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鄭遠山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來,厲中河的心裡猛地一驚,這個鄭遠山,他難道發現了什麼問題麼?難道俺老厲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麼?
瞅着電腦屏幕上鄭遠山的臉上那一副陰冷的表情,大異於平常的表現,厲中河不由得越來越是驚恐。一方面是鄭遠山的強勢,另一方面則是李發財的底氣明顯有些不足。一身黑衣黑帽的鄭遠山,他現在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鎮定自若、不問人間是非的平淡的主兒,而是一名陰險至極、殘忍至極的恐怖分子。
同時,厲中河也在擔憂着李發財,到目前爲止,只有李發財知道俺老厲身處何地,如果這個李發財頂不住鄭遠山的強大壓力而將俺老厲招了出來,那麼,情況便會變得相當的糟糕了。俺老厲倒是沒問題,他們即使人數再多,俺老厲也能脫向了身,可是問題是,秦小路應該怎麼辦?保障好秦小路的安全,就是俺老厲的最重要的任務啊,一旦失手了,那意味着工作上的失職。
可以說,厲中河的政治生命,寄託在了秦小路一個人的身上。一旦秦小路出了問題,意味着秦德來最終會出問題,到頭來,他厲中河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汗水,第一次順着厲中河的額頭滾落而下。
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厲中河的臉頰,一滴一滴流到了脖頸裡,滲透了他的後背。
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在厲中河的心頭滾動。
一邊注視着電腦屏幕裡的李發財,一邊拿出了手槍,只要李發財說出真相,那麼,厲中河將立即帶領秦小路從後門奪路而走!他暗暗咬着牙,發着誓,即使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秦小路的安全!
“李老闆,我這人做事向來憑着自己的感覺。”屏幕裡,鄭遠山死死地盯着李發財的眼睛,一字一句陰冷的說道:“今天,我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特別,說不出理由,我只是感覺,你一定與厲中河保持着極爲密切的聯繫。而且,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一種味道,那就是厲中河的味道!”
“啊——”李發財一雙大眼猛地睜大了,不可思議地看着鄭遠山,良久說不出話來。他的詫異,他在驚詫,他在鬱悶,他在吃驚,這個鄭遠山,怎麼會聞到厲中河的味道?難道,他,他的鼻子比狗鼻子還要靈?
與此同時,坐在電腦屏幕前的厲中河,同樣是一陣震驚,這個鄭遠山,他熟悉俺老厲身上的味道麼?他說的話,有幾成把握呢?他如果真的能熟悉俺老厲身上的味道,那麼,以後既使是俺老厲易容了,貌似他也能夠聞到俺身上的味道啊,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人,太他馬的可怕了。
來不得多想,厲中河再次將目光盯緊了鄭遠山,他在盯着鄭遠山的目光,他想從鄭遠山的目光裡尋求到一切。
鄭遠山的目光裡,涌動着絲絲陰沉,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他在死死地盯着李發財,他像一匹餓狼般,盯着一隻柔弱的綿羊,正待下口。
李發財啊李發財,你會不會出場俺老厲呢?在鄭遠山的天威面前,您會不會屈服呢?您會不會把俺老厲供出來呢?在你的心目中,權勢重要呢,還是朋友情誼重要呢?您將會選擇哪一頭呢?
與此同時,厲中河不由得又是一陣好笑,對於李發財而言,無論他選擇哪一頭,都在他自己的理由,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至於朋友,至於友情,也許對於他而言,倒並不是那麼重要了。再說,他李發財與俺老厲之間難道真的有朋友之情麼?他會在乎與俺老厲之間保持着的這種不近不遠不冷不熱的淡淡情誼麼?
在厲中河的心頭,涌動着糾結,飄浮着壓抑,抑或是沉悶。
李發財深深呼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之色,不知何時消失了,眼睛裡的驚詫之光,似乎也不見了。
“鄭書記,您想錯了。”李發財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他直起了腰,擡起了頭,與鄭遠山平視着:“鄭書記,不管您會不會聞到厲中河的味道,我都不關心,我所要說的是,我真的沒有見過厲中河!我所要向您保證的是,只要我發現了厲中河,我會第一時間向您彙報。就這麼簡單……”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響了起來。
“啊——”李發財的身子一個趔趄,朝後栽倒,他的左臉上,竟然多了一個鮮紅的指印,他的嘴角,不知不覺淌出了兩道血流。
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李發財捂着腦袋,身子不住地顫抖,腦子依然發暈,良久,他才恢復了正常。
“李發財,我讓你把厲中河交出來。”鄭遠山冷冷地道。
“我,我,我真的沒有見過厲中河。”李發財依然直視着厲中河,語氣有些急促,但卻涌動着不容置疑的鎮定語氣。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鄭遠山的手掌,無情地打在了李發財的臉上。
“啊——”李發財又是一聲慘乎,整個身子都被打得飄浮起來,徑直朝後倒去,直把身後三米開外的一張桌子撞翻了。
這一次,李發財沒有立即站起身來,而是當即暈了過去。
“去,把他弄醒。”鄭遠山朝着站在一邊的劉家青道:“去,把他弄醒。”
“好的。”劉家青滿臉得意地拿起了桌子上一瓶礦泉水,擰開,照着李發財的臉上咚咚咚地倒了過去。
涼水潑到了臉上,李發財腦子一清,慢慢地睜開了眼,兩條手臂,慢慢地撐在地上,顫抖着,支撐着身子,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步三搖地站到了鄭遠山的面前。
“你他馬的,還不說出厲中河的下落?”劉家青搶在鄭遠山的前面發火了:“操,老子一掌劈死你!”
猛地,劉家青高高地擡起了手掌,照着李發財身上狂劈了過去。
“咔嚓!”一聲脆響,劉家青的手掌,狂猛地擊到了李發財的手臂上,李發財的右臂應聲而斷。
隨着一聲大聲慘叫,李發財昏了過去。
“操!他!媽!”電腦屏幕之前的厲中河,怒到了極點,他想不到,這個劉家青,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對着李發財這種不懂功夫的普通人猛下殺手,這樣的人,可惡至極!無恥至極!
頓時,厲中河有一種沖天的悔恨感,前天晚上,在華人街音響店裡,爲什麼不把劉家青一掌劈死呢?爲什麼自己還是那麼心腸軟弱呢?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如果把劉家青劈死了,李發財的危險性可能還會稍微小一些啊!
厲中河越想越是憤怒,此刻,他真的很想衝下樓去,與鄭遠山面對面地大幹一場!可是,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爲了秦小路,他必須得忍!
同時,厲中河的心裡,滾動着沖天的感動,直到現在,他纔看出李發財對他的忠誠。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到李發財對他的那一份純樸的濃濃的情意,李發財這樣的人,爲了維護他厲中河的安全,竟然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患難見真情啊!
此時此刻,厲中河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鄭遠山,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他發誓:在回國之前,一定要把鄭遠山和劉家青碎屍!
鄭遠山,劉家青,你們把老子的鐵桿朋友打成了這個樣子,那好吧,老子讓你們血債血償!厲中河的拳頭,捏出了血。
屏幕裡,鄭遠山的臉上,一片猙獰與陰險。劉家青的臉上,涌動着一種大仇已報的得意。而在房間的角落裡,李發財一直昏迷着,地上,流了一大灘血。
也就在此時,兩個女孩子跑進了房間裡,一見李發財倒地血泊裡,猛然間一怔,緊接着便哭喊了起來:“二叔,二叔,二叔啊,您怎麼樣了啊……”
原來,這兩個女孩子,正是李發財的兩個侄女。
厲中河不禁暗暗嘆息了一聲,但願這兩個女孩子不要說出俺老厲的下落,否則,李發財的血便白流了。
“說,最近這幾天,厲中河有沒有來過你們的飯店?”鄭遠山對着哭成了淚人的兩個女孩子陰陰的說了一聲。
兩個女孩子只知道哭,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鄭遠山的問話。
“操,問你們話呢,說,厲中河有沒有來過你們的飯店裡?”劉家青衝近前去,照着兩個女孩子的屁股猛踹了兩腳,兩個女孩子登時倒在地了上。
“我,我們店裡,沒有你們說的什麼厲中河。”兩個女孩子倔強的說道。
劉家青還敢發作,鄭遠山一把拉住了他,道:“看來,厲中河真的沒有來過,走吧,我們下樓去。”
“哼!”劉家青朝着兩名女孩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跟着鄭遠山出門而去。
兩名女孩子趕緊扶住了昏迷不醒的李發財,到就近的醫院裡去也。
厲中河直到現在,才深深呼了一口氣,緊張的心,爲之一鬆。他剛纔已經把鄭遠山和劉家青毆打李發財的視頻錄了下來,此刻,他通過網絡,直接發給了秦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