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副書記提到的那三個朋友很快就證實他說的是假話了。本來一位朋友根本沒有送書畫給澄副書記,支支吾吾一陣後,覺得還是明則保身爲妙,便說了實話,說他只知道澄副書記書房裡確實掛着兩幅清代那書畫是怎麼來的。
另一個人承認自己確有過那麼一幅書畫,好多年前就送拿澄副書記了。那時候,澄副書記還是江邊市委書記。他是一個建築老闆,他說,他送這幅書畫給澄副書記,是感謝他在某項工程中給予他的關照。
黃閒從更加離譜,本是澄副書記最鐵的哥們,這會兒卻翻臉不讓人了,說他送那虎頭人身塑像完全是出於無奈,說他在江邊市辦企業,需要政府的支持,所以,澄副書記向他索要那塑像時,他想只能忍痛割愛給了他。他還說,昨晚,澄副書記還要他想辦法幫他弄一個仿製品呢!雖然他沒說爲什麼,但現在明白了,可能是用來應付你們的。當然,黃閒從也把澄副書記與女人廝混的事一一交代了。到了這個時候,他要保自己,可不管你澄副書記死活了。他一個外商玩女人有什麼麻煩?只要自
己不是行賄,而是澄副書記索賄,他就可以逃脫法律制裁了。
澄副書記受賄,甚至於索賄鐵證如山。
澄副德品質敗壞,出入場所,與多個三陪女有染也證據確鑿。
但是,調查組再一次意識到事先有人向他打過招呼,如果調查組晚到幾天,他或許就做好了一切應對準備,調查澄副書記受賄索賄一案就會遇到重重阻力,因此,調查組以爲省裡有人走漏了消息。
組長問:“我想知道,事先誰跟你打過招呼?”
到了這份上,澄副書記只能說真話了。他說,他並不認爲,大書記對他多麼關心。他說,大書記更多考慮他自己。每一個領導都不希望自己下面的人出這種事,怕影響自己。組長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認爲有必要詳細瞭解這件事,如果,省裡某位領導向大書記通報了澄副書記的事,而大書記又向澄副書記泄露了消息,這就是原則問題了。
大書記說:“在你們到來之前,我並沒聽得到省裡的任何消息。”
他說,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這麼說着,就從抽屜裡拿出那封匿名信交給組長。他說,作爲一把手,接到這樣的匿名信,找當事人瞭解情況是很正常的。
組長問:“只是瞭解情況嗎?就沒向他暗示什麼?”
大書記心裡跳了一下,想那澄副書記不會什麼都坦白了吧?想既然是暗示,那就有可能是對方出於有利於自己去考慮,誤會了他的意思。所以,他還是說:“我能向他暗示什麼?我只是要他老實交代自己的情況。”
組長說:“他說你答應想辦法幫他拖延幾天。”
這可是與事實相吻合的。大書記接到省裡的電話時,曾建議調查組能不能晚幾天再來。這會兒,大書記想那澄副書記已經變成瘋狗亂咬人了。這傢伙竟想把他也牽扯進去,想這個王八蛋,早知當初讓李向東報案直接把他抓
了。那會兒,還不會鬧出這麼多事呢!
大書記說:“絕對沒有,不可能的事!”
他說,我很明確地告訴他,如果他說不清楚,我決不會放過他。他說,當時,我只是看了匿名信,如果,我早看見網上那些照片,我會立即向省裡請示派工作組下來調查。
組長說:“春節前,澄副書記是不是差點*了某市(縣)的一個女常委?”
大書記馬上意識到,組長是有備而來了。他也馬上意識到,這事一定是張志東所爲。他要通過楊曉麗被*未遂的事,證明他大書記包庇澄副書記。這一手真夠陰的。
他說,的確有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個人名義,不,以地級市委書記的名義,希望調查組不要張揚這事。
他說,受害人夫妻都是市(縣)一級的領導。這事張揚出去,對受害人夫婦的名譽和威信都會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
。
他說,這事雖然惡劣,但畢竟未遂,所以徵得受害人同意,便沒張揚,這並不存在包庇澄副書記的問題,更多主要還是考慮到受害人的切身利益。
大書記的解釋很服人,再說,也沒查到大書記與澄副書記有什麼經濟糾纏,因此,這只是做爲一個必須弄清楚的小疑點。
然而,組長回省裡彙報時,省委某書記卻抓住這點不放。他提出了他的疑問,一是收到這麼重要的匿名信,大書記即使不向省裡彙報,也要暗中查清楚,怎麼可以直接問本人,這不是通風報信是什麼?二是明知道澄副書記算計某市(縣)委常委,不進行嚴肅處理,僅是口頭警告說得通嗎?就是受害人那裡也過不了關吧?爲什麼就過了關?是不是私下向受害人許下了什麼承諾?爲什麼春節一過,就把受害人的丈夫提到了地級市委常委這個位置?
他說:“當然,我們沒有證據,卻又不能不有所懷疑。”
這些話是在省
委常委會上,討論研究大書記去留問題時說的,一些考慮不成熟的意見,沒有真憑實據的話都可以說,大家討論研究嗎?又不是要定誰的罪,說的人只是說自己的看法,又沒想要左右誰,至於是否左右誰了,那只是你聽的人的問題,跟說的人什麼干係?
或許,這番話也沒影響其他人,但大書記是肯定不能再在地級市幹下去了,這個領導,不是沒有能力,也不是沒有政績,就是在管理人的問題上有偏差,想當年,臨市因爲五個億倒下去一大批領導幹部,不能不說與他的管理方法無關,現在,澄副書記無法無天,什麼事都敢幹,也同樣與他對下面管理不嚴很有干係。
討論研究結果,大書記調省委統戰部任副部長。地級市委書記一職暫缺,由大市長張志東主持全面工作。
大書記調離地級市時,李向東去他辦公室看過他。大書記“嘿嘿”笑着說,你還有心來看我啊!他心裡清楚,自己那個新職務,是一個閒職,貌似在各地級市當過一把手的人,還沒哪個調去那個部門任副職的,即使去任何一個省廳當副廳長也比那個副部
長有實權得多。因此,他已經基本上失去了利用價值,來送行似的看他的人少之又少。
李向東說,我這次來,還是要跟你說,那些事的確不是我乾的。我李向東怎麼能幹那種事呢?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還要說。
李向東說,你不認爲,你當書記,張志東當市長,我的日子更好過嗎?一二把手對我都有恩,都那麼器重我。
李向東說,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感謝你,這些年,有你的支持和幫助,有你的關心和提攜,我才能從地級市政府辦的一個普通幹部,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幾年的進步對我是巨大的,別人可能要走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路,因爲有你的欣賞,我只化了幾年就走到了。
大書記說,其實,你也不必太內疚,即使那些事真是你乾的,我想,也沒什麼不對。澄副書記那是罪有應得!
大書記說,這幾年,我是一點點看着你走過來的,你的進步
也與你自己的努力分不開。到今天,對於給予你的支持和幫助,我一點沒感到後悔。
大書記說,以後,好好幹,新上任的書記是不是張志東?會不會器重你?我想都是次要的,你現在已經擁有了揮自己的平臺,只要好好揮自己,多爲地方爲老百姓幹事,也就不辜負我對你的栽培了。
李向東很清楚,大書記還是沒鬆口,心裡還是認定那些事是他李向東策劃的。
後來,李向東才知道這些事是三個年青人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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