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雖然不說有多麼流利,可是卻也沒有很生疏的模樣,只是一番動作下來,卻連她頭髮也沒扯斷一根,這可是十分不容易的,女人頭髮越長,不小心拉扯到時就越痛,平時洗澡梳頭,那些丫環們就是再小心,也難免會給她扯斷一兩根。以前明繡懵懵懂懂的,雖然知道周臨淵喜歡自己,可是卻沒想到他對自己竟然這麼上心。
心裡涌起一股感動,這時才徹底體會到他對自己的事一番心意,簡直是將自己捧在了手心裡頭寵着,不光是嘴巴上說着,更是從他一舉一動間也能瞧得出來,自己以前怎麼就會沒有感覺到他的一番深情?
明繡咬了咬脣,明白自己以前是習以爲常了,他對自己的好已經融入骨子裡,一舉一動都無不是以自已爲重,時間一長,她反而覺得習慣了,沒有體會得出來,今日吵完架,感覺到他與以往的不同,他對自己的這份心,這時才能徹底明白過來。
她眼睛一酸,見周臨淵溫柔的看着自己,她不由破啼爲笑,有些打趣道:
“替我洗頭髮動作這麼熟練,以前是不是也給別人洗過?”
一開始是說着玩,後來則是聲音裡帶了些酸意又帶了些怒氣了。
周臨淵有些無奈的看她背轉過身子,明明是說笑的話這丫頭竟然自己說着說着就當了真,以前怎麼沒發現她性格是這麼好玩的?他笑嘻嘻的伸出手將明繡抓了過來,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我倆成親後都幫你洗過好多次了,再不趕緊熟練怎麼成,難道每次都拉斷你頭髮?我可捨不得!”
明繡心裡一甜,身子一軟靠進他懷裡,雖然兩人還成親沒多久,可是這時聽他說起來卻又別有一番滋味兒,她想起自己剛纔說的話,又坐直了身子警告他:
“那你往後可不能替別人洗!”
在自己身上將‘手藝’練熟了,往後如果再這麼溫柔的侍候別人,她一想心裡又酸了。周臨淵趕緊又將她拖回懷裡,看到明繡吃醋的模樣,不但不覺得煩悶,反倒是覺得新奇而又雀躍,她這樣子表明是很在意自己,他心裡歡喜而又滿足,不同於兩人親熱時的感受,好像這種滿足要更令人身心愉悅些:
“你放心就是,我就愛你一個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碰別人?”
“真的?”周臨淵趕緊點頭。
明繡嘴角邊掛起一抹微笑,隨即又有些失落的扁了扁嘴:
“我生孩子時你會不會讓別人給你暖牀?”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能忍得住的人,到時候她要臨盆時以及坐月子,他得要忍上許久,不知道到時能不能忍得住,更何況之前何翠翠說得也對,女人生孩子期間丈夫爬到其他女人牀上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到時說不定後院其他女人覺得是個要會,說不定會主動的誘惑,畢竟他長得又不差,而且地位又高,就如同一塊肥肉一般,那些被他關在後院,如餓狼般的女人哪裡能忍得住?
“你放心就是。”周臨淵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心裡對她的重視與吃醋驚喜得無以復加,這可憐的孩紙,明繡表現這麼一點點的在意他也歡喜得跟什麼似的,果然先愛上的人總是要吃虧一些。他又湊近明繡耳邊道:
“旁人我纔不會去碰,要碰那些年就不會忍耐了。”更何況他自制力佳,只有在面對她時才忍不住而已,其它女人一碰到他,他就覺得噁心。就如以前一不小心捱到他時的藍玉萱,下意識的就被他踹了出去。
只是這些話他卻不想告訴明繡,一來怕她又想起當初的往事,他不喜歡看明繡怕自己的樣子,不喜歡她因爲害怕自己而疏遠了自己,其實今日下午兩人吵架,不單是她覺得心裡不安,其實他也不好受,只是作爲一個從小被帝王培養的孩子,這些脆弱的感情他不會流露出來,反而裝得更加冷硬而已。況且他就喜歡看她着急,看她緊張的樣子,他心裡就跟喝了蜜似的,還想多聽幾句她酸酸的話語。
明繡點了點頭,看他神色冷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心裡被何翠翠說完發現了自己的心意之後而吊起的大石頭,又落回了原地,安心的享受着周臨淵的服務,任他將自己擦洗乾淨拿毛巾包着抱回牀上,他自已才又折回小間裡頭。
雖然這些小事明繡自己也能做,可是那種被人寵着喜歡的感覺卻很好,撈了一旁的薄綢衫穿上了,躺到牀上撈了把扇子搖了搖。周臨淵沒多大一會兒就披着滴水的長髮出來,烏黑的頭髮長到他腰間,赤着上半身,露出結實削瘦的身子來,俊美的臉龐,結實的身材看起來特別的養眼,連那走動間滴着水的長髮看起來也特別的妖嬈。
明繡莫名的覺得口乾,動了動嘴脣,想起兩人之前的親熱,臉孔不由熱辣辣的,抓了自己剛剛裹着出來的毛巾遞給他示意他擦頭髮。周臨淵微微一笑,接過帕子並沒有擦自己的,反倒坐了過來抓了她頭髮輕輕的就擦拭了起來,半晌見她頭髮水氣已經大幹之後,這才胡亂抹了抹自己的頭髮。
兩人吵完加折騰了半天,這時時間已經晚了,明日又還要起程回京,明繡身子疲憊,眯在牀上看着周臨淵將燈拈小了些,也跟着鑽上牀來將她摟住,她心裡突然就覺得踏實的如小貓般,將臉在他光裸的胸口磨了磨,張着眼睛,想起中午聽到暗衛說的話,猶豫了半晌,才如下定決心般,問道:
“臨淵哥哥,七公主和親的事是你的意思嗎?”
周臨淵原本放鬆的身體突然一緊,眼睛裡露出探究的目光,低頭望着她,他實在是不願意在兩人剛合好沒多久,在得知她心意時再說起這個話題。
“我就是想問問而已,”明繡猶豫了下,想起之前美人計好似比自己道歉有用,連忙撒嬌般的又挪近了他一些,小手輕輕摸了摸他胸口,柔聲道:
“你告訴我吧,其實我就是覺得我哥哥現在這樣我有責任,心裡很過意不去,想知道這事兒究竟是怎麼了,感覺我現在能和你在一起這麼幸福,可是我哥哥卻不能娶心上的人。”
她說着說着,話語有些失落了起來,兩人溫存之後原本還覺得有些開心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難受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低。周臨淵感覺到她身體微微顫抖,心裡還是軟了下來,明繡說得情真意切,之前他也只顧着生氣,其實也沒站在她的立場去想過,也許是一開始因爲他的位置站得太高,從太子的角度看來,他的行事其實一點兒也沒錯,反倒是已經很低聲下氣了。
可是將心比心,葉明俊雖然暫時不能憑着自己一已之力娶周敏,可是爲了明繡能有那份兒放棄愛人的心,其實他也應該理解的,畢竟兩情相悅的人卻是不能相守,那種滋味兒,其實他前些年沒同明繡相遇時應該是最清楚的,自然自己都已經受夠了那種折磨,自然也能知道葉明俊其實心裡不知裝着多少的事。
原本對他還有些憤怒之意,可這時想起來卻又生起一股同情,他現在已經擁有了最心愛的人,在感情中也算是勝利者,今日又能聽到明繡說她並不是不喜歡自己,下午的事情雖然令他發怒,可是這時也不再計較。只是周臨淵心裡卻清楚,他同情葉明俊是一回事,可是事情如果觸到他底線,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時,他依舊會毫不手軟的同樣處置。
“周敏是我向父皇提議讓她和親的。”
他看明繡仰起腦袋看着自己,動了動嘴脣好似想說什麼,周臨淵卻毫不避諱的同她目光對上,眼裡一派冷淡果決,到了此時這個地步,雖然兩人已經鬧過彆扭後又和好如初,明繡已經知道周敏就是葉明俊的戀人,可是他卻沒有反悔的意思:
“並且如果以後事情再是這樣,我依舊會這麼處置!”
明繡聽他將話說完,周臨淵的話語裡好似含着金鐵,鏗鏘有力,就是這麼說着,那表情都透出一種堅決。她眼裡露出複雜的光芒,好似第一次才認識這男子一般,她這時才清楚,眼前抱着自己的人,並不是幾年前在山村賴住到她家的小孩兒,而是一個殺伐果敢,手段狠絕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以前從沒將他太子的身份放在心上,可是這時,明繡才發現,他性格中確實很適合做一個皇帝。
周臨淵看她咬着嘴脣沒有說話,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雖然人還躺在自己的臂彎,可是卻像離自己十萬八千里那麼遠般,忍不住皺了皺眉,手上力道用得大了些,見她因吃痛而回過神來,眼睛有了焦距之後,才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見她這樣子,雖然周臨淵做事一向沒有對別人解釋的習慣,不過這時卻也不願看她再夾在自已和葉明俊中間爲難,因此開口說道:
“你也別多想,這和親一事,說不定你哥自己也會同意。”
“怎麼可能,我哥這些年從來潔身自好,應該是第一次喜歡上人,他怎麼會將自己心上人往外推了?”明繡聽他這麼說了,不由下意識的反駁,結果聽到周臨淵不屑的笑了一聲,不由有些惱羞成怒的抓了他一把:
“你幹嘛笑?”
“那是你哥,可是好像你也不太瞭解他!”那男人本質上其實同他差不多,兩人性子裡都是一樣的行事果斷堅毅,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某些時候有人有物擋住了自己前進的步伐,就算那人那物是自己極喜歡的,也有可能親手鏟除,說到底,周臨淵無論是謀略還是心計都略勝了一籌,可是在這上頭,卻是已經輸了葉明俊一截。
至少將自己喜歡的女人推開,他還不能如葉明俊一般冷硬着心腸做到。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是夠冷血無情了,可是相比起那個外表溫文爾雅看誰都是笑得如沐春風的青年來說,至少他的壞他的狂傲是一目瞭然的,比起這種溫柔的傷害,來得要直接多了。只是他的傷害雖然直接,做事決定也夠果斷了,可是性子卻還是有些拖泥帶水,不然也不會鬧出今日的一番事來了。
周臨淵打趣了明繡一句,見她已經焦急的又捏了自己一下,雖然她自認自己力道用得很大,可是在他看來卻不痛不癢的,權當是調情了,又逗了她一陣,這才正色說道:
“他已經不是個需要你照顧的小孩子,甚至葉明俊比我還要大上兩歲,有些決定他能自己做的,其實不用你再操心的。”
明繡聽了這話不由一愣,下意識的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卻想到,周臨淵說得沒錯,她一直都將葉明俊當成以前那個需要她照顧與保護的小孩子,出了這事兒除了愧疚與傷心之外,她還有着擔憂,就如同一個母親,恨不能將所有一切好的全都給了葉明俊,可他已經是大人了,不再是昔日的小孩兒,甚至他拒絕七公主,雖然有一部份是因爲兩人身份原因,可是更大的一部份卻是在於他也想保護自己。
也許他不再想要自己的保護,有可能自己自以爲是的照顧,卻是也給他帶來了心理上的負擔,讓他覺得不喜歡這樣了,所以纔要過來照顧着自己,想給自己最好的一切。明繡咬了咬嘴脣,想到這些,心裡就有些發慌,下意識的不想承認這件事,可是想起自己不論是成親嫁人,還是嫁人之後的懷孕,葉明俊無一不都是細心而且歡喜的幫自己整理着嫁妝或者是收集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這些事情他做來時,臉上的笑容是很歡喜的。
以前她總是以爲哥哥見到她而高興,可她卻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因爲他覺得現在可以照顧了自己,不用再被自己照顧而歡喜呢?雖然明白葉明俊不會對她感到厭煩,可明繡心裡依舊覺得有些慌亂,不由下意識的勾住了周臨淵的脖子:
“我這樣會讓他覺得很悶很煩嗎?”
孩子總會有叛逆期,就如同一個殷切關心愛護孩子的母親,也許她的愛太過濃郁深沉,反倒會令青春期的孩子感覺到不耐煩,雖然母親愛孩子是天性,可是有可能在不自覺中,孩子總會對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感到不喜,一想到這兒,明繡心裡就止不住的發寒,總免不了會想葉明俊其實心裡一直以來是不是都這麼想的。
“他不會覺得悶和煩,只會覺得自己作爲兄長有些無能罷了。”周臨淵實話實說,可是想起葉明俊全享受了她的關心與愛護,心裡又有些不甘心,不由挑撥離間:
“他已經是個大人了,許多事情自己也能拿主意,其實你可以稍稍放手一些,而我就不同了,你可以將心思多放些在我身上,其實我也很缺泛關愛的,不如你將心思多放些在我身上如何?”
本來有些鬱郁的心情,被他這麼一說明繡不由笑了起來,拍了他一把,翻了個白眼,當他是在鬧着玩兒故意逗自己開心了,倒是沒注意到他眼睛下頭眨着的認真。
“別胡說了,我以前,我以前只是習慣了而已。”明繡聲音低落,她忘了就算是小鷹也總會有長大的時候,葉明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甚至他早在很久之前,性子就已經穩重得如同一個經歷過許多世事的老人了,只是她因爲關心則亂,一直沒注意到這些事情,雖然關心着他,可是總在用自己的方法,而沒問過人家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說真的,你也可以試着多關心我一些,我保證一輩子都不會煩的。”
“……”明繡心裡一甜,不過依舊是白了他一眼,才低聲呢喃:“一輩子很長呢,往後說不定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人的心情隨着時間的變化而會有所不同,就像某句話所說,時間是一切感情最大的殺手,不論是親情愛情,時間久了,分得開了,再親密的家人也會漸漸淡忘,再忠貞的愛情也會被消磨,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心永遠不變,因爲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明繡感嘆了兩句,發現自己好似有些歪樓了,果斷將思緒強行從悲春傷秋裡抽了回來,又接着問:
“其實也沒必要真將七公主送去和親吧,其實這樣對一個女人也殘忍了些。”因爲葉明俊的關係,雖然那個少女對她一直抱着敵意,可她卻不自覺的會同情起她來,甚至心裡還覺得有些虧欠了她,尤其她和親這事兒有周臨淵插了一腳之後。
幸好周臨淵腦瓜子靈敏,就算她前一刻還在感嘆着葉明俊的變化以及各種煩惱,可是下一刻卻又無釐的說回原來的話題,他依舊是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那是必須的。”他頓了頓,還是決定將自己剛纔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先說了,然後才說起周敏的事情比較好,那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名義上的一個妹子,兩人雖然談不上有仇到不共戴天,可是中間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說是敵人也不爲過,沒必要爲了說她的事而將自己的話忍了不說,周臨淵神情肅然:“我就算是一輩子也就喜歡你,我倒真希望你能將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一些,別成天就想着葉明俊了,我心裡也會不好受的。”
這話說得光明正大,他的性子他自己是最瞭解的,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想要什麼樣的感情,他比明繡可清楚明白得多,生在皇家,從小就活在豪華奢侈的尊貴生活中,各種各樣的珠寶財富他不缺,往後富有四海,這些東西對他來說誘惑不大;美人兒他更是從小見得多了,溫柔的、活潑的、長相明豔的、俏麗的,各種類型皇上的皇宮都不缺。
就是他的後院裡頭也住了不少,他是因爲滿心滿意全裝了明繡,簡直是打心眼兒裡排斥着其他女人的親近,甚至周臨淵性格中是冷清冷情異常的一個人,就連對着自己的母親皇后,他也是不冷不熱的,這樣天生冷淡的一個人,就在年紀幼小時,不知不覺間就讓這小姑娘走進了自己的心裡頭。
所以他明白自己要的就是她,也敢很肯定的回答往後一輩子就只會喜歡她一個女人,說話時眼神專注,表情認真,讓人一看就不會懷疑他只是說着好玩。明繡聽了愣了愣,心裡隨即又涌起一股甜意,將臉蛋貼在他光裸的胸口上,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周臨淵已經冷淡的說道:
“周敏不是一個心胸廣闊的人,因爲葉明俊的原因,早就恨你入骨,每次見你時連情緒都差點兒控制不住,甚至暗地裡已經有了對你不利的心思,這種人平時不聲不響,可是咬起人來可比馮氏要麻煩一些,我不想隨時都會擔心你有事,所以先下手爲強。”
明繡有些凌亂了,這人之前還在一臉深情的表白着他對自己的愛,下一刻就又轉頭扯到了七公主頭上,思緒千變萬化,她自己之前轉移話題就已經夠沒頭沒腦的了,這人比她還要更加的無厘頭。
雖然心裡明白周敏和親的事同她脫不了關係,可是聽到周臨淵親口說出擔心她的安危,不讓她有一絲危險,心裡依舊是感覺歡喜無比,只是。。。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這麼一來,說得七公主就跟瘋狗似的?”
周臨淵淡淡的望着她,看得明繡渾身不自在了,這才揚了揚嘴角,溫柔的說道:
“她可比瘋狗瘋多了。”
明繡嘴角抽了抽,雖然知道這對兄妹感情並不如何融洽,可是真正聽到周臨淵這麼說,她仍舊是額頭滑下了一排黑線:
“周敏再怎麼說也是你妹妹,如果她是瘋狗,那你是啥?”
聽這小丫頭牙尖嘴利的,周臨淵怒極反笑,忍不住雙手就抓到了她腰上捏了兩把,見她受癢一下子就笑了出來,身子掙扎着猶如一條蛇般在自己懷裡鑽來拱去,看她笑得嘴角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窩,裡頭好似盛滿了美酒般,他就是看着也有些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