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繡沒注意到自己無意中的態度使得這青年恐怕誤會了些什麼,只是在這個時候想起周臨淵來,心裡涌上一層酸酸甜甜的感覺,滋味美好得就像是在這盛夏季節喝過一杯冰涼的果汁般。
那青年等了半晌,見她只是自顧着發愣,間或嘴角邊上還掛着甜膩的笑意,眼神有些飄忽,顯然是因爲想起了某件事某個人而有這個表情,自己之前則是誤會了,心裡多少有些不開心。
不過之前明繡毫不客氣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這時候他雖然心裡不滿,不過也沒有再表現出來,只是原本瞧着明繡這嬌俏的樣子,無端的覺得不痛快,下意識的出口打斷了她已經飄忽的思緒:
“葉姑娘想起在下來了嗎?”
明繡皺了皺眉頭,被他這一聲成功的將思緒從太子府里拉了回來,也不知道周臨淵現在怎麼樣了,她回村子這麼久,不知道他有沒有想着自個兒,在太子府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一般,之前總覺得是被困在裡頭哪兒也去不了了,現在想起來,兩人離得那麼近,就算她成日裡出不了門也是不悶的。
以前兩人就算分離好幾年,她也沒有這樣的感覺,現在竟然有些想起了他來,對青年的問話自然而然就沒聽進心裡去,見他有些陰鬱的臉色,這才猛然想了起來。
雖然明繡心裡並沒有真將這青年當作客人來對待,可是自己這樣當着別人面就走神可不太好,因此收斂了心神。又認真想了想,雖然知道這青年可能是那三個作客同窗中的一位。可是究竟是誰卻是記不住了。
知道他是哥哥的同學之後,好像剛纔那樣不客氣的態度也不能擺出來了,明繡定了定心神,將身子挺直了些,笑着說道:
“我只是依稀記得當時有三位哥哥的同窗來家裡作過客,不知道公子是哪一位?”
青年的神色有些不虞,想起自己來的目地,又將到口的責備隱了下去,可是心裡卻對明繡輕易忘記自己有些不滿。因此說話間神色也是有些冷冰冰的:
“葉姑娘貴人多忘事,不記得餘某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明繡毫不在意他的態度。知道他如此開口說話自然是心裡不滿了,不過無關緊要的人想要影響她的心情卻是不可能,因此雖然青年開口滿是怨氣,她臉上仍舊是帶着笑意,知道眼前這人是哥哥舊識之後,並沒有使得情況變僵。
經過這人的提醒,她好像是記起了一個人,當時來家裡作客的。好像有三個人。名字倒是不記得了,可是卻記得一個是姓張一個是姓趙,另外一位好像就是姓餘的!
“沒想到竟然是餘公子。”明繡笑了笑。漫不經心的接過秋霜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皺了下眉頭,不動聲色的又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她這幾年極少喝茶水,畢竟比起香甜可口的花蜜來說來,茶水先苦後回甘的特質並不太受她喜愛。
雖然她是想起了這青年是誰,可是兩人心中誰也沒有比較高興,明繡先前不知道青年的身份,只當他是跑錯了門認錯了人而已,最多是覺得此人有些迂腐,可是又有些不辨規矩而已,現在知道他是誰之後,則是心裡真正不高興起來:
“餘公子是哥哥的舊識,來找哥哥敘舊原也沒錯。”她淡淡的皺了皺眉頭,細聲的接着說道:“可是我哥哥現今已經在京裡了,就算餘公子是找他,怕是現在也見不到人。”
姓餘的青年皺了下眉頭,沒想到明繡知道了他身份之後,雖然態度客氣了許多,可是話語間更是疏漠了些,甚至透着淡淡的討厭,這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不由皺了皺眉頭,知道要是任明繡繼續說下去,怕是今日還是脫不逃被趕出去的命運,因此連忙開口:
“我是來找你的。”
明繡沒有開口說話,旁邊幾個丫頭眼神已經有些不善了。
“餘公子說笑了,我同公子並不熟識,再加上現今兄長不在府中,恕我不方便招呼客人了。”
青年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半晌才深深吐了一口氣,見明繡好似大家閨秀般悠然的坐在椅子上頭,反倒是自己,今日裡連連出狀況,想來是心裡有了計較,失了分寸。
他這時一冷靜下來,恢復了幾分翩翩公子的風範,不再像之前那般失禮,想起自己之前急燥的模樣,是有些惹人不喜,應該是來之前受了姑媽一番話的影響,本來就將這姑娘小看了。
可是這姑娘他是幾年前就認識的,那時候她年紀小都能看出她並不如姑媽嘴裡說的那般不堪,怎麼自己就偏偏鬼迷了心竊,相信了她的話,因此一開始態度就有了偏差?
“葉姑娘,之前是在下失禮了,在這兒給葉姑娘賠個罪。”想通了這一層,這姓餘的青年很快的調整過來了自己的態度,這一認真的賠了禮,雖然明繡沒有說話,不過見到她微微放鬆的神色時,他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心裡嘆了口氣,又接着說道:“其實在下知道葉兄已經高中了探花,但還一直沒來得及過去拜訪而已。”
明繡點了點頭,對這人的印象才稍稍好了幾分,雖然他只是解釋了一句話,可是裡頭卻是包涵了許多,既然他已經知道葉明俊如今飛黃騰達,但也沒有湊過去,一來可以說明此人心性高潔,不願去攀附權貴;二來也能說明他並沒有因爲葉明俊以往與如今地位的不同而對他另眼相看。
當然,也可以說他另一層原因是,他並不希望人家以爲他是因爲葉明俊中了探花而湊上去,想要得些好處,或者是,他壓根是不需要攀上葉明俊,不希望兩人之間因此而扯上一些關係?
究竟是哪一種可能,明繡不知道,也許是兩種可能都有,但是她因此而對這青年印象改觀是事實。
兩人都不傻子笨蛋,因此也用不着拐彎抹腳那一套,既然這青年在葉明俊中舉時都沒主動與他聯繫,可是現在卻自已找上了門來要見自己,其中要說沒事兒發生或者是他沒有什麼目的,明繡是不相信的,她也沒必要同這人打什麼啞迷,直接問道:
“餘公子既然清楚我哥哥不在家裡,那來這兒又是做什麼呢?”
青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又抖開他那把摺扇搖了搖,雖然長得並不如何出色,甚至沒有周臨淵兩分的俊美,可是身上也自有一股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韻味,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反而拋出另一個問題:
“葉姑娘知道我是姓哪個餘嗎?”
明繡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那青年好似也沒想過要她回答,見她沒開口說話反倒是自顧自的開口說了起來:
“說起這事兒,在下當年倒是騙了葉兄。我本來是姓於,不過此於非彼餘,之前迫不得已進書院時換了個同音字。”
明繡抽了抽嘴角,她懂!電視裡頭以前常演過的,一些富貴子弟爲了不想別人認出自己,總是會將名字改動一下,以便想要隱藏些什麼。想來這姓餘的青年這麼說,也是代表着他好似有一個了不得的身世,雖然態度仍舊是溫文,可是臉上卻自然而然浮了一絲傲氣。
“聽說葉姑娘剛從京裡纔回來沒多久,想必這一趟進京見過不少人和事,玩得還高興吧?”
這青年本來說着自己的姓氏,冷不妨的又換了個話題,含着笑意又看向明繡,卻使得這姑娘好似一隻貓般,渾身汗毛一下子立了起來。
開始只當這青年是個莽撞不懂規矩的,可是聽他這麼說來,分明是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查清楚了,那他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倒是不好說了。明繡想到這兒,雖然臉上仍舊帶着笑意,可是眼睛裡卻是冷了下來,對於自己的行蹤被別人掌握在手裡,更何況那人還是一個陌生的人,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因此冷笑了一聲:
“呵呵,餘公子真是玲瓏人,連我去了哪兒什麼時候回家都一清二楚。”
她說到這話,眼瞼微微下垂,擋住了眼睛裡的思緒,可是話語裡的不滿卻是被姓於的青年聽得一清二楚了,面對明繡的諷刺,他好似沒聽出來一般,反倒是厚着臉皮受下了她這句稱讚,接着說道:
“家父是禮部侍郎於光左,以前一直隱瞞着身份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究竟有什麼苦衷明繡不感興趣,可是聽到禮部侍郎,而且又是姓於時,心裡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想起自己同葉明俊一道第一次進京時,遇着的那位於小姐,可不正巧就是那位禮部於侍郎的女兒,最後更是因爲自己同她的一點小事兒,差點了結了哥哥的前程,要不是有周臨淵幫忙,兄妹二人怕是真的投訴無門了。
想到這兒,明繡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對這青年的印象更是差上了幾分,只是心裡暗暗訝異,她雖然對京裡大小官職的變動並不太瞭解,可是因爲這件事事關葉明俊,因此她自然上心了幾分,她明明記得,當時科考結果出來之後,這位於大人已經被貶到了四點郎中的位置上,如今這姓於的說起,卻又好像是官復原職了?
她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將事情盤算了一遍。姓於的青年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可心裡也對父親職位的變動十分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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