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還得找老馬
李處長在交談中透露出幾個關鍵問題來。一是目前省水利廳羣龍無首,老廳長中風住院,這仕途嗎,怕是就此劃上了一個句號。二是水利廳主持全面工作的是劉廳長,但是李處長所在的綜合處業務上卻歸鄒廳長管轄。按嚴寧估計,李處長怕是和主管業務的鄒廳長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所以違規申請審批項目鄒廳長絕對不會給面子。原因嗎?自然不用說,跟水利廳內部爭權奪利,兩個副廳長爭着上位絕對有關係。
“谷局長,你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追一下李處長儘快拿出項目規劃來,我去找找朋友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路子打通鄒廳長的關節……”出了水利廳,嚴寧一陣陣的後悔,早就知道李處長和主管廳長不是一路人,就不通過李處長做工作了。一項工作出了兩個頭,平白的多踏一份人情不說,最主要的是怕雙方互相拆臺,耽誤了自己的工作。
“縣長,這都要中午了,咱們是不是先吃完飯再去跑關係,您看你這一上任就支持我們水利工作的開展,我這心裡啊可是感動,您怎麼也得給我個機會,一來呢讓我對您出任縣長表示祝賀,二來呢也讓我表示一下感謝……”雖說早前和嚴寧有過誤會,但過節可是早就揭過去了,眼下能跟嚴寧單獨出來跑項目,這機會可是難得,谷大郎哪能不利用起來,好好溝通一下感情,拉進彼此的距離。
“飯不忙着呢,等正經事忙完了,有得是機會,可是堤壩修築這事卻是個急事,一天不敲定下來,這危險就多上一天,實在耽誤不得了……”自己新官上任,下屬都趕着來套近乎,拉關係,摸清自己的脾性,這在體制內是最正常不過的了,若是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這個部門一把手也就稱不上是合格了。谷大郎的心思自然也是如此,有了這個單獨到冰城跑項目的機會,卻是近水樓臺,佔了老大的便宜。不過,嚴寧拒絕歸拒絕,該給的面子還得給,該拉攏的時候還得拉攏,花花轎子人人擡,有的時候領導也需要羣衆基礎的,何況嚴寧本身就年輕,基礎不牢,卻是更加需要了。
“好了,就這麼定了吧,讓尚師父送我到花園路,然後你們自己找地方……”看到谷大郎還有些不甘心,嚴寧果斷的結束了話題,放着一大堆正事不幹,實在沒時間跟他磨牙。
……
“尚師父,把車停在大門口就行了。谷局長,保持電話暢通,有事電話聯繫……”省委家屬區的大院外,有兩三輛車被武警堵在外面,看車牌都是各市縣的黨委、政府領導專車,估計就是下面的領導來送禮跑關係的,但沒有通行證,就是說破了嘴值班武警也不讓他們進院。面對這種混亂的局面,嚴寧也不想太招人眼,就讓尚師父把車停在了大門前。
“走吧,老尚,咱們去天鵝賓館……”看到嚴寧進了省委家屬院,值班的武警連問都不問就放了行,谷大郎是若有所思,暗暗的咋舌不已,難怪嚴寧如此年青就能上位,這是有原因的,值不定嚴寧就是某種省領導的直系親屬呢。
“嚴寧來了,你這一跑就一個多月都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前幾天你叔回家一個勁的說你胡鬧,還發了老大的一通火,我估摸着你這幾天就該來了。嚴寧,一會你叔回來,你可別和他頂牛,他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這段日子可沒少爲你操心……”剛一進門,劉阿姨就拉着嚴寧的手親熱的聊了起來,閒談中也透露了老馬同志發了飆。原因嗎不用說,自然是因爲嚴寧在幕後策劃推動榆林涉黑案件一事,惹得老馬同志大發雷霆了,值不定在背後替自己收拾了多少殘局呢。嗯,弄不好喬秘書也被自己秧及了,這卻是個難事。
“阿姨,這段日子事挺多的,還去了一趟京城參加全國青年團代表大會,我還當選了團中央委員會後補委員呢。回來後,又跟着凌震四處看房子,給樂樂姐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沒回來。阿姨您別見怪,以後我保證時常來看您。還有啊,我估計有不了多久歡哥就會回來了,我在京城打聽到趙強已經趕到了深城,有他幫襯着歡哥,就能輕鬆不少……”嚴寧知道馬芳河和劉阿姨是把對兒子的感情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害怕自己像馬歡一樣少不更事走了彎路,最終迫不得已南下深城,一年到頭都見不上一面,跟自己說這番話,更多的是有勸說的意味在其中。
“阿姨知道你懂事,只是你年紀小,閱歷淺,在體制裡打滾,處處兇險,你也要小心纔是。以後有事多和你叔商量商量,多聽聽他的意見啊……”嚴寧的乖巧聽話,讓劉阿姨很是欣慰。不過還是不放心的勸說了幾句,提醒着嚴寧多加註意。
“叔,您回來了……”正說着馬芳河回來了,看到嚴寧臉色不由的一沉。這種情況,嚴寧哪還不知道老馬同志因爲自己操縱榆林涉黑案件,胡亂出手,這是氣還沒順過來呢。立刻跑到近前,接過了老馬同志手中的公文包,一個勁地獻起殷勤。
“你不好好在榆林呆着,踏踏實實幹些工作,沒事總往省裡跑幹什麼,是不是又捅了什麼簍子了……”老馬同志沒好臉色的掃了一眼嚴寧,說起話來一點好氣都沒有,顯然是對嚴寧之前的莽撞還在心懷不滿。
“嘻嘻,叔,我到水利廳去跑個水利工程項目,想着一個多月沒來看您和阿姨了,就趕到中午來看看,您老還在生我氣呢……”只要老馬同志能開口說話,不跟自己玩沉默對抗,嚴寧就有把握把這口氣給他順過來,當下打蛇隨棍,嘻皮笑臉的跟老馬同志磨起了嘴皮子,效果有沒有不好說,這氣氛卻是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了。
“少嘻皮笑臉的,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還年輕,不要急着出頭,等各方面的能力鍛鍊足了,自然會有你一展伸手的機會,可你是倒好,就是不聽勸,把雙江攪成了一潭混水,要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啊,若不是我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提前跟北上書記打了招呼,值不定雙江會亂成什麼樣子,你呀,卻是考慮不夠周全。”提起嚴寧的莽撞,馬芳河很是不氛。不過老馬同志宦海沉浮一輩子,見多了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嚴寧牛刀小試,雖然有多處細節謀劃的並不周全,卻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特別是嚴寧能從榆林調離的那一天起就開始部局,等到半年後才發動起來,比之一般的年青人還是多了份沉穩的,這一點還是讓老馬同志很欣慰的。
“叔,我也知道這次我沒事先跟您打相商一下,就胡亂佈局,擅自行動做的不對,若不是您老在背後扶持,怕是會亂成一鍋粥。但是榆林真的亂的不像樣子了,再這樣下去,我怕再想收拾殘局都不容易了。所以還是忍不住地趁亂挑起了事端,對不起了,叔,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好不好……”老馬同志的臉板成這樣,大有撒手不管的架式,嚴寧知道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還是乖乖的主動承認錯誤,爭取原諒爲好。不過,嚴寧也發現,老馬同志雖然說的嚴重,可這眼角居然還帶着幾分笑意,想來是沒有真的生氣,這讓嚴寧的心裡踏實不少。
“唉,算了,我也懶得說你了,這兒孫自有兒孫福,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造化,我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要踏下心來,幹出點成績來,林憲國爲了推你上位,可是頂着不小的壓力呢,也不要讓人在中間爲難……”在馬芳河的心裡,對於兒子馬歡他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父子之間的關係不說緊張吧,也好不到哪去。但嚴寧和馬歡畢竟有所不同,加上嚴寧的表現也比馬歡要強上不少,要求過高了,倒有些吹毛求疵的意思了,還是點到即止,一切還得靠嚴寧自己的悟性了。
“嗯,叔,榆林的形勢不太好,不止在治安方面,就是在經濟發展上也出現了大問題,財政都要處於崩盤的邊緣了。特別是小河流域治理的款項,早就被挪用乾淨了,大面積的河堤都有坍塌的可能,再不治理的話,遇到強降雨就會引發洪水,這也是我來冰城的主要目的。只是,叔,水利廳眼下有些亂,榆林河堤有決口的危險,我這急着申報項目,他們卻無人管事,根本無人搭理我,您老伸把手,幫幫我吧。拋除我個人不說,真要發生了大的水災,對您老的工作也是負面影響不是……”水利廳分屬農口,正好歸老馬這個農業書記分管,嚴寧申請資金項目,對別人來說是難事,但在老馬同志這裡卻是小問題,放着這個便條件不利用起來,嚴寧可是腦袋出了問題了,這也是嚴寧從水利廳一出來,就趕到老馬面前報道的主要原因,可不是來捱罵來了,更主要的還是想通過老馬同志理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