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屋子裡的兩個捕快,頗爲無奈地對着那已然有些發黴變質的黑色筷子辨認了半晌,最終是給蘇墨軒指出了一家酒館的方向,方纔得以逃脫那夏日裡最爲令人避之不及的古怪氣味兒。
於是循着那捕快所指的酒館前去,蘇墨軒和顧白羽,果然發現了那與之一模一樣的筷子。
俊朗的容顏上面色淡漠沉穩如初,面對那酒館夥計殷勤的笑臉相迎,蘇墨軒毫不吝嗇的,點了幾個酒館內上好的菜色,然後,卻是在那店夥計喜笑顏開的想要轉身離去時,擡起手來,攔住了那店夥計的去路。
“這位客官,您可是還想再點些什麼酒菜?”被蘇墨軒出手攔住的店夥計不疑有他,仍舊是笑容可親的,對着他出聲問道,但卻又是低頭看了看坐在桌旁的他們二人,萬分誠實的繼續出聲,道:
“不過,依小的看,您這一桌只有兩個人,方纔點那麼些酒菜已是足夠,若是待會兒不夠,您就再加,否則,浪費了就不好了。”
沒有言語接話,蘇墨軒只是將攔着店夥計的手舒展了開來,掌心之中,躺着一錠白花花的銀子。
“客官,您這是……”
容色之間頗有些怔愣,那酒館夥計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錠自己大半年都掙不來的白花花的銀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我們這裡……我們這裡是吃完飯再結賬的……”
遲疑了半晌,那酒館夥計略帶尷尬的出聲說道,顯然,是理解錯了蘇墨軒的意思。
“我們是想找你打聽個事兒。”忍着浮上脣邊的笑意,顧白羽瞧了一眼面色淡漠依舊的蘇墨軒,擡起頭來,對着那酒館夥計出聲說道。
“打聽,打聽什麼事兒?我們這酒館生意好,可是,可是不打算盤出去的。”
仍舊是有些思緒不在狀態,那酒館夥計的思路飄忽着,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你別緊張,我們只是路過,並不打算買下來你們這座店鋪。”
清秀姣好的容顏上終於染上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顧白羽看着那酒館夥計,解釋出聲,道:
“我們是想向你打聽個人。前段時間,我和我夫君,與一個朋友約好在臨雲城中見面,我們因爲臨時有事兒,所以在路上耽擱了幾天。
但是來了之後,卻沒有在約定的地方見到我們那個朋友,我們知道他從前就很喜歡你們這個酒館,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印象,看看他是不是已經在臨雲城中了。”
將事先編好的謊話盡數說了出來,顧白羽白皙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尷尬和遮掩,自然的,就彷彿這件事原本就是真的一般。
“哦哦,原來您想問這個。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兒,咳咳,”
呆愣的面色上終於閃過幾分尷尬之色,那酒館夥計下意識地擡手撓了撓後腦勺,笑容可掬的對着顧白羽出聲。
“那您問,我看看有沒有印象,畢竟我們這酒館裡生意還算不錯,這成日裡人來人往的,我不一定每個人都能記得住。”
容色誠懇,那酒館夥計臉上的笑容更加不好意思。
依着蘇墨軒先前同自己講述的林煜城的模樣向着那酒館夥計大概描述了一番,顧白羽說話的嗓音頓了頓,擡起眼眸再度環顧了一下酒館內的陳設四至,方纔繼續出聲,道:
“我們的朋友喜歡臨近窗子的位置,而且偏好固定,所以,如果前些日子他來過的話,應該是每天都會來,而且,基本上是坐在某個固定的靠窗位置。不知道你還有沒有什麼印象。”
將目光重新落回那酒館夥計的身上,顧白羽不疾不徐的出聲說道。
既然林煜城來到臨雲城中是爲了追查案件的兇手,那麼,他長時間的待在某個地方,定然是不可能只爲了消磨時間。
他能夠在這酒館裡連續的待上幾天,甚至將酒館的筷子都順手牽羊拿回了住所,想來,是因爲在這酒館之中,要麼能夠時常遇到兇手,要麼,就是便於觀察兇手的行蹤。
所以,靠窗的固定位置,是林煜城來到這家小酒館時,肯定會做的事情。
“您這麼一說的話……”
眉頭輕輕皺起,那酒館夥計似是在認真的回憶思索,語氣中帶了三分猶豫,他回憶了片刻,方纔繼續出聲說道:
“我還真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確實是有一個跟您的描述相差不多的男子天天出現在我們這酒館之中,要一壺酒,幾個菜,一個人能在店裡坐上許久。
對了,第一次那個客人來的時候,就直接甩給掌櫃的幾錠銀子,說讓我們自己記賬結賬,什麼時候銀子花光了,什麼時候再跟他要。
然後大概是四五天之前,這個男子便忽然的就不來了,當時掌櫃的還跟我奇怪來着,說那個客人忽然的就出現了,忽然的就消失了,我們酒館裡還欠着他的銀子沒有還給他,真是令人摸不到頭腦。
也不知道,那個客人,究竟是不是您二位的朋友,若是的話,就請待會兒將他壓在這裡沒有花完的銀子帶回去吧。”
語氣裡帶着三分奇怪七分誠懇,那酒館夥計倒是個頗爲實在的人,並不曾掩藏林煜城留在他們酒館裡銀子的事情,更沒有想着要私吞他留下來的銀子。
“這麼看來,你說的那個客人,應該就是我們錯過的那個朋友,也就只有他,會懶得一次次結賬,纔想得到這麼個省事兒便利的方法。”
擡眸看了坐在對面的蘇墨軒一眼,顧白羽淺笑着出聲,儘量讓自己的神色和語氣都放得更加自然。
“既然您二位能確定,那位客人就是您二位要找的朋友,那麼,您二位四處打聽打聽,咱這臨雲城並不算大,找到他應該也挺容易的。”
面色之中頗有幾分遺憾,那酒館夥計對着顧白羽出聲說道,卻是用眼角偷偷的瞟了坐在一旁的蘇墨軒幾眼,好奇着,爲什麼身爲別人家夫君的他,始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