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異市通往龍山市的公路建在容河邊,路不是很寬,只夠兩輛貨車通過,張啓從車窗往外看出去,發現老何和幾個穿着警服的同事在處理一起案件。
一輛紅色的小車停在路邊,一輛摩托車停在小車前面,中間倒着一箇中年男人,看他身體下面那灘血和毫無聲息的模樣,應該是車禍死亡,旁邊還散落着兩個裝着東西的大麻袋。
老何現在正指揮人在現場取證,一邊還攔着一個情緒激動的中年婦女,在被老何攔住的同時,這個穿着紅色花格子襯衣的婦女嘴裡大聲的喊着:“就是你,就是你,撞死人還想不認,我告訴你,沒門,法律會制裁你的。”
……
聽到熟悉的聲音,老何轉過頭,看到華尚的車子,擡起手擺了擺,又對着身邊同事喊了聲,走過來接過華尚從車窗遞出去的煙,點燃之後回答說:“你小子倒輕巧,這案子叫的是我們兩個過來看,居然翹班,等我回去就告狀。”
“去吧,去吧。”華尚笑嘻嘻的用眼神示意了下後車座的張啓,老何一看,馬上改口,“張隊長,你也在啊,剛纔我就老催華尚去接你了,這小子居然等到現在才行動,實在是不把你放眼裡啊。”
老實人耍賴,天真又可愛,叫個五歲的小孩都能看得出老何這話說得太假。張啓擺擺手,問道:“怎麼了?交通事故還要你過來看啊。”
“嘿,哪能,這交通事故不奇怪……”看到張啓對案子感興趣,老何就解說起來。
這案子本來就是交通事故,讓交警來處理就是,出事就出事在,這紅色小車的司機和死者的妻子,就是那個紅格子襯衫女吵了起來,那女的到了最後,非說這司機是故意撞死丈夫的。
交警現場勘查了一遍,和那個婦女確認多一下,在婦女一口咬死人是司機故意撞死的之後,直接就打電話給刑警隊,老何被派過來看一看。
老何一到現場,問了下情況,馬上心裡就猜了個**不離十,死者是個莊稼漢,小車司機和婦女一家根本就不認識,這司機吃飽了撐着撞死人玩啊。
一通解說外加嚇唬,雙方這才說了實話,但還是有分歧,小車司機說是他是路過的,車子上面的撞痕是被大麻袋撞出來的,但是卻被這婦女拉住不讓走,硬是誣賴他撞死人,司機解釋說他的車買的是黑貨,這當然不肯等交警來檢查。
婦女則是說這司機撞死人要逃逸,她是爲了不讓罪犯逃跑,才和司機起了爭執。老何一聽,得了,這案子夠蛋疼的,指揮人取完證,正準備帶人回警局調查呢。
這邊說着話,那邊兩人又吵了起來,那婦女一口咬死,親眼看到青年司機撞死人,青年司機到現在也是毛了,破口大罵,老何無奈的搖搖頭,做警察的最怕兩種人,潑婦和無賴,現在潑婦是十拿九穩了,司機不是無賴,但能買黑車來開的,也好不到哪去。
“啓哥,等一下吧,他們弄好了,我們再過去,現在掉頭換路更費時間。”華尚回頭和張啓說了聲。
既然時間肯定會被耽誤了,張啓也不介意下車幫老何一把,試一試看下能不能從死者那裡得點信息。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已經被工作人員蓋上白布的死者面前,張啓把手按在了屍體頭上,一轉眼,馬上那婦女的叫囂聲就讓他厭惡起來。
從死者的最後一眼,張啓看到撞死他的是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至於死者的老婆,也就是那個吵吵鬧鬧的婦女,正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望着那輛絕塵而去的本田轎車,在他們身後停着一輛紅色小車。
不用想,張啓就知道這就是訛詐,交通肇事逃逸,在這種沒有監控的一大段公路上,是很難抓捕到的,這婦女也不知道是存着何種惡毒心態,想着人都死了,像誰要賠償都是錢,就把責任推到了後面倒黴的司機身上。
這種事情很常見,動物趨吉避凶的本能,已經被很多人用到了轉移損失這種高級手段上面,而且現代法律也沒有反坐的刑罰,這些誣告的人最多來一句看錯了,加上打官司是要錢的,這就他們誣賴成功得到賠償,不成功無罪釋放,犯罪成本等於零。
於是乎惡姓循環,到了最後,大家見死不救就是很尋常的事情了。
張啓很討厭這種對路人咬一口,用來彌補自己損失的受害者,在知道了事情之後,走到還在吵吵鬧鬧的婦人身邊,開口問:“你確定是這一輛紅色的轎車撞死你丈夫的?”
“你是誰啊?”那婦女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用激動掩蓋住了,反問起張啓來。
這個問題不用張啓回答,老何在一邊就幫他解釋了:“這是刑警隊張隊長,你不是說肇事者敢做不敢當,不得好死嗎?讓張隊長給你做主就是。”
老何的話一落,一邊那司機就激動了,大聲喊道:“警官,你不能這樣啊,我沒撞人,這死賊婆亂說的,你們千萬要還我一個清白,這車沒收了沒關係,我這清清白白的人可不能也給沒收了啊。”
司機說得激動,這婦女也不甘人後,司機用喊的,她就用吼的:“這殺千刀的,撞死人還不承認,可憐我家男人走了,家裡還有三個孩子的學費沒交,這可怎麼活啊……”
“行了,我只問你,是不是親眼看到這輛紅色的小轎車撞死你丈夫的?”張啓語氣很不好的開口詢問,對那些知書達禮或者淳樸善良的人,張啓問案自然是會很禮貌,但對眼前婦女,他就沒那麼好脾氣了,沒動手給她教訓已經算張啓還記得自己是警察了。
讓人無語的是,眼前婦女那屬於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類型,聽到張啓的問話,繼續展現她自學於民間的演技,哭哭啼啼的說:“當然看到了,我們夫妻兩當時是坐在同一輛摩托車上的,我運氣好,撞偏了沒死……”
“行了,老何記下來,順便把她先前說謊誣告別人故意殺人的事情也記下,等查清案子後有用。”張啓打斷了婦人的表演,對着老何說:“追查一輛黑色轎車,恩,很詹局長那輛差不多的,往龍山市開去了。”
“啊?”老何還沒反應過來,那婦女卻是毛了,她哪能不知道撞人的是什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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