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失蹤了一個星期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戴水平說,這傢伙跑哪去了?他心裡又覺得不舒服,更想看看老劉是怎麼倒黴的?他這麼一失蹤,誰知道能不能抓回來?那傢伙幹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不可能沒有危機感,不可能事先不考慮過這逃跑的一天,即使倉惶出逃,也早應該想到退路早應該策劃好了。他不走香港澳門,並不說明不能出境,繞道廣西從越南出境似乎更安全。你怎麼就知道他身上沒有錢嗎?或許,他早在廣西那邊辦了存摺,完全可以大搖大擺過境。戴水平去過越南,知道在廣西那邊出境有多方便。
戴水平說:“說不定,他已經坐在越南河內摟着越南妹吃西餐了。”
曾有人與老劉一起去越南迴來,說老劉在越南與越南的導遊妹混得很熟,整個越南遊,那個越南妹幾乎就是他一個人服務,就差沒服務到牀上了。然而,戴水平卻認爲,服務到了牀上你們這些人也不會回來說。老劉那得德性,不服務到牀上纔怪呢!再後來,連續好幾年都聽說,老劉每年都去一趟越南,是不是會那越南妹就只有天知地知了。這會兒,他獨自一人跑到越南去,還不找那老相好?至少他從那邊轉去孩子的居住國,也要與越南人接觸吧?他肯定會找那越南妹牽線搭橋。
李向東說:“就不要提其他事了。”
戴水平說:“我不是追究他與那越南妹的事,我只是說,他有這麼一條路。”
他說,我們太麻痹了!
他說,本來,交通局那幾個人進去後,就應該把他監視起來。他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幾個人出了事,他不可能不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他再傻也不會坐以待斃。
李向東看了戴水平一眼,這與他幾天前口口聲聲說自己對老劉的失蹤負有主要責任的態度截然相反,那時候,他很有些幸災樂禍,似乎老劉應該失蹤,應該逃跑。這會兒卻一副愁眉苦臉。
他便笑了笑,說:“神色很不好啊!”
戴水平說:“他這一走,線索就都斷了。”
李向東問:“你還想查出什麼線索?”
戴水平見他陰着臉,忙說:“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他說,把他揪出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我們還要執行省裡的指示精神,畢竟,這事件只控制在東江市範圍內。我並沒有其他意思。
他說,我只是想,不能將他繩之以法,太便宜他了,而且,他那些贓款一點也無法追回,他還可以在國外享用那些人民的血汗錢。
李向東也不得不感慨,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李向東的確做了一件對不起東江市的事。如果,從政治角度來說,他必須執行省委的指示精神,但是,但老劉自我暴露,你卻不能控制他,卻讓他逃跑了,讓他繼續享受那些非法所得,那你李向東同樣也是罪人!
楊曉麗卻認爲李向東太過自責。她說,我們都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我們要服從大局,如果,我們能爲所欲爲,你李向東一定不會那麼放過老劉,一定一開始就控制老劉,說不定還會從查老劉入手。她說,如果有什麼問題,那隻能說老劉是一個意外收穫,開始並不想要動他,他自己先動起來,他動在前就主動,他跑去哪?這是誰都預料不到的。她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下場,畏罪潛逃總不是什麼好事吧!還有一點就是,可能因爲他會涉及到的人也鬆了一口氣,也不會施加壓力了。
從正義的角度來說,楊曉麗說的都是狗屁,有這麼輕易放過老劉這種人的嗎?但是,從大局出發,你還不得不說她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什麼叫政治?
這就是政治,就是一般普通人所無法理解的政治。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向外說的,就像一些政治會議一樣,是不能像社會公佈的,因爲,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是圈外人無法理解的,是不符合道義的。
李向東發現,楊曉麗考慮問題更成熟了,發現她幾乎已經代替了以前黃的位置。那時候,當他辯不清方向,黃總會在一邊旁說出一些讓他清醒的話,這會兒,黃漸漸遠去,在他犯糊塗時,卻是楊曉麗及時給予他某種提示。
楊曉麗問:“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李向東說:“你對我來說,越來越重要了。”
楊曉麗笑着說:“你肉麻不肉麻?”
李向東說:“你可不要往別處想。”
楊曉麗根本沒往李向東說的別處想,她完全能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他說的是正事,不是男女之間那種越來越重要。
隔了一會,不見李向東往下說,她就有些不願意了,她是很想要他說她的越來越重要。你怎麼不說說原因?你總說些讓她高興的話吧?她說你肉麻,只是一種類似於謙虛,並不是要阻止你說下去啊!
她說:“你就不能給我點理由?讓我知道自己爲什麼對你越來越重要?”
李向東笑了,說:“根本是想說的,但現在不想說了。”
楊曉麗就撇了撇嘴,說:“早知道不罵你肉麻了!”
李向東說:“你不罵我,我也不會說的。”
楊曉麗說:“如果,遇到下面的人只是這麼空洞的說一句,你會怎麼樣?你會不要他把理由說清楚嗎?你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嗎?”
李向東說:“現在是領導給你下結論。領導下的結論是可以不用講理由的。”
楊曉麗便說:“纔沒意思了。”
說着,她站起來回房間了。李向東以爲她生氣了,跟她進了房間,卻見她在換衣服,把上班穿的衣服脫了,換上掛在那裡的運動服,便知道,她這是要去那文娛室運動。自從住在這文娛室邊,楊曉麗保持每天都要在跑步機上運動半小時以上,不管文娛室有沒有人,她都風雨不改。
李向東沒事的話,她也會勸他一起去。她說,你也應該運動運動。她說,以前,在青山市你還去游泳,現在,成天不是上班坐辦公室就是回家坐沙發,對身體沒好處。她說,你有沒發現,你開始發胖了?你再不運動,很快就會長肚腩了。李向東笑着說,長肚腩不好嗎?這麼些年,就是因爲沒有長肚腩纔沒有一點官相。楊曉麗就笑了,說,長肚腩纔有官相啊?我倒不希望你有什麼官相!如果,你真長了肚腩,看我不一腳把你踢下牀!楊曉麗就一點多餘的贅肉也沒有,這麼些年了,她還總是保持得那麼好,該有肉的地方比別人多,不該有肉的地方比別人少。穿上鬆寬的運動服,還是遮攔不住裡面的內容。
她拉上衣襟的拉鍊,說:“你別那麼眼光光地看好不好?剛纔還一本正經的,這會兒就變流氓了。”
李向東說:“這也算流氓嗎?你當着我的面換衣服就不流氓?”
說着話,都換好了衣服,就一起去那文娛室。
這天,文娛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兩個人就肩並肩地跑那跑步機。他們把那跑步機調到慢跑的速度,一邊跑,一邊說着事。
她問:“你認爲老劉真會跑到越南去嗎?”
李向東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除了從那邊出境,似乎沒有更好的途徑了。”
楊曉麗說:“你們是不是太絕對了?他就一定要出境嗎?”
李向東說:“他很難能在國內長期呆下去。”
楊曉麗說:“埋名隱姓總可以吧?現在人口流動那麼厲害,隨便跑到什麼地方,有意躲起來,想要發現也不會那麼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