是比較注意的,一般不留小尾巴。”
樑延發笑了,晃動脖子看着天花板,“那是你沒留意而已,只要是人,總歸有一方面存在弱點。”
“黃老邪的弱點在哪方面?”潘寶山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