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水的財政狀況,呂總還真不知道,他也是擔心,自己的錢拿出來,這邊卻是死活不能按時完工甚至純粹就完不了工,到時候,人家要增加費用,他還能不給?
決算永遠比預算多!正是出於這種考慮,呂總纔在前期稍微地給了幾千塊,象徵性地意思一下,他非常清楚,跟農民打交道,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我不知道,不過,就算村裡沒錢,他可以去借啊,”呂總的回答是一等一的,這是一個成功商人的思路,“反正,到時候我總缺不了他的,大頭還不是他拿?”
“他可能去借麼?”陳太忠微笑着斜眼看看呂總,一種情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呂總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總算是知道毛病出在哪裡了,不由得搖頭嘆嘆氣,“唉,這個傢伙……”
“好了,我不跟你廢話了,”陳太忠的性子,還不是一般地直,“簡單地說吧,你給錢,我們施工,保證在工期內幹完!”
我可以相信他麼?呂總盯着陳太忠,沉思了起來。
半晌,他才發問,“你打算不打算租挖機和推機?”
“我租那些東西幹毛啊,還嫌不夠亂?”陳太忠火了,“反正,我保證在工期內完成工程!”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不僅僅是大丈夫,還是曾經的羅天上仙,有一個保證就足夠了,他不想解釋再多了。
“那我……只能少部分地提供點資金,你明白麼?”呂總是痛快人,“話是你說的,反正你不打算租設備了,用不到那麼多錢?是吧?”
“……你放心,到最後,短不了你們的就行了!”
“沒問題,隨便給點就行,我主要沒錢供大家吃飯,”陳太忠太直了,連這話都說出來了,不過,他並不想爲難呂總,他眼下最想要的是政績,爲了政績,他也不能爲難對方!
“哈,陳村長真是痛快人,”呂總差點沒笑出聲來,“別的不敢說,只說吃飯的錢,我這裡是出得起的!”
“那就好了,”陳太忠點點頭,一指村口方向,“不過,那段警察封的路,就要你去想辦法了,到時候那裡完不了,是屬於不可抗力,這點我是愛莫能助的。”
呂總點點頭,並不言語,那個關節他已經開始跑了,不過,丟車的那廝,也很有點能量,雖然他的財勢要強過對方不止一籌,但如果不是鐵下心撕破臉的話,並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得定的。
大不了到時候,撕破臉硬上好了!呂總的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媽的,白傑那廝腦子進豬油了?這算是給東臨水找麻煩呢,還是給我呂某人找麻煩?
“好吧,這裡是兩千塊,你先拿着,”他遞出一沓錢來,隨即站起了身子,“我還得去跑跑這事兒!”
陳太忠看着呂老闆離去,總覺得自己有點什麼事沒辦,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終於在呂總登上小車之前,把人攔住了。
呂總看着他呼地從自己身邊冒了出來,嚇得就是一哆嗦,他心裡正盤算着怎麼搞定白傑呢,“我說,有你這麼嚇人的麼?”
“想起個事兒,”陳太忠直勾勾地盯着對方,“你這光跟我們要求工期了,嗯,正好完成的話,我沒話說,可我要是提前能完成呢?”
“獎,這沒得說,工期還有,我算算……嗯,還有二十五天,”呂總真是心急這事兒,他想在年前,完成水泥廠的試車,一過完年,各個工地再動的話,他這裡的成品就能往外運了。
否則的話,萬一趕不上開春這一波行情,銷售難度就要大增了,“你要是能提前三天以上完成——在保質保量的前提下,多提前一天,我多結算……兩千五,你看行不行?”
“錢不錢的咱們再說,”陳太忠這次,是真的爲村裡着想,東臨水村子雖然不大,但村裡的壯勞力還真不少,“這麼着吧,到時候你的廠子,從我這裡招點工吧?”
他是不知道水泥廠需要多少工人,還有多少缺口,所以沒說人數,但擱在呂總耳中,就是這年輕人不想談及人數,這是一種尊敬的表現,當然,也體現了他對未來局面掌控的信心。
所以說,說話這門學問,裡面的道道還真的不少呢,什麼時候纔不把話說死,這也很考校人的情商的。
“沒問題,在合理的範圍內,這個沒問題,”呂總自然也會這麼說話,話裡的彈性極強,“如果你能提前五天以上,錢照給,我還給你留點名額。”
話,他還真的不敢說死,農民們就這樣,給個梯子就敢上房的,到時候如果很多人培訓不過關,做工作又解釋不通的話,萬一他們在這段路上搗亂的話,那可也是麻煩。
“這當然,”陳太忠點點頭,“我也沒想爲難呂老闆。”
事實證明,他還真的爲難起呂老闆來了,五天後,他的電話,打到了呂總手機上,“呂總啊,飯錢沒了,你派個人,再送點來吧?”
呂老闆登時就跳起來了,“太忠,你可不能這樣啊,這才幾天呢?你就說沒錢了?你們東臨水那地兒,物價水平是個什麼樣,不用我跟你說了吧?”
東臨水這裡,物價便宜得驚人,或者,針頭線腦這樣百貨商品不會特別便宜,但吃的東西,還真的不貴,都是地裡長的,家裡養的,不用拉到集市上賣的話,還能省下路費甚至稅錢,怎麼可能貴了?
“你知道我給大家吃什麼嗎?”陳太忠有點不高興,“連軸轉地幹活呢,營養跟不上去,大家還不得罵死我?”
連軸轉?呂總有點傻眼了,“那你跟我說說,工程進度到什麼程度了?”
嘖,陳太忠咂咂嘴,心裡有些得意,“有我指揮,那自然很快了,一多半了吧?嗯,如果不算封的那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