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婚不隨人願(二)
安笙清左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她的耳垂,涼脣湊近她時,她能嗅出長島冰茶的味道,他目光認真時,一雙桃花眼像懸着星辰,有令人怦然心動的資本。她恍惚覺得他跟那款雞尾酒很像,飲時清暢,卻是高酒精度後勁大,偏有令人牽掛不已的魅力。
“老婆,天晚了,我們回去說。”
他喚出“老婆”時並沒遲疑,反而是他旁邊那兩位妝容精緻的女伴微愣,李思寂能夠察覺她們投向自己的眼神含着的諷刺和嫌棄。
“清,不是聽說但凡家裡有點地位的都知道體面嗎?我看你這位妻子倒隨性得很。”捲髮女子言語間掃了思寂全身上下,從黛眉落到素顏,再是那身紅包運動裝。
旁側直髮女子輕拉了她手肘,制止之意明顯,她擡手,拍了拍好友的肩頭,再看向思寂的目光更是輕蔑:“聯姻而已,她若不是獨守空房太久,也不會是這樣子。”
李思寂從頭到尾都沒將這女人放在眼裡,視線反而是在那直髮女子臉上逡巡,眼梢微翹時已經上前勾過安笙清的脖子,脣瓣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屏蔽那兩個女人試圖吞人的怒眼,輕言:“請讓我見丁椎。你夜夜笙歌我無所謂,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缺過女人呢?可他與你不同。”
他在她眼裡讀出了絕望。
思寂只覺周圍有驚呼,恍然過來時,自己已被他攬過硬生生帶離這裡。
彼此肩抵肩,像熱戀中不想分開的情侶。
可懷揣真情還是假意,思寂不懂。
兩人走了很久,彼此沉默着,在見到公共自行車區的時候,思寂停下來,冷冷地說走累了。他回頭,一雙桃花眼似匿着闇火,在路燈下明滅。
他不言,她便也不語。
夜風太涼,良久,她聽見他問:“去年今日,進民政局之前你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她問他無愛的聯姻堅持得下去嗎?他說親情也是愛,回答時風流翩雅的臉龐多了絲認真,讓那時的她心甘情願地進了登記處。
思寂搖頭。
這麼多年和他相關的他都珍藏在記憶裡,輕易就能揪出某年某月某件事,哪裡會忘記。
“沒忘就可以,你不是言而無信的人。開我的車回去你的公寓,我當剛纔幻聽。”他如往常的笑容漾在嘴旁,彬彬有禮。
“你蠶食安氏股份,自己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美女環繞,該有的都有的。到底何時才能放過該放過的人?”
和她的咄咄逼人相悖的是,他站在那兒,沉靜如佛,彷彿聽着他人的故事。
思寂心底彷彿被帶冰的水潑過,除了冷,還帶着疼感。
他們淺薄的婚姻裡他始終像個門外人,會圍觀,會存在,可始終不會走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