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說起郭姑父死硬的事情來,簡直是如數家珍。然後她又說在這一點上夏大姑比郭姑父強多了。郭姑父和夏大姑成親之後,回孃家拿的東西就像樣多了。
“後院老爺子老太太也從來不虧着他們。他們個送點兒東西,後院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說,還總得給回東西。”還有到冬天送餑餑,送凍豆腐什麼的。
這確實是夏老爺子的行~事,夏至只微笑地聽着。
但這些話到了田氏的嘴裡就有另外一番滋味。田氏的意思,是說夏老太太顧閨女,惦記閨女。但即便是田氏,也不敢說田氏拿夏家的東西填閨女。
夏老太太確實沒這樣做過。夏家跟夏大姑的來往就是禮尚往來,夏家不佔閨女家的便宜,閨女家也不需要孃家的貼補。
夏至覺得這挺正常的。
但田氏對夏老太太卻還有別的說辭。“你看你大姑長的俊吧,你大姑父長的那叫啥樣,一般人都夠不上,打眼一看都怪醜的。你奶爲啥把你大姑嫁給他了。那還不就是看上他家在府城,家裡還有買賣。你大姑嫁過去不用土土活活地種地受累……”
“這是她大閨女,你看六月的婆家咋樣。六月也是個利落姑娘來着,你~爺給找了那麼一戶人家,你奶可啥話都沒有。看看現在六月那日子過的!你奶要真疼你們,就該給六月也找個城裡放富戶!”
田氏說的振振有詞。
夏至覺得,夏老太太對夏大姑的事情額外留心些,這是人之常情,並不是什麼不能饒恕的罪過。誰能做到完全的無私,完全的捨己爲人?只要存着與人爲善,不存有惡念,其他的就靠相處,靠緣分了。
而且,田氏也太偏頗了。
夏大姑能嫁給郭姑父,那也是巧合的事。
“娘,找你這麼說,臘月跟月來哥定親是咋回事。月來哥家裡也種地,還放羊呢。”夏至就笑眯眯地說。
田氏瞥了夏至一眼。不論她說什麼,夏至總有話反駁她,而且還反駁的有理有據,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田氏立刻就放下了夏老太太的話題,又說到夏大姑。剛纔她還說夏大姑比郭姑父強,這個時候又說夏大姑不好。
“……說的好聽,不是她給新媳婦立規矩,人家新媳婦還能上趕着?屁大點兒事都的問她,長生媳婦是一點兒家都當不起來。”然後田氏就說孫秀芝一定過的特別不容易。
爲什麼呢?
因爲婆婆太厲害,公公太死硬,長生還特別的孝順沒主意,什麼都聽夏大姑和郭姑父。對了,另外還有一個嬌生慣養,動不動就甩臉子的小姑子。
“你看她家多摳唆。新媳婦都進門了,一家子寬綽的不住,把個大後院都租給別人掙錢,的長生和他媳婦就擠住在那麼點兒的小屋裡頭。”
就是現在她和夏秀才住的地方都比長生的新房寬綽多了。
這一點上,夏至確實不能替夏大姑和郭姑父說話。本來她聽兩人說的,是打算在孫秀芝進門之後,把後院給長生和孫秀芝住的。但不知道爲什麼,那後院還是租給人了。
“他大姑父說,等長生他們倆生了孩子,那後頭租戶也到期了,就把房子都給他們住。”夏秀才就說了一句。
田氏冷笑:“沒過門說進門就給住,現在又說生孩子。等孩子生來了,還不得說給孩子定媳婦用啊?”
夏至勉強忍笑。其實郭姑父是個挺逗樂的人,他那些死硬的事蹟放到現在足可以作爲段子。
田氏將夏大姑和郭姑父都褒貶了一番,心情似乎就非常的舒暢了。她甚至跟夏橋說,讓夏橋到書院去吃飯。
“不用……特地的,我在哪兒吃都行。”夏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田氏立刻冷了臉。
夏秀才忙打圓場:“你~娘讓你來你就來。怕你~娘勞累,到時候就……”
“那時候我們一塊去。我帶上菜,把廚子也帶上,不讓我娘累着。”夏至就接着夏秀才的話茬說道。
夏秀才滿心歡喜,連連點頭。
田氏就挑眉:“我知道,你有錢,我沒錢。我連點兒菜都買不起。”
“娘,你別這麼說呀。咱們還是不是親母女了。”夏至笑呵呵地,並不把田氏的話往心裡去。
夏秀才更加歡喜。到了寧華堂之後,夏秀才就偷空跟夏至說話。他誇夏至懂事,把跟田氏的事情處理的很好。
“你~娘就是那個脾氣,你懂事兒明白,讓着她點兒。她……她也拿你沒轍。你讓着她點兒,咱們大傢伙都好過。”夏秀才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反正夏至和田氏相處從來都不吃虧的。田氏欺負不了夏至,最後什麼事都還是得按着夏至的意思來。
“爹,看你說的。”夏至對夏秀才很無語。
但夏秀才心裡感激夏至,他還挺稀罕自己這個小閨女的。
田氏和夏秀才在寧華堂坐了一會就走了。
轉天,夏至請了李夏、田括、何冰兒來家中玩。她安排了精緻的宴席,又請來戲班子演出比較新的曲目。這一天夏至就沒請別人了,除了她帶着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再就是夏橋、田來寶和月牙兒作陪了。
這是年輕人放鬆的一天。
李夏來的比較早。
“來的這樣早?”夏至端了香茶了點心給李夏。
李夏就說特意早過來,他要跟夏橋說說夏橋帶來的文章。
夏至對於讀書這件事是完全支持的。“哎呦,一會客人就都到了……”
“沒事,說到哪兒是哪兒。完後我再接着跟大橋說。晚上我晚回去會兒。”李夏笑着說道。
“你好。”夏至笑。
李夏來了,夏橋、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都高興,就連大青狗都歡喜地圍着李夏轉。大青其實並不是一條平易近人的狗,夏家人裡也就跟小黑魚兒和夏至特別親,夏家以外的人,那就是李夏了。
李夏給大青順順毛,就坐下來跟夏橋說文章。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也被夏至安排旁聽,夏至自己沒什麼事,也在旁邊聽着。
文章這種事,如果心思鑽進去了,其實還是相當又意思的。文字這個事物可是相當有魅力的。
等到田括帶着何冰兒,田來寶、月牙兒他們先後到了之後,李夏就將夏橋是文章收了起來。這之前,田括和田來寶也看了夏橋的文章,還給出了點評。
不論年紀是否比夏橋年長,他們兩個可比夏橋讀的書多。夏橋很樂意聽大家給的意見。
人到齊了,互相略寒暄,夏至這邊就擺上了席面,大家入席吃喝聽戲。
都是少年人,氣氛就很活躍。其中田來寶、小樹兒、小黑魚兒還特別的活潑,田括也是個活泛的性子。
在這種氛圍的襯托下,何冰兒就顯得病懨懨的。
作爲主人,夏至不能不關心自己的客人。雖然何冰兒這次見她明顯並不熱絡。
“冰兒姑娘是不是不舒服,還是這些吃食不合口味。田括,你也不告訴我冰兒姑娘愛吃啥?”夏至問着何冰兒,還將田括給扯了進來。
田括是巴不樂得。他雖然跟大家一起鬧,但同時還很關注何冰兒。他也問何冰兒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什麼。”何冰兒的話說的有氣無力的。她本就是個很苗條的姑娘,這些天不見,似乎又消瘦了很多,再加上蒼白的臉和病懨懨的表情,就彷彿是病西施一般。
夏至想到了西子捧心,又想到了病弱的林妹妹。可何冰兒的樣子在她看來卻有點兒做作。
田括立刻就幫着何冰兒解釋,說何冰兒是趕路回來路途上太累了,還沒有歇過來。
“是這樣,那我是不是唐突了。”夏至趕忙笑着說道,她是不是不該請何冰兒啊。可她想到的是田括,說李夏跟田括的感情,這種情況下,她跟何冰兒的交集就不可避免。
“夏至姑娘說什麼呢?”何冰兒嘴角含~着一絲笑意,眼神斜瞥了夏至一眼。
這一眼不太正直。
夏至覺得自己和何冰兒這樣的姑娘是隔着幾個世界的。何冰兒不僅病懨懨的,而且言談神態中還流露出些憂鬱的意味。
這可能就是少年們眼中的文青女神範?
李夏在逗小黑魚兒,田括卻看着何冰兒,一雙桃花眼中滿溢着情意。
夏至猜測何冰兒可能是婚前焦慮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爲李夏不被她耍弄了。不管怎樣,夏至現在對何冰兒還是瞞寬容的。她就引着何冰兒說話,問她家裡的事,又問她路上是不是辛苦。
何冰兒還是病懨懨的,答話絕對禮貌,但卻無精打采。夏至看出她是不想說話(或者只是不想跟她說話?),夏至也就調整了姿態,只做一個完美的主人。
她不問何冰兒了,何冰兒反而跟她說起話來。就是問她什麼時候回到府城的,每天都在忙什麼,話裡話外地打聽她是不是總跟李夏在一塊。
“差點兒忘了恭喜你,我聽說你買了地。”何冰兒又問夏至。
“多謝,是的,我是買了塊地。”
“聽田括哥哥說,你打算用那塊地來種花草?”何冰兒這是真的有點兒好奇了。她知道夏家並不富貴,夏至可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拿幾十畝地來玩的。
“是啊。”夏至待何冰兒的態度很誠懇,她還告訴何冰兒,她種花草是打算將來製作花水之類的東西。“到時候做出來,先送給冰兒姑娘試試。”
何冰兒就矜持地笑了。
夏至知道,何冰兒這是有些不屑的意思。何冰兒還告訴她現在自己就用着花水,不過是從海外舶來的。
“有錢未必就能買到。”何冰兒驕矜的說。
夏至微微一笑。其實待人誠懇纔是最聰明的處世之道,何冰兒這樣反而落了下乘。不知道怎麼回事,在知道何冰兒跟田括就要定親了之後,她對何冰兒的忍耐性就提高了。她不跟何冰兒計較這些。
“冰兒姑娘說的有沒錯。我們且等着將來看吧。”至於何冰兒打探的她和李夏是否總在一起,她可是什麼都沒有告訴何冰兒。
坐在席上,何冰兒的眼風就時不時地瞟向李夏。李夏恍若未覺,他今天主要就跟小黑魚兒、小樹兒和夏橋說話了。
月牙兒坐在旁邊,時不時地跟何冰兒說上兩句話。何冰兒對月牙兒很親切。夏至知道,何冰兒那是對待重要的長輩的大丫頭的態度。
以後何冰兒要是跟田括成親了,只怕田括就得跟他們疏遠了吧。
人來人去,人聚人散,這都是平常事。
因爲沒有長輩在旁邊,所以大家都比較隨意。夏至偶然離席,就想着偷空在外面散散再回去。她也沒帶人,就自己穿過月洞門。她正要往園子裡走,就聽見有人說話聲。
“鳳凰哥哥,你怎麼不理我了?”
夏至不會聽錯,那是何冰兒嬌滴滴的聲音。這聲音跟往常還不一樣,似乎是飽含了哀怨和情意。
夏至暗暗搖頭,也不去園子裡了,而且消無聲息地轉身又回到席上。
席上果然沒有李夏和何冰兒。夏至也不問。一會的工夫,何冰兒就回來。夏至不引人注意地打量了一眼何冰兒,就看到何冰兒的眼圈似乎有些紅了。
這是何苦呢,夏至心想。
再過了一會,李夏也回來了。李夏倒是神色自若的,目光跟夏至的目光接觸,他還朝夏至笑了笑。
夏至也笑了笑,不過笑容裡面帶了內容。
李夏對夏至的一言一笑最爲在意,當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自己琢磨了一會,也是福至心靈,突然就明白了。然後,李夏就給了夏至一個無奈的笑容。
夏至微微搖頭。
席上,就說到了夏至清明要回大興莊的事。月牙兒說已經跟九姑太太說了,九姑太太許她跟夏至回去。
“你們有沒有空,有空也跟我去鄉下散散。”夏至還邀請李夏、田括和田來寶,其中也包括了何冰兒。
邀請了田括,自然就帶了何冰兒。
田來寶就說那今天他應該會跟着爹孃去大興莊,並問了夏至具體的日子,到時候儘量趕在一塊。李夏就說清明那些天都走不開。
大家清明祭祖也就是一兩天的事,不過李夏是被田夫人給安排了別的差事。
做孃的差遣兒子辦事天經地義,夏至也不是非要他們跟自己一起回去。“等夏初的時候,要不然伏天去避暑也挺好。”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第四六~四章 祭祖
“我夏天的時候去。”李夏就笑着對夏至說。
夏至就說了一個字好。其實她略微有點兒警覺,好像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非常習慣李夏的陪伴了。她自忖是個個性比較獨立的人。這種現象是好是壞呢?李夏能一直陪着她嗎?
這些念頭在夏至腦海中接連閃現,不過隨即就被大家的說笑岔開了。
夏橋在府城住了兩天就回去了。他捎來不少的東西,回去的時候車上也是裝的滿滿的。夏大姑就送了一些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愛吃的吃食,夏至給的東西就林林總總,幾乎無所不包。當然了,其中還有月牙兒給的東西,李夏、田括還有田齊家送的。
田氏看着大傢伙都往家裡捎東西,她的臉上實在過意不去,最後也意意思思地給買了一包點心。
那包點心其實並不值什麼,然而田氏和夏秀才能這麼做,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田氏說話做事也得看周圍的環境。她如果什麼東西都不給家裡捎,書院裡那些女眷們背後還不知道要怎樣議論她。田氏想在書院裡好好待下去,她必須得顧忌影響。
送走了夏橋,夏至又忙了起來。這期間她又往莊子上去了兩回,把種植花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小黑魚兒和小樹兒也都習慣了在各自學堂的學習。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清明時節。
清明時節雨紛紛,夏至帶着月牙兒、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還有夏秀才、田氏和二丫一起,就是冒着這樣的毛毛細雨回的大興莊。
這是北鎮府冬去春來的第一場雨。
清明節,也真正意味着暖春即將到來了。俗話說春捂秋凍,北鎮府的人一般到了清明節纔會陸續脫下冬天厚厚的棉衣,換上春天的夾衣。
夏至他們在府城已經開始穿夾衣了。但她想到大興莊比府城要冷一些,所以回來的時候特意給自己、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都穿了棉衣。月牙兒從來沒去過大興莊,所以一切學着夏至的行~事。
倒是田氏比較愛俏~麗,回來的時候也穿的是夾衣。那還是用月牙兒送的尺頭新裁的衣裳,樣式也是極新的。二丫的衣裳也是月牙兒給的。
一路上,月牙兒跟夏至坐一輛車裡,還有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夏至就跟月牙兒說大興莊的風土人情,跟夏家來往親密的人家都有誰,然後就是鄉間的趣事了。
月牙兒聽的津津有味。小黑魚兒和小樹兒也都搶着說家裡好玩的事,把月牙兒逗的直樂。
第一次來大興莊,月牙兒滿懷新奇,其餘的就是那種尋根的情懷了。
馬車進了村口,夏老爺子、夏老太太已經帶着夏家所有的人都來迎接了。往常夏秀才回家都沒有這樣的陣仗,這次主要是因爲月牙兒第一次回來。
月牙兒當初被賣,事後夏家的人知道了當然有一場好亂的。但夏老爺子極愛面子,這件事到了外面,大傢伙知道的就是田氏帶月牙兒出門,一不小心月牙兒就被拐子給拐了。
今天月牙兒回來,大傢伙知道的版本就是月牙兒被拐子賣到外面,結果正好給田家的姑奶奶給買下來了。田家的姑奶奶寡居回家,正好帶了月牙兒回來,然後湊巧跟夏至見了面,就被認了回來。
大家都說夏家是好運氣。
夏至看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趕緊就叫馬車停下來。他們幾個都下了車,夏老爺子還說不讓他們下車。
“……知道你們今天回來。在家坐着也是坐着,就出來溜達溜達,正好遇上你們。”明明是來迎接的,卻非說不是。
夏至心中暗笑。
反正也沒有幾步路了,大傢伙都不再坐車,就慢慢地走回家裡。
離開了一陣子,再次回到大興莊,回到夏家,夏至竟然有種親切的感覺。她是真的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了。
馬車就停在大門口,夏至到了家更加隨意,就在門口看着,讓夏橋、夏三叔等衆人從車上卸東西下來,往後院上房搬。
“咋又帶回這些東西來?”夏老太太就說夏至,“你們在府城拋費大。家裡不一樣,家裡啥都不缺。”
夏老爺子在旁邊也跟着說:“聽大橋說你買了地,還借了錢。該儉省就儉省些,家裡不用這些。”
“就是帶的家裡沒有的。”夏至就笑道,“爺奶,我這是有,我就往家裡拿點兒。我要是沒有了,就不往家裡拿。我拿不拿這些東西,還不都是你們的親孫女。”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就笑。
街坊鄰居有愛看熱鬧的,瞧着夏至一大羣人回來,都光鮮體面,還買了這麼多的東西回來,就都交口稱讚。大家都說夏至孝順,另外就是羨慕夏家人財兩旺,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是有福氣的人。
夏老爺子別的不說,就是特別愛聽這樣的話。
夏老太太幫忙整理夏至帶回來的東西,一邊就問夏至要怎麼安排月牙兒。“……是住後院,還是住前院?”
月牙兒不是獨身兒一個人,九姑太太爲了給她擡身份,這次又讓月牙兒帶了個小丫頭隨身伺候着。
其實按照九姑太太的意思,是想讓月牙兒至少帶兩個丫頭的。還是月牙兒覺得沒有必要,最後只帶了一個來。
夏至就說讓月牙兒跟自己在前院住。
“我那屋不是蘭子姐一直幫我收拾着!”
“是。”夏老太太笑,她就猜到夏至會這麼安排。“不光你蘭子姐,我也幫你收拾。”
“奶,我就知道你惦記着我。”夏至笑。現在夏橋一個人在家,夏老太太心中念着夏至待小黑魚兒的好,對夏橋就額外的關心。本來她是從來不往前院去的,現在也常過來看看。
夏橋不肯到後院吃飯,夏老太太就到前院幫着夏橋做。平常家裡的事,她也肯教導和幫着夏橋。
“姐,我也幫你收拾屋子來着。”臘月過來跟夏至笑着說。
“陳杏兒呢,啥時候回去的?”夏至就問。
“從府城回來又待了兩天,就讓我大舅給接回去了。我可捨不得她了,我娘說等伏天再把她接來。”臘月就說。
把東西都整理好,帶給誰的給了誰,餘下的很多是吃用的東西,就放在後院夏老太太這裡。她們以後幾天估計都得在後院這裡吃飯。
月牙兒第一次回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也跟她說了不少大興莊的事。
“這幾天你要出去就跟着十六。鄉里鄉親,見到人得跟着十六招呼。”另外,還有武老太太和田帶娣那裡月牙兒是要上門去拜見的。
月牙兒就順從地點頭。
“明天上墳,你和十六都去。”夏老爺子又說。
上墳祭祖這種事,一般都是家裡的男丁去,有些媳婦也可以跟着去,一般的姑娘家除了送葬的時候是不往墳上去的。
夏老爺子這也是深思熟慮,月牙兒失而復得,他得到祖先的墳前表一表。
月牙兒和夏至是夏家女孩子中特殊的存在,讓她們兩個到祖先的墳前看看,磕個頭也好。
月牙兒就看向夏至。
夏至對於這樣的事是無可無不可,但她明白夏老爺子做出這樣決定的意義,所以當即就答應了。
夏老爺子滿意地點頭。
夏老太太去張羅飯菜,田氏往前院去收拾,屋子裡人少下來的時候,夏老爺子就向夏至詢問了她買地的事。
夏至就如此這般都說了。
夏老爺子點頭,說買地好。“家裡有田地,不管到啥時候這人心裡都不慌。”買地絕對是正道。夏老爺子覺得夏至是個姑娘家,而且還小小的年紀,這樣就知道要買地了是很難得的。
不過對於夏至要用那些地種花草的事,夏老爺子表示了他的擔憂。
夏至之前種花是賺了一點兒錢,,但那用的是家裡園子地的邊邊角角。
“聽說是好地,就算種不了麥子,種點兒穀子、高粱,那也穩穩當當。”
夏至就把自己打算挑夏老爺子能聽懂的又說了一些。夏老爺子心中是不大讚成的,但他也知道夏至有自己的主意。
“你有主意,爺也不能強攔着你。”意思是讓夏至好自爲之。
“爺,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夏至就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夏老爺子也笑了。
然後夏老爺子還問夏秀才和田氏有沒有給她找麻煩。
“我爹一心教書,我娘,我娘讓你和我奶鎮住了。最多就是牢騷兩句,不是事兒。”夏至開朗地說。
“嗯。”對此,夏老爺子是很滿意的。之前夏橋回來的時候都跟他說過,夏至怎樣陪月牙兒到田氏那裡,又怎樣出錢出力備辦酒席給夏秀才和田氏做臉,幫着兩人維護跟書院同僚的關係。
越過夏秀才和田氏讓夏至當家,這個決定是正確極了。夏至不僅能引領一家子朝上進的路上走,還能顧全大局。
如今家裡能有這樣和睦興旺的氣象,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夏至。
說了半晌的話,夏至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咋沒看見我五月姐?”難打是住姥家去了。
夏老爺子的臉色有瞬間的僵硬。“五月病了。……別提她。”
夏至就知道出事了。然而夏老爺子說不要提,夏至就先按下這件事不問。她想着五月應該沒出什麼大事,要不然夏二叔和夏二嬸臉上肯定會露出來。
她回來了這半天,夏二叔和夏二嬸都和往常一樣,看上去開開心心的,對她也額外的殷勤討好。
這份額外的殷勤和討好應該是爲了夏柱和郭玉環的成親的事。
晌午,夏老太太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除了夏至帶回來的各種熟食,夏老太太還現殺了一隻雞。
按照夏老太太的說法,她準備了好幾只雞,打算每頓都殺一隻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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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千萬別。我們誰是外人啊,這回家一趟就把家裡的雞都給吃沒了。”夏至大笑。
“吃不沒。”夏老太太的皺紋裡都是笑意。小黑魚兒這次回來又出息了不少,夏老太太知道那應該是學堂裡給規矩的,再就是夏至的照料和教導了。“咱家雞多。”
夏老太太還告訴夏至,她今年打算多孵些小雞仔來養着。“下了蛋就醃起來,到時候讓大橋給你們送去。”然後雞養到夠大也送去給夏至讓她殺了吃。
“咱家裡養的,比外面買的吃着香。”
香不香的先不說,那裡面肯定飽含~着家裡人濃濃的情意和關心。
吃飯的時候五月還是沒有出現。
吃完了飯,夏二叔就想跟夏至說夏柱、郭玉環成親的事,不過卻被夏老爺子給攔住了。
“十六剛回來,你容她喘口氣,歇一歇。都是你的事兒,一家子都爲你忙活了。”
其實這件事現在就說也沒什麼。但夏至肯定不能駁了夏老爺子的話。看來有什麼事讓夏老爺子對夏二叔很不滿。
不會是夏柱的事,那應該就是五月了。
夏至當然不會當着夏老爺子的面問。吃過晌午飯,她就帶着月牙兒回前院歇着。月牙兒也得認認自家的門。
知道夏至竟然自己單獨住一個屋,月牙兒還是有點兒驚訝的。她雖然沒怎麼到過鄉下,但聽到不少的傳聞。
“這是我自己爭取的。原來這屋子就是堆東西的。”夏至如此這般地跟月牙兒說了。
月牙兒對夏至這個妹妹是佩服的。
夏至又領着月牙兒院子裡外都轉了一圈:“……咱家的櫻桃可好吃了。等櫻桃下來,咱們回來吃櫻桃。”
到下坎的時候就遇見了孫蘭兒。
“十六,月牙兒姐,你們回來了!”孫蘭兒驚喜地過來說話。她今天跟着孫老五出去打短工,剛剛回來。而一大早出門之前,她還給夏至收拾屋子來着。
夏至就帶了孫蘭兒回自己的屋子裡說話。
“月牙兒姐,十六這你住的慣不。”孫蘭兒是見識過府城夏至的房間的,所以才這麼問。
“挺好,沒啥不慣的。”月牙兒從夏至那兒知道了孫蘭兒的遭遇,心裡很同情孫蘭兒。因爲夏至和孫蘭兒好,她也將孫蘭兒當做了自己的妹妹。
“蘭子,我的舊衣裳你嫌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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