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在下午四點左右,第三更未定。)
甲校長是一番好意,可是,蒙曉豔又怎麼會在意這點小油水?
事實上,蒙老師對這些東西並不是特別的精通,而且,她的興趣在教書上,雖然誰都跟人民幣沒仇,但工程項目這些東西實在不是她所擅長的。
有操這份心的工夫,蒙曉豔幫着調整一下幾個老師的崗位,再弄幾個擇校生和自費生的名額,就什麼都有了。
一開始,她還打算嘗試着去了解一下工程進度,不管怎麼說,既然有人認爲她應該做這些工作,那她也不介意權力再大一點。
只是這時候,就有老師跳出來偷偷告訴她:這件事裡,貓膩很大的,黃強那廝在招標的時候,已經把肉都吃完了,現在留下的,就是一點骨頭湯了。
光是骨頭湯,已經足以讓蒙曉豔咬牙切齒了,可偏偏地,又有人提醒她,那兄弟倆可是單純的包工頭,連施工資質都是掛靠了別家,還有……兩棟樓144戶住宅,怎麼可能花到八百二十萬?裡面定然有貓膩。
蒙曉豔又跟別人打聽一下,據說現在磚混結構樓房的行情,似乎就是每平米四百出頭,地是學校的地,費用少到[ 可以忽略不計,這麼算下來,那兩棟樓絕對是超不過六百萬的。
要只說蓋樓的費用,基本上五百萬左右就可以搞定了。而這兩兄弟,已經從學校拿走三百萬了!
麻煩!意識到這一點,蒙曉豔絕對不會再插手這種事兒了,別人偷驢我拔橛子,當我是傻地啊?
所以,她堅持把這件事推出去,你們該找總務科就找總務科。要不就去找甲波,找我我是絕對不管的。
可這事兒。甲波還真的不敢不讓她管,他並不知道蒙老師爲什麼不想插手,可是甲校長知道,宿舍樓的修建上,自己落袋的油水已經不少了。
或者,蒙曉豔只是想讓教務處回到原來的軌道上,行使原有的職能而已。可原來黃強能管,現在蒙曉豔不能管,這不是……很容易引起別人地誤會嗎?
還有一種可能更大,那就是蒙老師心裡對他有很大的芥蒂,想借這件事來整他,是地,去年十中讓蒙老師下崗競聘了,而今年。黃強又直接停了她的課,人家心裡沒怨氣才見鬼了。
所以,蒙曉豔越是拒絕管這件事,甲波就越覺得該把她拉下水,不能不說,這事兒挺有意思。有人想貪而沒機會伸手,而有能力伸手的人拒絕伸手的話,還有人想方設法地讓她拿錢。
誰要人家有個好叔叔呢?
陶氏兩兄弟也挺苦惱的,黃強在位時,他倆跟甲校長交道打得不多,招標施工一應事情,黃主任統統大包大攬了,兩兄弟見甲波的時候,除了塞錢也沒別的事可做,粗人和文化人。那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地。
可眼下他們就不得不再去找甲波了。你拿了我們的錢,總不能就這麼不聞不問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甲校長只能暗示得更加赤luo一點了,“蒙主任是有背景的人,你們做不通她的工作,那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這二位被逼得沒辦法了,直接拎了二十萬現金來找蒙曉豔,誰想蒙曉豔臉一繃,“我都說了幾遍了,不管!不管!……你們真要讓我管的話,那我的態度就是停工,重新覈實費用,重新覈查資質!”
這話撂出來,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一出教務處,陶立國就發狠了,“我,該收拾收拾那個甲波了,拿了咱的錢不辦事,說是給了三百萬了,黃強和甲波那兒吃的四十五萬就不算了?”
“大哥你這話說得不對,”陶立寶有心眼,他分析出了一點事兒,“這件事地關鍵,還是那個新提拔的蒙主任,收拾她纔是正經!”
“可是,甲波說了,她有背景啊,”陶老大是一根筋,想問題是直來直去那種方式的,“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娃娃,就當教導主任了,肯定不簡單啊。”
“切,你倒是信他的話,那蒙主任早就說不管了,甲波爲什麼還要咱們找她?”陶老的邏輯能力還真地不錯,“他那是忽悠你呢……”
“你就不想一想,聽蒙主任的話,她早知道工程裡有文章了,要真有那麼大能量的話,她能不伸手嗎?爲什麼她強調的,只是她不想管呢?”
“爲什麼?”陶老大愣愣地看着自家的老,對老的話,他一向是比較信服的。
“因爲她還是惹不起甲校長!”陶老一錘定音,他有點得意地看着自家老大,“誰也不傻,怎麼會有錢不掙?她這麼做,只能說明,她跟甲校長不是一個派系的,雙方彼此都比較忌憚。”
不能怪陶老異想天開,事實上,他的猜測,是完全可以解釋通已發生現象的,他地地確確算是個聰明人。
要說他爲什麼會錯得如此離譜,那還是要歸咎到“素質”二字上,是的,他是不缺頭腦,缺地只是見識和官場中的閱歷。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前期那批賺了錢的主兒,大多靠的還是運氣或者膽量,或者……再加上心黑,相較而言,陶立寶的智慧,絕對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了。
無論如何,既然陶老做出瞭如此的推理,那麼,做出相應的決定,那也是很正常的,“甲波一定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既打擊對手,又撈到更多的回扣。”
“那咱們該怎麼辦?”陶老大深深地被自家老的睿智折服了。
“殺雞儆猴唄,”陶立寶做出了決定,當然,他做決定的時候,還是比較謹慎的,“咱們去鬧事,這麼多農民工去鬧事,絕對不是小事……老大,你能不能找上幾個記者?”
“記者?我認識他們,他們可不認識我,”陶立國苦笑。
“那就先這麼搞吧,等事情鬧大了,咱們再找報社也不遲,”陶老點點頭,“現在不捅上媒體,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反正,咱們這麼一鬧,他們自己就要鬥起來了。”
哥倆是算計好了,不過,十中是封閉式管理,一般都是校門緊閉,大冬天的沒活幹,民工們又不願意早起,今天還是虧得陳太忠的林肯開進來,這幫人才得已一窩蜂一般衝進了學校。
這個當口兒,已經有幾個男老師走了過來,“幹什麼的?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兒是學校,進來這麼多人要搞什麼?”
陶立國惡狠狠地推開擋在前面的一個老師,“沒你們的事兒,我們是給老師蓋房子的,今天是要工錢來了。”
老師畢竟是個神聖的職業,再加上平日裡祈使句式用多了,倒是還有幾個不畏對方人多勢衆的,只是,大家一聽說是關係到學校財務的事情,登時就散開了——這種跟教學無關的事,誰願意摻乎摻乎去好了。
散開是散開了,不過大家都沒走掉,而是遠遠地站着觀望,教職工宿舍樓啊,那是關係到所有老師的大事,誰能不關心?不摻乎是沒能力、要避嫌,不關心就不對了。
“陶立國,我都跟你說了,教務處不管你們的事兒,你確定要我管嗎?”蒙曉豔臉色鐵青地看着他倆,又轉頭回去看看自己的學生,“做你們的,大人的事兒,你們不要亂操心。”
蒙老師帶的是初二的班,一幫小孩子聽了這話,登時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和板報上寫寫畫畫的。
陶家兄弟都已經計劃好了,自然不肯再聽她的,一大幫人呼啦一聲就圍了上來,將蒙曉豔和陳太忠圍得死死的。
“你們……要幹什麼?”蒙老師有點發怯,說實話,任是哪個女人,被四十多號農民工圍住,心裡也不可能不發虛。
還好,她想到陳太忠就在自己身邊,膽子登時就大了不少,聲音也在下一刻變得嚴厲了起來,“是打算鬧事兒嗎?”
“我們哪兒敢啊?”陶立寶苦笑着,嘴皮子上卻犀利無比,“我們是想讓蒙主任賞大家口飯吃,您再不撥款,工地上可就要斷糧了,今天我們還沒吃飯呢。”
陳太忠一直在皺着眉頭看這些人,顯然,人家是無意招惹他,不過,當着他的面兒招惹蒙曉豔,靠,當我是空氣啊?
“蒙老師,”他緩緩地發話了,“這些人怎麼回事啊?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想報警就報唄,”陶立國冷笑一聲,“警察來了,也不能不讓人吃飯吧?甲校長不在,我們也只能找蒙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