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就替我保存着,等你有朝一日想拿去當了,再把鈔票給我吧。WWWGUANMCOM”
“叱名兄,咱們得到了這不義之財,你似乎一點都不高興。”
“我在感慨。”
“感慨什麼?”
“感慨我家父臨走時對我說的話,感慨恩師對的諄諄教導……”
“叱名兄,你又來了……”段家財把石英攥到手心裡,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在他們兩個人交流的荒涼院子裡,除了歿叱名平時練習木雕削出了一地的木屑,墊坐的木墩,還有一些凌亂的木雕工具外,還有一個人站在暗處許久了的人,他叫莊古。
莊古發現兩人的不恥行爲完全是巧合,白日段家財古怪地靠近了棺材腹部兩次,一次是即將擡棺起來時,一次是放在土丘邊準備入葬時。這是莊古跟了段家財這麼長時間以來發現他的反常,段家財很少主動跟棺木貼着的這麼近,雖然旁人可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莊古卻覺得段家財這個舉動實則有玄機。
果然,他發現了。段家財用很簡單的手段引開了衆人耳目,然後輕而易舉地從棺腹內拿到了那顆隨葬品石英。動作流暢,乾淨利落。莊古發現後一直緘默不語,回來後他悄悄跟蹤了段家財,這纔在歿叱名的院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莊古發現段家財和歿叱名的伎倆後,他的思維很奇怪,他既不想揭開兩人的無恥行徑,也不想跟兩人分上一杯羹,而是想到了一個嫁禍於人的手法。他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鹹魚翻身又可以無人知曉,逍遙法外的發財時機。
莊古如以往一般,跟着段家財他們一起做事,跟入殮師歿叱名的感情也維持得不錯,只不過,他心底慢慢地塑造出了城府,有了城府,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打算。莊古尤爲得意的是,他的身份和意識凌駕在一個擡棺手頭頭和一個入殮師之上,他們依舊矇在鼓裡,當是愚昧至極。
段家財有貪圖榮華富貴的野心,而莊古一樣有,如果沒有,他就不可能被段家財說說服,窮人一旦有了貪婪的野心,他的私慾會比任何都來得強大,無可阻擋。
一陣時日,歿叱名倒是看出了莊古有些許不同以往的古怪,?借一次機會找來了莊古詳談,算是敘敘心,聊聊茬。
“莊古,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麼心事”
“別瞞我了,我知道你出來跟段家財幹這活兒,一年四季在各個地方來回奔波,也不告訴家裡人,尤其是你媳婦……想家了吧?”
“呵呵,再怎麼想家,出來工作,不混出點名堂或帶點錢財回去,都把持不住自己的面子。”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還羨慕你極致呢,你至少現在都有了媳婦,等待的就是掙錢買奶粉養娃了,我可不能跟你比,我光棍一條,看,混了這麼久,倒是神使鬼差地混上了入殮師的道行上,這等身份,怕是要跟我恩師一樣孤寡一輩子了。”歿叱名迎着笑臉想瓦解掉莊古的擔憂。
“叱名兄你別謙虛,我們都知道你前途無量,多才多藝,話說技多不壓身,無論你持那條技藝吃飯,將來你成就都混得比我這些粗人好。”
“莊古啊莊古……哈哈哈哈”歿叱名聽罷哈哈大笑,直笑得彎腰不起,一邊手不斷地拍打在莊古的肩膀上,看得莊古有些錯愕。
“莊古兄,跟你說一件事。”歿叱名笑罷,繃起了臉,整個人面目嚴肅了起來,雙目犀利,眉宇緊蹙。
“什麼?”
“我問你,人獲得不義之財後,該如何處理?”
這話問得莊古傻了眼,但看歿叱名的眉目,感覺其是要有一些隱瞞的事情跟他傾述,聽到不義之財幾個字,莊古登時想起了段家財和他的兩人不爲人知的行徑,想必定於此事有關。只是爲何歿叱名會突然跟他提起這事,當是有些不解。
“不義……之財……”莊古故意把這四個字的語音拉得很長,他只是想給自己醞釀一些與歿叱名糾纏時間的說辭來,卻是歿叱名又問:“不義之財落到不義之人,那又會怎麼樣?”
“呃,入殮師,你爲什麼突然跟我說這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也難以解答你的疑問。”莊古跟自己做了個退路,他避開了歿叱名的問題。
“好吧,我不問你這個問題了。但是有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歿叱名把手臂朝莊古的肩膀上一摟,輕鬆地說道,“你覺得段家財這個人怎麼樣?”
“段家財?”莊古又是一驚,難不成今天這入殮師會把他們無恥的伎倆給說出來嗎?莊古稍稍整理了面容,正經道,“段家財其實也算是一個對待兄弟朋友爽直無遮的人,他對待我們幾個棺材手都是挺好的。”
“是嗎?”歿叱名一笑,“那就好。”
莊古原以爲歿叱名要講出什麼重大信息或者把一些隱喻串聯起來,卻是歿叱名說了這幾句話後,就不再問了也不說了,直接揚長而去。
幾人之間的感情就這麼凝固了下來,各有各自的想法,不過,一場突如其來而且詭異的葬禮改變了這幾個人心理世界的格局。這年正值七月十五,傳統鬼節。
莊古已經回到了家裡,媳婦把脫殼乾淨的黃豆片在清水中浸泡四五個小時後,正帶着黃豆去鄰家的土礱磨豆腐。莊古喜歡吃豆腐,也喜歡做碾豆腐的活兒,就簡單幾個步驟,把黃豆浸泡一段時間,便可以碾片脫殼,將幹黃豆分批倒進一臺土礱中碾壓了。中途再加水加料,最後去渣。煮了便可食用。
看到媳婦已經抱着一簸箕的黃豆出了門,莊古想換上一身汗衫要去幫忙,踏着門檻回屋裡時候,一張黃表紙出現在了他的眼簾。黃表紙不知道是何人送來,或是從哪裡飛來,竟是不偏不倚掉到了門檻中央。
莊古彎腰撿起來,黃表紙上寫着兩個字:擡棺。
莊古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種通知有這麼簡單的,只有目的,沒有時間,沒有地址,沒有人物,就這麼兩個字。他擡頭看了看天色,現在是下午一點來鍾,陽光明媚,蒼穹蔚藍,鄰居家早早地殺了雞祭貢神龕,插在牆壁上的香散發着香味瀰漫着整個屯,一些孩子拿着拆散了的鞭炮燃放,今天是送鬼神的日子!
“莊古!”媳婦在隔壁喊他,莊古答應了一聲,把黃表紙對摺塞到了門縫裡,當是惡作劇不去費神了。如果真的有人有事相求,也不會就這麼寫着兩個字,猜也猜不着的說辭。而且擡棺,能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麼?段家財呢?龔衝呢?曹辰生幾人呢?
進屋換了間汗衫,莊古便出了家去了隔壁鄰居碾石磨,也便是把此事拋在了腦後。
鄰居家裡幾個平日無所事事確是喜歡說長道短的女人在打情罵俏,說的話毫無修飾,黃色段子竟是出口成章,害得莊古站在媳婦面前都靦腆了。悶頭悶腦地捉過石磨推軸,呼嚕嚕地碾轉了起來。
天氣挺是炎熱,沒一會莊古是汗流浹背,媳婦把磨下來的豆漿用一個密實的石粉袋裝好,叮囑着莊古要把這簸箕的黃豆都碾完,自己則揹着這袋豆漿,拿回自己家裡過濾去渣了。
一滴汗從莊古的鼻樑滴落到土礱中的豆漿裡,莊古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下豆汁,然後放入嘴裡,味道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