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聽說臺商夫人在學生家長支持下,前往教育局討還公道,氣得直拍桌子,說,這臺商真不是人,如果,不是公安警察,他兒子能脫離危險嗎?如果,不是政府重視,他那三百萬早就扔進大海不見蹤影了。他說,想當年,你初到二河市的時候,也就一箇中小投資商,沒有我老董給予你的優惠,給予你的支持,你那一丁點大的企業能展到今天的規模嗎?他說,你竟跟我老董玩陰的?在我老董面前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表現得感激不盡,背後卻使暗箭,給我來那麼一下子。
那會兒,老董想,網絡報紙把二河市說得一團糟,也定是這臺商搞的鬼!這種人,***真不能對他太好,太好了,有錢了,以爲自己了不起了,就翻臉不認人,什麼交情什麼恩德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他把臺商召到他辦公室,鐵青着臉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臺商愣了好一會,沒弄明白老董書記怎麼會給他那麼一副難看的面孔?他小心翼翼地問:“生什麼事了?”
老董說:“你裝得還挺像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好像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臺商說:“我真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大的脾氣?我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
老董說:“你對不住我老董的地方多着你!”
他說,你老婆在我們二河市就要成大紅人了,就要成風雲人物了,比她以前在娛樂場混那會還火十倍百倍!”
臺商老婆什麼貨色老董當然清楚,當年,臺商跟她粘乎得很,請老董吃飯,或老董請他吃飯,他都帶在身邊。老董不管他這些風流韻事,有人卻要管,且把那女人硬塞給老董,向上面反映,說老董經常找三陪小姐陪吃飯,搞得青山市紀委還來調查過。好在,那臺商把她娶回去了,否則,到今天他老董也未必說得清。
臺商說:“不會吧?這些年,她都中規中舉地呆在家裡,很少與外面接觸。”
老董說:“這叫十年不聞窗外事,一鳴驚人天下知!”
臺商說:“你把事情說清楚,我真的一點不知道。”
他說,今天一早,我就回企業了,後來,去見一個好久沒見的熟人,午飯和李常務市長一起,這才散就被你召來了。家裡生什麼事,我一點不知道,老婆怎麼招惹你老董了,我一點不知道。”
老董說:“不錯嗎?跟綁匪玩了那麼一回,反偵破能力提高了,懂得玩金蟬脫殼了。”
臺商急了,說:“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董說:“你老婆正在教育局呢!正向政府討還公道呢!看那架勢比綁匪還厲害,非要政府賠償個三五百萬才罷休!”
臺商說:“這不可能吧?”
老董
說:“我一市委書記還跟你開這種玩笑?一幫學生家長給她撐腰,一羣記者圍着她轉,照片就要登報紙上網絡了。”
臺商跳了起來,說:“這個臭女人,真不能對她好,這纔剛對她好一點,就想鬧翻天了!”
這天,臺商把兒子接回去,一高興,一激動,把老婆折騰得舒坦了,又是哭,又是笑的,還弄得他好一陣歉疚,想以後不能太冷落她了。哪曾想,一轉身,她就不安分了,竟給闖了那麼大的禍!
他說:“你放心,我這就去泡製她,這就讓她滾回家裡去!”
在臺商心目中,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不能不聽老董的話,可以跟誰作對,都不能跟老董政府作對。他有今天,老董功不可沒!可以說,沒有老董就沒有他的今天,他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他對那些娛樂場的女人可以無情無義,卻不能對老董無情無義。這是他做人的準則,娛樂場的女子圖的是錢,錢到了,可以無情無
義,老董圖你什麼?一個子兒也不要你的,你就得用情義償還!
臺商老闆從老董辦公室出來,就趕去教育局,半路上打老婆的手機,卻沒人接,看着就到教育局門口了,見那裡人山人海,有人似乎還在高呼口號,那陣勢,比工人罷工要求老闆提高福利待遇還要厲害!
他沒看見老婆,卻看見她那輛紅色保捷達。於是擠進人羣,四處張望,一邊就大聲叫她的名字,叫得喉嚨都啞了,也沒人應,倒是有許多人看怪物似地看着他,好像覺得這人高呼口號怎麼也不揮動手臂?
他問身邊一個人,看見我老婆了嗎?馬上覺得人家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誰是你老婆?忙又補充道,一個女人,頭燙得很卷的女人。馬上又覺得不對,誰的老婆不是女人?頭燙得很卷的女人多得是。他說,就是,就是被綁架那學生的母親!
那人問:“你是她老公?你是被綁架那學生的父親?”
臺商連連點頭,說
:“是的,是的。”
那人便說:“這是被綁架那學生的父親!”
好多人圍攏過來,便有人跟他握手向他表示慰問。
有人說:“我們非常同情你,我們堅決支持你,我們保證做你們的堅強後盾,保持支持到你們向教育部門、向政府討回公道。”
臺商說:“我不是來討公道的,政府解救了我兒子,我應該感謝政府纔是。”
有人說:“你不要害怕,你看有這麼多人支持你,你應該挺起腰桿。”
他說,我們知道,你是在二河市投資的臺灣商人,你不用擔心政府會找你秋後算帳。
他說,有我們這些記者關注你,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臺商還沒回過神來,就有好多采訪麥克風舉
到他面前。他在老董面前夾着尾巴大氣不敢出,那是因爲他覺得這輩子都欠那**人的。這會兒,對着這些陌生人,他卻誰也不欠,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他可不是窩囊廢,說到底,他還是幾千人企業的大老闆。
他說,你們都走開,離我遠一點。
他說,我跟你們不是一路的,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他說,我是找老婆的,我要帶她回去!
臺商撥開眼前的麥克風,推開攔着他去路的人,向教育局那關閉的鐵門走去。他對守護在那裡的警察說,我找某某局長。每年他都捐資支持教育事業,每年都是尊師重教表彰的典型,跟教育局每一個局長都熟悉。
守門的警察早就看到了他的一言一行,知道他與那麼聚衆的人羣不是一路人,也沒盤問就放他進去了。教育局像是一個四合院,井字型的樓房圍了一個小院子,站在那院子裡,就聽見會議室吵吵鬧鬧。臺商想,他老婆定在那裡,定在
那裡和教育局的領導討還公道。這個臭女人,真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一進會議室,就見裡面擠了幾十人,有二河市分管教育的副市(縣)長,教育局各位正副局長,還有所謂的學生家長代表,脖子上掛着相機的記者。老婆雖然也在其中,但那些學生家長比她還激動。
他們說,你們教育部門總得有個交代吧?
他們說,難道孩子在校門外被綁架就不關你們的事嗎?
他們說,你們敞開校門,孩子會在校門外嗎?
還有許多話吵成一團,根本就聽不清說些什麼?
副市長倒冷靜,一擡頭就看見進來的臺商了,笑吟吟地招呼他到前面來。不認識臺商的人回頭一看,雖不明來者的身份,卻也感覺到這人一定不簡單,會議室便立時靜了下來。
現在的數碼相
機不費膠捲,因此,記者們一點也不心痛地按快門,閃光燈便刷刷亮個不停。那一刻,臺商才體會到老董說過的一句話,你老婆紅了,比以前火十倍百倍了。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