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繡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慌亂害怕之後,漸漸的就冷靜了下來,聽到春華的話,搖了搖頭,臉色雖白,不過一雙眼睛卻是如同盛滿了涼色的寒星般:
“不行!太子殿下如今不在府裡頭,那人說了要午時之前,如果再等太子,就來不及了,本宮先依言出去,你們則是派人去宮裡看看到底元兒有沒有在宮裡頭,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和他說今兒發生的事情。”一邊說着,明繡一邊強撐着站起身子,裙下的雙腿微微顫抖,不過表情卻是很是堅定的樣子。
“太子妃,這人,這人有沒有可能是騙人的呢?”春華小心翼翼的說了這麼一句,雖然自個兒心裡也覺得這種猜測不太靠譜,畢竟就算是騙人,那也不可能今日這麼短時間內,就將皇太孫周瑞寧今日穿的衣裳佩戴的飾物給一時半會兒間就給準備齊全了,只是除此之外,春華再也想不出什麼可以勸住明繡的話。要知道皇太孫是太子的命根子,而這位主子同樣是!皇太孫那兒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兒,再加上太子妃又出事,到時太子殿下不知道會如何震怒了!越想,春華臉色越白,身子跪在地上都不住的哆嗦,看着明繡的目光裡帶着哀求之意。
明繡知道春華等人的爲難,不過這事兒關係到自己的兒子,她也不得不自私一回。因此硬着心腸轉開了頭,不再去看春華的眼睛,心裡雖然對她感到有些抱歉,不過元兒她卻是不能置之不理。一邊吩咐着衆人別在太子府裡走漏了風聲,一邊讓人準備了轎子。明繡想了想自個兒將頭髮散了下來重新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沒再佩戴什麼首飾,只着了簡便的衣裳,看春華仍舊是跪在地上,這才嘆了口氣:
“春華,你的意思本宮明白,可是,可是元兒是本宮的親骨肉……”她說到後來時,忍不住有些哽咽。這個兒子生得有多不容易,在她心中地位有多特殊。根本不是春華能理解得到的,明繡頓了頓眨了下眼睛,將眼睛裡的溼意又重新眨了回去,臉色變得平淡而冷靜了起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雖然心裡頭慌得厲害,不過動作仍舊是優雅嫺靜,認真看着春華道: Wшw¤ тt kān¤ ¢O
“況且你是一個聰明人。這送東西來的人有可能是故意想引本宮過去。讓本宮上當,可是這種早就提前準備好一模一樣東西的概率太少了,更何況元兒身邊有侍衛。除了在太子府和宮裡之外,根本沒有外人有機會見到他,那人又怎麼可能知道他穿了什麼樣的衣裳,佩戴了什麼樣的首飾?除非……”除非周瑞寧真的在那人手上!如若不然,這樣的巧合,實在是太過令人難以置信了一點。
而明繡根本就不敢去賭這一點連自己十分之一把握都沒有的巧合,就是得知兒子有一絲危險的可能,她也不會安穩的坐在家裡,等着別人給她報告消息。明繡眼裡閃過一絲焦慮之色,藉由撫自己衣角的動作緩和了下內心的擔憂,看春華低頭不語,這才深呼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我讓人送你進宮,你一定要找到太子,將信的內容說給他聽,這封信等會兒你直接焚燬了。”
春華聽她交待,心裡雖然害怕,不過仍舊是一一點頭,牢牢將明繡的話記在了心裡,等到外頭傳來回話聲說是轎子準備好了時,明繡這才深深呼了一口氣,平息了自己內心的焦慮擔憂,臉色平靜的站起身來,背脊挺直了些向院子外頭走去。
因這事兒要避人耳目,明繡暫時不想讓太子府中生出波瀾來,因此出門時讓轎子走的小門,沒驚動太多人,只吩咐了往信上所指的京城北面的一個叫桂花衚衕的地方行去之後,她自己就微微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沉默了起來,腦海裡飛速想着這背後衝自己來的人究竟是誰,思來想去,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眼睛微微睜開了些,寒光從一雙如秋水般的大眼裡一閃而過,明繡抿了抿嘴脣,雙掌握成了拳頭,臉色更冷淡了些。
轎子很快一路出了太子府之後往北面行去,明繡一聽路着街道外頭沿街叫賣的聲音,想到兒子可愛如小大人一般嚴肅的神情,忍不住眼淚流了出來,越發覺得心裡煩悶不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裡的那股難受才漸漸忍住,約摸過了兩刻鐘時間,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像是被人攔住了,明繡還沒掀開簾子,外頭擡轎子的人已經在恭敬的回話:
“夫人,有個小孩兒攔住了轎子,說是奉命給您送口信的。”
一聽這話,明繡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來將簾子輕輕掀開了一絲縫隙,透過這絲縫隙,她能看到站在外頭攔着轎子的,是一個約摸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手裡還握着一串冰糖葫蘆,眼神看起來天真不知事世,也許是看到擡轎的幾人不像普通百姓一般,因此神情有些怯怯的,沒等明繡出面,就稚聲稚氣的開口道:
“有人,想讓我給夫人帶話,說是這邊,左……拐之後往前行,到時怎麼走自然還會有人給您帶路的。”這小孩兒說話時不時的歪着腦袋想一想,顯然這麼長一串話是有人教給他的,而要讓一個小孩子在短時間內背出這麼長一串話,是有些困難,因此這小孩子說得有些結結巴巴的,看到幾個轎伕高大的身材時,身子又縮了縮,手中握着的糖葫蘆也捏得更緊了些,那擡轎的轎伕沒等到明繡的指示,看小孩兒想要溜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
“叫你說這話的人是男是女?是誰你認識嗎?多大年紀了,爲什麼會讓你來替他傳話,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
那小孩子被這轎伕一抓,手裡的冰糖葫蘆險些滾落在地上,看到轎伕皺起的眉頭。臉色有些兇狠的樣子,不由嚇得眼淚珠子已經在眼眶中不住滾動。看了轎伕半晌之後說不出話來,沒一會兒竟然張着嘴巴開始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好了!”明繡聽到外頭響起的哭聲,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來,心裡一陣的糾結心疼,也不知道此時元兒如果真落到了心懷歹意的人手上,心裡頭究竟害不害怕,從他出生到現在,還沒遇着過這樣的危險呢,而自己這做孃親的。卻又不在他身邊。一想到這些,明繡更是覺得心酸。聽着外頭轎伕不耐煩的想要喝斥那小孩兒,這才忍不住開口:
“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兒,放了他,照他說的話去做吧!”說完,她身子軟軟的靠回了轎壁上,嘴角邊卻是掛起了冷笑。
那人利用一個不知事的小孩子來傳話,這個年紀正是玩心重忘性大的時候,輕易一點小東西就讓能這小孩子幫忙傳一句話。想來那冰糖葫蘆。就是那人的賄賂了。真真是好手段,雖然簡單,可是在這追蹤一切靠跟隨。沒有機械可檢測證據的古代,這樣的方法卻是簡單而有效,並且效果還不錯。明繡雙手絞在一起,臉色更加冰沉,外頭轎伕們無奈的將這小孩子放開,看見那小孩兒如同泥鰍一般靈活的鑽進人羣裡,很快消失不見,有些不甘道:
“夫人,就這麼放他走了嗎?”
“不放還能如何?這是鬧市,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更何況,我猜測,他們還會靠這樣的方法來引路,故意讓咱們兜幾個大圈子,一時間就算身後有跟蹤的人,也沒這麼快找到他們真正的藏身地點。”明繡淡淡的說完這話,也不再開口,腦袋輕輕歪到一旁,眼睛盯着轎子窗簾處發呆。
果不其然,接下來幾人又遇着過好幾次這樣的情況,無一例外的都是有小孩兒攔住了轎門,告知他們要往接下來走的路,這麼折騰下來,已經花去了不少的時間,而擡轎子的轎伕們一開始極力記路,可是到後來時,繞來繞去,這京裡頭的衚衕院子雜七雜八的,小道也是錯綜複雜,不是這兒土生土長的百姓,就算是生在這京裡頭的人,估計一兩天以內都沒辦法完全將這些路給摸熟了,更爲令人煩悶的是,這些院子大多外形都相似,這更是增加了靠房屋景緻認路的難度。
明繡心裡越發焦急,這時間隔得越久,兒子在人家手上的時間就越長,危險性自然也就越大,就算生命一時間還無礙,可要是他在受折磨的話,自己多耽擱一刻,他也就多受一刻鐘的苦了,一想到這些,她就心如刀剜一般,疼得喘不過氣來。
“走快一些!”眼瞧着日頭都已經正當中午了,幾人還在這些小道間打轉,來來去去也不知究竟兜到了哪兒,明繡漸漸的有些沉不住氣了,只是心裡煩悶剛一生出來,就生出一陣警覺,對方有可能是故意引他們兜圈子,一來是以防他們記住路,很快追蹤到這個地方,二來也有可能利用她和周瑞寧之間母子天性,讓她焦急讓她沉不住氣失了方寸,到時說不定那釣魚的不但不用撒餌,還能將她這條魚一網給打盡了!
這麼一想,明繡突然心裡生出警覺性來,手掌握得更緊了一些,指尖掐進掌心裡頭,帶起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覺得心裡稍稍平靜了些,雖然還在擔憂兒子,可是卻不像之前那般只覺得心裡煩悶得什麼也不能想。轎子再擡着走了約摸兩刻鐘時,終於在遇着一個小孩子指路之後,前方再也沒看到有小孩兒,轎伕在外頭傳話進來,聲音有些驚疑:
“夫人,那牆上掛了一個布條,寫了字,說是往右轉。”
“照布條的指示做!”明繡毫不猶豫就下令,此時她一刻時間也不願意再耽擱,多猶豫一會兒,說不定兒子就得多受一會兒的苦,明繡雙手緊緊將裙子抓住,總算是在轎子又擡了約摸半刻鐘,照着這樣的指示做了七八回之後,總算是外頭聽到轎伕回話:
“夫人,那布條上示意說地方已經到了,要。要您……要您一個人前去,如果不然……”剩餘的話那人沒再說出口。不過就算是他不說,明繡心裡也明白,應該是用自己兒子來作爲威脅,她心裡微冷,毫不猶豫的就將轎門掀了開來,示意轎伕們將轎子放了下來,從容的整了整衣領,這才轉頭對幾個面露不安要開口的轎伕們道:
“你們就在這兒呆着,既然對方指明瞭要我一個人前去。你們如果去了,怕他們對瑞寧不利。”她說完。看轎伕們好似要說話的樣子,不由揮了揮手:“你們就在這兒等着!”
她說完,轉頭看了幾個擡轎的人一眼,幾人都被她身上氣勢鎮住,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等到回過神來時,看到明繡已經挺直了腰,神色十分淡然的朝那巷子裡頭走了去。背影看起業嬌小纖細。可是卻帶着一種令人折服的氣勢,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想起明繡之前的臉色與說話的口氣。那種壓迫感簡直是與太子無異,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下來,此時也不好再反悔,都苦笑了兩聲,安靜了下來。
明繡走在這一條小道里,表情平靜,耳旁聽着樹上傳來知了的叫聲,除此之外這院子裡安靜得厲害,此時正是午時最炎熱的時候,京裡的百姓們早就已經吃了午飯躺在家裡歇涼了,一般這個時候不會輕易的出門,這條巷子已經算是深的,明繡一路走過來大約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米左右,前方果然出現了左右拐彎的地方,她眼裡閃過一絲譏誚,擡起頭時,果然看到巷子左邊的一側掛着一個不太顯眼的灰布條,上頭用淡淡的黑色寫着:“往右拐”字樣,要是不仔細看,還真不會發現這樣一條夾在牆縫裡的布條,而且上頭的字顏色又極淺,輕易就讓人忽略了過去,掛在的又是這樣一個明顯與正確路相反的地方。
嘴角彎了彎,明繡眼皮微微垂了下來,遮住眼裡的冷意,這纔不動聲色的往右邊拐了進去,這樣照着指示一路走了一刻多鐘,這纔來到一個普通的院門口前,這院子好似同之前一路走來的其它院子並沒什麼分別,都是一樣的灰色木門,甚至連兩邊上貼着的已經褪了色的春聯也是同許多人家一樣,門口還掛了一串辣椒和棕葉,明繡走近時,還沒伸手去推,那門自個兒已經‘吱咯’一聲,打了開來,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將這門推開一般。
門內空無一人,透着敞開的大門,能看到院子裡頭的一切,擺着的石磨老樹,甚至院子裡明繡還聽到了有雞鴨的叫聲,一切同尋常百姓人家並沒有什麼分別,明繡目光微閃,嘴角卻是彎了起來,臉上也沒露出半絲怵色,氣定神閒的邁了步子進去,幸虧她出門時穿着的衣裳輕便而又舒適,沒以華麗漂亮爲主,因此走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狼狽,反倒是簡單的妝扮與衣裙,更是顯得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這股子沉冷的氣勢給她柔弱的外表增添了幾分凌厲,叫人不敢小視。
直直的往屋裡開着的大門處走過去,路過院子時,明繡果然在院子的角落看着裡頭用竹板圍出來的簡易雞圈,裡頭幾隻雞鴨還在悠閒的打着轉,不時啄兩口扔在裡頭的青菜葉子,也許是天氣熱的原因,都有些無精打采,如果這些人是做戲,也是做足了全套。明繡心裡提高了警覺,不管對方目的是什麼,就憑這一份兒心思僞裝,已足以令人戒備了。
她剛剛踏進院子,走上正屋門口的臺階時,背後的院子大門突然關了起來,在這安靜的午後,發出響亮的聲音,明繡眼神微閃,卻沒有如一般人下意識的反應般轉過頭去看,而是定定的看向了屋子裡頭,這屋子並不如同院子外表的一樣破舊,十分的寬敞不說,而且是顯得頗爲雅緻,一套黃梨木製成的傢俱,擺放得井井有條,屋裡還裝飾着花瓶以及玉器飾物,從外表看來,根本想像不出,這樣一個貧家小院,竟然屋裡別有洞天。
而令明繡側目的,則是坐在那太師椅上頭的一個年約四十許的女人,此時見她進來,也沒有擡頭,只是自顧自的捧了茶杯淡淡的喝着,動作極慢,可是舉手投足間卻帶着一絲特有的優雅與矜持之意,好似這麼看她喝茶,也是一種享受般,那婦人同明繡一樣梳着簡單的髮飾,身上一件飾物也沒有,穿着素白色的衣衫,更顯出她沉靜似水的氣質,她不開口說話,明繡也不開口,只是靜靜的這麼看着她,半晌之後目光才微微在屋子裡轉了轉。
“太子妃可是稀客。”那婦人端了茶杯半晌,這纔好像是發現了明繡一般,嘴角邊掛起一絲淺笑,帶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明明她笑得並不是十分熱情好客,甚至顯得有些冷淡,可偏偏就讓人感覺到一點也沒受到冷落,反倒是很舒心的感覺,這婦人擡起頭時,明繡纔看清她的長相,並不是十分出色的美人兒,雖然年紀大了些,保養得也算好,可依舊能看得出來,年輕時並沒有多出衆的容貌,最多也算是清秀而已,可是這通身的氣質,倒是不知勝出容貌幾倍了。
“夫人客氣了,以您的這般氣度,相信投了貼子過來,本宮也是會欣然赴約,又何必弄得如此麻煩?”明繡強忍住心裡的焦慮,剛剛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兒,這屋子雖然放着傢俱,可是十分寬敞,望去一目瞭然,可是除了這個婦人之外,她也沒瞧見兒子的蹤影,此時院子裡安安靜靜,也不知道他是被人看住不能發出聲音呢,還是已經遭了這婦人毒手。
一想到這些,明繡五臟六腑如同一把火在燒,臉上卻是笑得更溫柔了些,一點也看不出擔憂焦急之色,那婦人微微愣了一下,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是在試探自己的身份,她沒料到明繡面對這樣的情況時,竟然還能不疾不徐,絲毫不表現出焦急之色,心裡不由有些怔住,接着才歪了歪腦袋,笑了出聲來:
“太子妃真是說笑了,以您這樣的高貴身份,民婦身份低下不過是一山野草莽的妻子,哪裡敢貿然上門拜訪?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還望太子妃不要同民婦這樣粗鄙不堪的人計較纔好。”那婦人滿眼歉意的站起了身來,竟然施施然對明繡福了一禮,這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態度看起來十分誠懇的樣子。
不過明繡卻是在心底冷笑了兩聲,不敢上門拜訪,就敢出動綁架皇太孫的招數?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就不會相信她的話,而這人明知道是鬼話,偏偏還有本事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倒也是打着想激怒自已的好算盤麼?只是她心裡卻不懼,這婦人不管是有什麼鬼主意,如果不是有幾分把握,明繡根本不會這麼衝動,她還記得,周臨淵昨夜時所說的話,說是要將幾個得力的暗衛再派些在她身邊。
周臨淵這人一向是說到做到,而他既然說過了,肯定是之前就早已經有了安排,後來不過是支會自己一聲而已,而眼前明繡雖然看起來是獨自一人,不過她心裡卻是敢肯定,自己周圍肯定埋伏着暗衛,如果自己有什麼好歹,至少不會是孤立無援到任人宰割。雖然她憂心兒子,可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既然夫人這麼說了,本宮也跟您見外,我家元兒調皮不懂事,小孩子總是喜歡到處亂跑,還多虧夫人收留,不知道夫人將我家元兒安頓在哪兒了?”明繡一邊說完,一邊大大方方的踏進了屋裡頭,說話間自顧自的就要往內屋裡鑽,原本垂下來的珠簾處極快的閃了一個身影出來,看着已經向門口走過來的明繡,卻是站在門口堵住沒動,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她,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