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夫君,胡姑娘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兒?”明繡笑了一下,見這女子眼裡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看她時眼色有些不善,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耐煩,想到衆人等下還要出去鎮上買些東西,也不欲與這胡家一行人多說,見哥哥不想開口的樣子,想到胡夫子不論如何總歸是教過他,估計他也不方便開口,索性明繡幫他開口問:
“今日也不知道是哪一陣風,將諸位給吹了過來,我哥一向不擅言語,有什麼失禮之外,還請見諒,只是不知胡老先生過來是何意?這幾位是?”
“我們是……”
“咳!”幾個少年聽到明繡問話,知道她是葉明俊的妹妹時,都有些討好的想要開口回答,只是剛說話,就聽到那胡夫子重重的咳了一聲,幾個少年臉上露出訕訕之色,也不再說話,臉上露出忍耐不住的不滿,不過看到胡夫子的臉色時,誰也不敢再開口說話,場面一時間冷了下來,明繡笑了笑,也不介意,反正又不是她求着別人,這些人不開口,等下打發了就是。
“老夫過來,確實是有幾件事的。”到最後,胡夫子終於是崩不住了,見明繡也不說話,葉明俊更是死不開口,如當初那般不討喜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心裡發怒,不過卻是無可奈何,說完這話時,就有些不滿的開口:“老夫父女等人遠來是客,過來這麼長時間,怎麼連杯茶也沒有?葉明俊,難不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明繡一眼。
明繡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這老頭子的意思好像是要她去親自捧茶,以此顯得他身份特殊在葉明俊眼中與衆不同,不過要想喝她捧的茶,這老頭子還沒那個福氣,這些人本來又不是她請過來的,能有個丫頭倒杯茶就已經很不錯了,如今瞧他眼色,明繡乾脆裝作不明白一般,靠向周臨淵,一言不發了起來。
葉明俊看到這老頭子想指使自己妹妹時。心裡就生起了薄怒,不過他臉上卻是不露分毫,也跟明繡一般,裝作沒聽到他的意思一般,也不讓人奉茶,就這麼將他晾着,嘴裡淡淡的問道:“哦?不知胡夫子有何見教?”
聽到葉明俊這麼一說,胡夫子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只是想到身後站着的弟子和女兒,以及女兒之前和他說的話,勉強將怒氣忍了下來,以吩咐的口氣道:“老夫膝下有一女,翠兒,還不上來見過葉明俊?”
他這麼一說。原本站在胡夫子身後的姑娘就已經站了出來,臉上帶了絲羞澀與紅暈,只是眼睛裡卻有着欣喜與興奮,上前朝葉明俊福了一禮。目光卻又是看了看周臨淵,嘴裡輕輕說道:“小女子胡玉翠。見過師兄。”
葉明俊嘴角微勾,到此時他要是還不明白鬍夫子的打算。他就當真是腦子出問題了,在江浙幾年葉明俊又不是沒被人算計過,相比較起袁林道之流,這胡夫子的手段還真是不耐看。他心裡淡然無波,也沒理睬這胡玉翠,只是轉頭看向胡夫子,故作不明白道:
“胡夫子這是何意?”
“老夫這女兒容貌品德俱佳,堪爲明俊賢妻。”胡夫子到此時,臉上的笑意才真正露出幾分真心,比起之前的強笑來,他臉上的冷硬之色,稍稍融化了幾分,看到葉明俊的目光也變得溫和了起來。
明繡到此時顯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有沒有聽錯了,她雖然猜到些這胡夫子的來意,不過沒想到他竟然真好意思將這話說了出來,她轉頭看向那胡玉翠時,卻見她滿臉羞澀之色,但是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心裡不由生出一股荒謬的感覺,這胡家姑娘一看年紀就已經不小了,自己哥哥如此優秀,就是娶公主也不是癡心妄想,這胡家怎麼敢這麼想?就憑几年前她對那胡家姑娘的印象,以及如今瞧見的情景,自己哥哥真要配了她,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而且鮮花還是自己的哥哥!
不是明繡瞧不起這胡玉翠,只是這姑娘一大把年紀了沒嫁人,古代人本來活着的年齡就短,因此婚嫁生子都早,一般十三四歲時家裡就開始說人家,十六歲及笄就已經嫁人才是,這胡家姑娘好似比自己還大了幾歲,如今自己的兒子都能打醬油了,這胡姑娘還沒嫁人,不管是什麼原因,這胡玉翠沒嫁人肯定是有問題的,如今主意竟然打到自己哥哥頭上,明繡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起來。
葉明俊更是險些氣得笑了出來,見那胡玉翠聽完胡夫子的話之後,臉上竟然露出不情願之色,更是不由啼笑皆非,他都還沒覺得委屈,這女人竟然還不願意,他呼了好幾口氣,才忍下心裡頭的不痛快,笑着朝胡夫子道:
“胡家小姐容貌品性俱佳,胡夫子真是擡舉在下了,在下卻是配不上胡小姐的。”
雖然話是說得好聽,不過話裡的拒絕之意卻是不容人置疑,胡夫子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有被人嫌棄的一天,這些年來胡玉翠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來提親的人,她長得不差,又是秀才的女兒,這葉明俊就算是中了舉人,可是女兒家一貫高嫁,自己又是曾經爲他師,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自己女兒配他也算是一門佳話,誰知這葉明俊竟然不知好歹拒絕。
胡夫子臉色徹底不好看了起來,目光裡一片陰沉之色:“葉明俊,老夫好歹曾經教授過你,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老夫就算是爲你作主,也是使得的,就算你如今是個舉人,可難道你不怕事情傳揚出去,你往後前途有礙?老夫於你好歹算是有恩,沒有老夫,可有你今天?老夫女兒容貌出衆,品性賢良,看上你,算是你八輩子祖墳冒煙了,你別忘了,你如今再是發達,不過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罷了!”
明繡嘆息,沒想到哥哥這樣的情況在現代時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絕種好男人,到了這胡夫子嘴裡,優點卻變成了缺點。這無父無母有什麼不好的?媳婦兒一嫁過來就當家作主,上頭沒有婆婆壓着管治,不用請安侍候湯水,葉明俊長得好,又不花心亂來,至今一大把年紀身邊還沒個知心問暖的丫頭,這樣的好夫君人選到哪裡去找?
聽到這胡夫子威脅的話,明繡不由哭笑不得,知道如果今日不徹底給這胡夫子一些臉色看,估計他還能用這師門孝道來壓着葉明俊,指不定等下會說出什麼異想天開的話來,而有些話葉明俊不方便多說,她卻是沒什麼顧忌,想到自己哥哥當初在他門下時,也沒得到什麼照顧,反倒是時常遭受刁難,這胡夫子不是什麼心胸寬闊的人,她臉色就沉了下來:
“胡先生這話還請慎言!”
“男子說話,你一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簡直是不成體統,無知婦孺!”胡夫子聽她說話,想也沒想就喝了一聲將她話打斷,臉色比明繡還要難看得多,那斥責張嘴就來:“葉明俊,俗話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在家男子說話,哪有女人插嘴的?你們無父無母,這長兄爲父,就得拿出父親的規矩來,好好教導她一番,以免往後嫁了夫家,也遭人嫌棄!”
他說自己還可以,一說明繡,葉明俊忍不住了,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渾身氣勢驚人,那胡夫子見他陰沉了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被他氣勢所迫,竟然說不出話來。葉明俊正要開口,明繡卻是搶在他說話之前,給他使了個眼色,笑着說道:
“胡先生還請慎言,想來咱們兄妹多年來極少回家,胡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她看胡夫子回過神來,皺着眉要開口,連忙提高了些聲音,沒等他說話連忙又接着說道:“我哥哥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中了進士探花,如今早已經不是舉人,而且師從當今聖上,胡先生想來也不是無知婦孺,應該知道我兄長如今已經是天子門生,這恩師一話,胡夫子該知道什麼話可以說得出口,什麼話則是不能亂說的吧?”
明繡淡笑了兩聲,看胡夫子聽到了這消息時,滿臉不可置信之色,簡直是要跳起來的模樣,雙眼瞪得險些脫落出眼眶,看着葉明俊的眼神如同見了鬼一般,嘴裡念念有辭道:
“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明繡原本見他是個老人家,還想忍讓他幾分,不過想到他之前行事說話越來越令人無法忍耐,也不客氣開口:“我兄長天資出衆,如今雖然還沒娶妻,不過我兄長一表人才,如今早已經得聖上親封,京中大家閨秀名門淑媛,只是要等皇上金口玉言,一道聖旨罷了,胡先生今日過來,卻是白跑一趟了!”她說完,笑着看胡夫子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心裡不由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