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雪薇離開以後,朱一銘站起身來,點上一支菸,走到了窗邊。這是他想問題時最喜歡的一個姿勢,眺望遠方,他的思維似乎能更加活躍,同時心緒也會更加寧靜,這樣便於他思考問題。
剛纔邱雪薇說的這個情況一定沒有任何問題,否則的話,她不會如此這般地去說。現在朱一銘思考的是,何宏才難道真就只會了兄弟的這點事情,主動與其聯繫嘛?這事要說小的話,可以什麼事沒有,要是說大的話,甚至能給何宏才帶莫大的麻煩,按說他不至於如此出牌纔對。
朱一銘當然不會傻到認爲何宏纔出了一個昏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是何宏才主動出招,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挖一個坑給自己跳,恐怕他也就走不到目前的這個高度了。
就在朱一銘覺得怎麼也猜不透對方的用意時,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他記得崔昱好像和他說過,東萊那邊的建材有自己的渠道,不需要依仗別人,而他們弘昱卻不行。一直以來,崔昱都沒有在這方面下功夫,他的定位很明確,搞房地產就把房子砌好就行了,至於說其他的交給其他人去辦就行了。世界上的錢多了,誰也不可能將錢全部掙光,只要拿到屬於你的那份就行了。
由於之前崔昱和他說這事的時候,朱一銘並沒有太在意,現在他也不敢確認,於是拿起電話給崔昱打了過去。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以後,朱一銘的心裡有數了。他現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確認,何宏才請吃飯的電話另有深意,絕不僅僅只爲了幫他兄弟拉點生意。只有這樣,一切才變得合情合理起來了。
曲向強顯然沒有準備讓東萊集團在安置房建設的原材料的購置方面給雙宏公司面子,這樣一來的話,何宏才當然要做點什麼。目前這種形勢下,稍稍往朱一銘這邊傾斜一番,給曲向強造成的殺傷力就是最爲巨大的。何宏才深蘊此道,於是纔有了請其吃飯這一說。
這一切看上去很合理,不過要真是那樣的話,何宏才約請的這頓飯應該大張旗鼓纔對,他怎麼反而搞得小心翼翼的,就連在邀請賀齊的問題上,都有所顧忌。
朱一銘絕對不相信,他之前會把這一茬給忘了,然後猛地想起來以後,再打電話過來通知。這事何宏纔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做出來,絕對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這事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事先沒有想請賀齊,後來不知怎麼着又想明白過來了,所以纔會又打了一個電話。
雖然暫時還猜不透何宏才這麼做的原因,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對方如此這般地搞,對他有益無害。既然如此的話,朱一銘當然不會介意和何宏才一起吃頓飯了,他也想看看對方的葫蘆裡面究竟賣的什麼藥。
打定主意以後,,朱一銘打了一個電話給賀齊。他沒有和對方說吃飯的事情,而是讓他過來一趟。賀齊可是老泰方了,朱一銘除了要告訴他這個消息以外,還想和他商量一下這個事情,看看他有沒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朱一銘下班以後,和賀齊一起去了方山。賀齊現在唯朱一銘馬首是瞻,這事大家都知道,用曲向強的話來說,現在政府主要領導之間是一團和氣。
朱一銘和賀齊都聽說過這個話,但誰也沒有將其放在心上。朱一銘需要在市裡產生這樣一種影響,這樣才能在身邊聚集更多的人。賀齊也需要這個效果,這樣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曲向強這番酸溜溜的話語,對兩個當事人而言,不光沒有帶來任何負面影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幫助他們做了一個宣傳。
至於兩人一起去方山,那更是沒有任何問題了,誰都知道方山是朱一銘一手搞起來的,將那兒說成是他的發跡之地也不爲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和賀齊過去吃頓飯,泡一下溫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何宏才比起朱一銘和賀齊兩人來就要小心許多了,泰方市的人都知道那是朱一銘的地盤,而他是曲向強手下的得力干將,白天要是和朋友或者家人去那邊逛一下倒也好說,要是晚上過去的話,人們免不得要問一個爲什麼呢。
何宏才之所以約在那邊,當然事先就衡量清楚利弊了。雖說方山那邊比較惹眼,但畢竟過去的人不多,被人看到的可能性要比市裡的這些酒店低了很多是,所以他最終才做出這個選擇的。
至於說過去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看見,這點他倒不用太在意,他畢竟在泰景區裡,和市裡相比,這兒的曝光度要低很多,所以這個應該並無大礙。
朱一銘正在和賀齊閒聊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低頭一看,竟是方山溫泉的章海龍的號碼。朱一銘衝着賀齊輕聲說了一個章海龍,便摁下了接聽鍵。
章海龍打電話過來的用意非常簡單,他剛剛得知何宏才一會要過來吃飯。由於這段時間市裡的氣氛比較緊張,所以他特意叮囑餐飲部和洗浴部的經理,如果有市領導過來的話,告訴他一聲,美其名曰,他要親自安排,做好接待工作。至於說這麼安排究竟有什麼用意,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當得知晚上何宏纔要在這請客吃飯的時候,章海龍在辦公室仔細思慮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給朱一銘打個電話,向其通報一下這件事情。
何宏才本就是曲向強那邊的人,再加上他要是出面做東的話,那所請客人的級別可想而知。章海龍可不想日後因爲這個疏忽,給朱一銘帶來什麼麻煩。章海龍的心裡非常清楚,他現在腦門上貼着一個大大的朱字,不管他願不願意,別人都這麼去想了,既然如此的話,他更是要和市長大人搞好關係。
聽到章海龍的話以後,朱一銘呵呵一笑,隨即說道:“章總呀,我就是宏才書記秘書口中的那個貴賓,酒水、菜品什麼的,你可得給我多下點功夫,要是吃的不好的話,我可是讓宏才書記拒絕付款的。”
“什麼,,您說何書記他……你……”章海龍稍稍打愣以後,說道,“行,我堅決執行領導的命令,認真完成好接待工作。”
章海龍覺得他的大腦有點不夠用了,不過好在並沒有說出什麼出頭的話來。他心裡很清楚官場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有人精闢地將其歸結爲,官場上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話雖說有點以偏概全了,但也確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當下的問題。
掛斷電話以後,朱一銘衝着賀齊微微笑了笑,賀齊也跟在後面輕笑起來。兩人的心裡都知道,這頓晚餐的意義非比尋常,說不定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結局。
何宏纔到那的時候,他的兄弟何宏亮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見到他的車開過來以後,立即小跑着上去,幫其打開了車門,滿臉堆笑道:“哥,爲了我的這點小事,還讓您親自跑一趟,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何宏才瞪了一眼自家兄弟,佯作不慍道:“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幹什麼,對了,包間什麼的,都安排妥當了吧?”
“哥,都已經安排好了,您請!”何宏亮邊說,邊衝着大哥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宏才聽後,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昂首闊步地往方山大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