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市距離華異市大約4個小時的車程,坐飛機則連一個小時都不需要,飛機場離臨江小區也只有20多分鐘的路,所以張啓下午回家,還能趕得上吃晚飯。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張啓在機場前面的路上找了張石椅坐下,等着說好來接自己的華尚過來。
約莫十幾分鍾過去,就在張啓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啊——”能尖叫得這麼中氣十足,張啓一聽就知道是孫宓這個經常在自己面前大呼大叫的女人,轉頭一看。
孫宓的車停在路邊,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倒在她的車前,兩米遠的花圃邊上,一箇中年殘疾女乞丐露出驚駭的眼神,注視着孫宓車頭前的孩子。
小朋友倒在那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身體距離孫宓汽車有二三十公分遠,看樣子應該是被嚇到了,沒有受傷。
搖了搖頭,張啓邁開步伐,慢慢的走向孫宓那邊。
孩子在哭,看着小朋友身上髒兮兮的樣子,孫宓眼裡閃過一絲猶豫,接着咬咬牙,笑着走上前,伸手把他抱了起來,一邊嘴裡哄着:“不哭不哭,是姐姐不好哦,乖。”
小孩子的心情如六月天變得快,剛纔還是被嚇到哭泣,這會被人安慰,鼻子一抽,抓住孫宓的衣服就是一擦,似乎發現這個姐姐的身上有着媽媽沒有的香氣,嘻嘻的笑了出來。
張啓這個時候剛走到了圍觀人的位置,看到這個場景,心裡泛起不好的預感。孫大小姐應該要發飆了吧?
沒想到的是,孫宓只是哭笑不得的把孩子放到那殘廢的乞丐婆身邊,“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看住孩子的,您大人有大量……”
看來孫大小姐沒有遇到那種職業乞丐,不然說不定一頓爭吵外加敲詐什麼的都可能發生。
看到別人道歉,孫宓心裡鬆了一口氣,但嘴上還是不饒人,氣憤的說:“你怎麼放着孩子亂跑,要不是我車停得快……”
剛要連珠炮似的蹦出話來,孫宓看到了那女乞丐的身體狀況,雙腳自膝蓋以下全沒了,身下坐着一個簡易的裝置:一個木板下面不知道怎麼裝上去的四個輪子。
孫宓說不出話了,這麼一個殘疾的乞丐,怎麼看孩子?難道要像那些極限運動員一樣的玩滑板追着孩子?
媽媽被罵,小朋友就害怕的抱住母親的臂彎,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含着淚水透過女乞丐的手臂縫隙偷偷的看着孫宓,後者頓時就不好意思了。
張啓眉頭一皺,公道的說,孫宓責怪這個女乞丐是沒有錯的,因爲確實是這個母親沒有看好孩子,但是從感情上,張啓還是接受不了。
更接受不了的是,已經跑過來圍觀的幾個閒人,居然贊成孫宓的斥責,紛紛覺得乞丐婆是錯誤的。
人情冷暖,看着那孩子已經埋入母親懷裡不敢擡起來的頭,張啓覺得,有時候道理兩個字,對孩子來說還是太沉重了。
正要開口喊一下孫宓,就看到後者咬了咬下嘴脣,從掛在脖子上的手機袋兼錢包裡面掏出錢,一邊放到乞丐身前的碗裡,一邊嘴硬的說:“下次要注意點,這邊車來車往,你還是找別的地方吧。”
因爲掛在脖子上的手機袋不大,孫宓一般不會放太多的錢,但那是相對她來說的,兩張紅色幾張白色,這已經是兩百多快,那女乞丐趕緊磕頭道謝。
“免了,給小朋友買點吃的就好,記住看好你的孩子。”孫宓再次嘴硬的說了句,轉頭就往停在一邊的車子走去。
拿出手機,正想要打電話給張啓的時候,後者從孫宓身後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孫宓再次發出驚叫聲,回頭看到是張啓,又瞪着那雙大眼睛,開始她咋咋呼呼的說話聲:“張木頭,你想嚇死你啊,本姑娘的心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要你好看。”
以前看到孫宓這樣說話的時候,張啓總是覺得她刁蠻,很讓人討厭,不知道是不是剛纔看到的那一幕,現在張啓雖然還是不喜歡她這種姓格,但卻也夠不上討厭這個層次了。
“這叫鍛鍊你的心臟。”張啓難得的和孫宓開了個玩笑,“怎麼不是華尚來接我。”
被張啓開了玩笑,孫宓一愣,接着回覆不滿的表情,開口又是頂杆:“怎麼?我來接你,你很不開心嗎?”
話雖這麼說,孫宓還是開了車門,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也沒開後車門,而是打開了副駕駛座邊上的車門,示意張啓進來。
坐了進去,張啓把手上的東西穩穩的丟到後車座上面,嘴上回答:“坐你的車比較危險,我怕身手不夠逃跑的。”
連續兩次開玩笑,孫宓疑惑的表情就溢於言表了,驚詫的看了張啓一眼,心裡七上八下的,“這是怎麼回事?張木頭居然會開玩笑了?”
雖然張啓開玩笑的時候,臉上還是一點笑容沒有露出來,但是隻接觸過張大俠木頭一面的孫宓,還是驚詫不已,同時心裡也有一種開心的感覺泛了開來。
“開車吧,我肚子餓了。”看到孫宓的表情,張啓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其實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在孫宓身邊會有種放鬆的感覺。
“或許,她的心地也不錯!”汽車慢慢行駛的時候,張啓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這種莫名的親近,張啓雖然說不清楚,但也稍微知道,這可能和他小時候也做過乞丐有關係。除了沒有母親,那個被孫宓抱着的小孩,很像他的小時候,所以孫宓對乞丐母女好,張啓有種這個女孩很善良的感覺。
看着孫宓一邊開車,一邊在抽出紙巾擦拭衣服上被小孩子抓出的黑手印,還有那鼻涕漬。
張啓突然開口,意有所指的說:“其實不髒的。”又有點小聲的問:“你怕髒,爲什麼還去抱那小孩?”
“小孩而已,我小時候也經常玩得滿身泥巴,有什麼好怕的!”孫宓繼續咋咋呼呼的說,“那時候別人也不會嫌我髒。”
“張木頭,你眼睛看着哪!”孫宓被弄到鼻涕漬的地方是胸口處,回答張啓的時候,轉頭瞥了一眼張啓,看到他的目光,孫宓惱怒的說。
完了之後還不滿意的說:“本姑娘花了五千多買的衣服啊,不知道洗不洗得掉。”
看到孫宓又變回大小姐,張啓無語的沉默,這女人啊,還真是……難懂,又怕弄髒衣服,又怕傷到小孩子的心,不過兩害取其一,孫宓能做出那種舉動,也算是合格了。
回到別墅,孫宓用包包捂住胸口,在別人都注意張啓的時候,一溜煙的跑到了二樓自己的房間,想來是換衣服去了。
“阿啓。”第一個迎上來的還是蘇琴,照常的接過張啓本來準備換洗的衣服,問:“這麼快就回來?”
“是啊,回來查案。”張啓當然不會說他揍了副組長,再戲弄組長,或者說專案組的人和自己合不來,避重就輕的回答,“這邊我比較熟,就讓我查華異市的線了。”
“哦,回來就好,洗個澡,就可以吃飯了,大家都等着呢。”蘇琴笑着說,時間已經是晚上快7點,夏天的夜晚即使短一點,現在看起來也是快天黑了。
“咦,有客人?”正要回答蘇琴的話,張啓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裡坐着的一個陌生的男人,後者看到張啓的目光,站起身走過來,笑着打招呼:“你就是張隊長吧,哈哈,鄙人畢洪生。”
步洪生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無框眼鏡,休閒褲花格襯衫,加上文雅的動作,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書卷味道的氣息。
來者是客,張啓伸手和步洪生握了一下,嘴上自我介紹:“在下張啓,你好。”
在下?步洪生自稱鄙人還能說是隻帶了一點點古味,張啓這聲在下就太奇怪了,兩人的對話,看起來怎麼好像是古代員外和武者見面打的招呼呢。
“你叫我老步就行,呵呵,素未謀面,我卻是已經久仰張隊長大名了,小宓經常的提起你。”步洪生表情停滯了不到半秒,就又反應過來,笑着打招呼。
“原來是孫宓的長輩。”張啓笑着和步洪生說了幾句後,上樓去洗澡了,半路上,蘇琴也爲張啓介紹起了步洪生的情況。
原來這個步洪生是孫宓父親以前的秘書,因爲一次意外,腳跛了,後來在一家快遞公司工作,爲了免去麻煩一些人,孫家偶爾給孫宓捎東西過來就經常交給步洪生,只是來了幾次,張啓都沒有遇到而已。
“上次那個泰坦尼克號的碟片,好像就是步先生送給孫宓的。”蘇琴笑着說,“不過這兩天不知道放哪了,我想看多一次,都找不到了。”
蘇琴可惜的說開了話題,然後聽着張啓淡淡的回答說找不到就算了,心裡一惱,後又無奈,“這木頭,什麼話題到了他那,就都給結束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