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一位警員介紹道:“李偵探,這位是王世潔的保姆小麗。”
“這可不得了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可憐的人呀!”小麗嘮叨着,好像要儘量多表示一下她的憐憫之情。
“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呀!”李龐軍附和着說道,“不過我想問一下王世潔有每天早上喝咖啡的習慣嗎?”
“有啊,王先生每天吃早餐的時候都會喝上一杯咖啡,而且還非要卡布奇諾咖啡才行。有時候晚上他也會讓我給他衝一杯喝。他可是個十足的卡布奇諾愛好者,對咖啡的質量很講究呢。”小麗迴應。
“是嗎?喜歡卡布奇諾的人還真不少。”龐軍望着田飛說道。
接着我們來到樓上的臥室。被子還是雜亂地堆在牀邊,幾本睡前看過的書散亂地攤在牀頭櫃上,
“王先生就是這樣的,自己的東西放得亂七八糟,總是要我每天來清理一次,他太太也不怎麼動手。”小麗說道。
“在你看來,王世潔這個人怎樣呢?”龐軍問道。
“說實話,這個人有些刻薄,有些太愛財了,對其他事情都不太在意。”
“比如說夫妻關係”田飛插話道。
“是啊,夫妻倆好像都很冷漠,各幹各的,可苦了孩子。”小麗嘆了口氣。
“在公司裡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對頭?”龐軍問話。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就王先生這樣的性格有一些對頭也不奇怪吧。”
小麗走後,龐軍把屋子裡每處地方都檢查一遍,臉上透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
“這裡的風景不錯,我們一起到周圍散散步吧。”龐軍突然向田飛發出了莫名其妙的邀請。
“好吧,既然來了就好好欣賞一下這裡獨特的風光。”田飛爽快答應了,想看看龐軍究竟是什麼目的。
佩紅和黃警探有些急了:“這時候還出去散什麼步呀?”黃探長問道:“究竟有沒有線索?”
“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爲止吧,如果案情進展我會通知你們的。”龐軍說着便和我穿上外套,離開了別墅。
田飛與龐軍沿着別墅外的林間小路慢慢走着,在我欣賞自然之景的同時,他似乎在有目標地尋找某種東西。
“你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這次散步該不會是欣賞風景這麼簡單吧?”
“確實是欣賞風景,不過你欣賞的是自然風景,而我看的則是犯罪者可能留下的‘風景’。記得我給你看的石子嗎?這條路上就有這種石子。”龐軍彎下腰去拾起幾顆給田飛看。
“是啊,不過也可能是那些民警帶進去的。”
“民警可能先到過這路嗎?不太可能,而且後來我檢查了王世潔的鞋子,上面也有同樣的石子。而小麗是每天都要爲王世潔擦一遍鞋子的。”
“你是說王世潔早上來過這兒?”田飛驚訝地問道。
“的確是這麼認爲。”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王世潔家裡的一切都表明他是早上剛起來準備吃早晨時被人殺掉的呀。”
龐軍笑了笑:“如果事實如此,你們王世潔在七點半左右死亡,就可能是有某個訪客在更早是時間到了王世潔家中,並在七點半殺掉了王世潔,或者是嫌疑犯振東通過某種手段做出了死亡時間的欺騙,也就是他在八點左右殺掉王世潔,對屍體做完手腳後立刻報了警。因爲振東是由單位司機送來的,到別墅的時間已經是近八點了。”
“那麼還存在另一個嫌疑人或者兇手正是振東本人把死者死亡時間欺騙手段這兩種可能性啦!好像都很難解釋。”田飛困惑地理論。
要在短暫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死亡時間欺騙的確很難呀,而且又是怎麼做的呢?如果早有另一個訪客的話,要在七點半殺掉王世潔後,在三十分鐘之內快速消除自己所有的痕跡,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這兩種情況都是有可能的,雖然都難以辦到。不過當我看到餐桌上的那杯咖啡時,我想到了第三種可能,現在來驗證它的可能性。”
此刻彎曲的小路前出現了一條潺潺的溪流,清澈的流水順着山道緩緩地流淌着,在周圍林木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清麗。
“可是咖啡除味道稍差了些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田飛問道。
“味道稍差些正是它的特別之處,因爲喝它的人恰是對咖啡味道要求很高的卡布奇諾愛好者。你喜歡喝卡布奇諾,我對此也有些瞭解,你應該知道卡布奇諾是以具有濃郁香味和濃烈苦味的意大利咖啡爲基礎。再加以起沫牛奶製成的,可爲什麼這杯咖啡卻缺乏意大利咖啡的精髓呢?”
“你是指它的香味和苦味都不夠濃郁?”
“是的,作爲卡布奇諾愛好者的王世潔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就是在泡製過程中缺乏了意大利咖啡的重要一環。”
“你是指摩卡壺?在泡製的時候沒使用摩卡壺?”田飛感到事情確實有些蹊蹺。
“就是摩卡壺,摩卡壺可以使受壓的蒸汽直接通過咖啡粉,從而讓蒸汽瞬間穿過咖啡粉的細胞壁,將咖啡的內在精華萃取出來,只有這樣泡出來的咖啡纔能有那樣濃郁的味道。沒有用摩卡壺泡出來的咖啡和使用了的味道是大不一樣的。”
田飛聽了以後恍然大悟,原來李龐軍對咖啡的瞭解也不少。
“這樣一來,咖啡根本不是王世潔泡的,而是另有其人,咖啡大約是在七點左右泡好的,也就是說這個嫌疑人到王世潔的家中是七點以前。”
“可爲什麼是嫌疑人泡咖啡?爲什麼不是王世潔本人呢?”
“因爲王世潔在那個時候已經沒有活動能力了。”
“你是說他在七點以前已經死了?”田飛驚訝地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他在七點以前就已被罪犯打暈,而罪犯直到七點半纔將他勒死,給人造成王世潔是在七點半時被訪客襲擊致死的假象。這就是爲什麼王世潔身上會有那麼多處棒傷。”
田飛覺得案件越來越接近它的真相。
“振東有不在場的證明,不會是罪犯,現在我們要跟蹤的是那個隱匿在黑暗中的真正凶手。”李龐軍的眼睛裡閃着興奮的光芒,彷彿犀利看見自己的獵物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裡我們就要揣摩兇手的意圖了,兇手費盡心思佈置出了卡布奇諾咖啡和其他一些諸如報紙一類的跡象,就是要人以爲王世潔的行動如同往常一樣,反過來說就是王世潔的行動和往常有很大不同,所以兇手要利用這些跡象來掩蓋一切。”
正訴着,發現前方有一個紅瓦飛檐涼亭,在一片較爲空曠的草坪上兀自佇立。
龐軍沒有再繼續言論下去,而是快速奔向涼亭,進入亭子後迅捷地俯下身在地上搜索起來,一忽兒在柱子跟前仔細觀察,一忽兒鑽到石椅下,最後兩人一併坐下。
“看來案件已基本接近尾聲了,後面的工作只需要黃警探他們去做就行了。”龐軍一臉輕鬆自得。
“難道你已經確認了罪犯是誰?”
“要在王世潔的公司找出這樣的人並不困難,一點八米左右個頭的高大青年男子,喜愛用過濾嘴抽香菸,而且喜歡抽中華煙,特別愛乾淨,站着或坐着時有跺腳的習慣,留着短髮。”
龐軍隨即推理:“最重要的是罪犯有耐克最新發行的典藏版球鞋,還有一些其他細枝末節就不必多說了。”
田飛詫異地看着龐軍,還沒緩過神來:“你這樣清楚罪犯的情況,我還以爲你今早上來涼亭見過罪犯。”
“不過他並不希望見到我,看來有必要多解釋一下打消你的疑惑。”
“那是當然,你是怎麼得出那些結論的。”田飛急於想知道。
“首先從我爲什麼會想到來涼亭說起吧。兇手製造一切假象欲要掩蓋的是什麼,就是王世潔並沒有按日常作息時間來行動,在七點之前,他已經遭到襲擊了。”
“而襲擊的真實地點不是在別墅內,現場的石子以及王世潔鞋上的泥土讓我感到王世潔會在更早的時候出去過,並且是在附近隱蔽的樹林中,目的是不讓個更多人知道。”
“別墅附近適合談話的場所只有這涼亭,所以我作出這樣的猜測,王世潔很早時候到涼亭見某人。雖是猜測,但我認爲是一個事實的存在,於是通過散步來發現一些線索,果然在這裡發現了許多重要的痕跡可以說明一切。”
“涼亭在早上有兩個人來過,一個是王世潔,一個正是兇手。”他蹲在地上拾起一根菸頭,“王世潔根本不抽菸,這是兇手抽過的香菸,中華牌的,菸頭上是過濾嘴的痕跡,再看看這些腳印,從腳的步幅和鞋子的大小來看,可推斷此人身高在一點八米以上,而這兒還有這兒……”
龐軍指着兩處腳印堆疊很多的地方說道:“這是他站着和坐着時跺左腳留下的,打鬥中散落的頭髮是他掉下的短髮,至於耐克典藏版的球鞋不用我多說了,你知我對鞋印這方面的研究。”龐軍站起來伸了伸腰,“這傢伙在別墅中做得幾乎滴水不漏,可在這裡卻顯眼得像一個龐然大物,想不注意都難。”
田飛禁不住大笑:“接下來就剩下拘捕這個大怪物的事情了。不過爲什麼你說兇手是他公司的一員呢?”
“秘密在這裡面。”龐軍晃動着一沓文件闡述道:“這是他們公司的業務表,那小子今天到此就是爲了業務表,他一定是在公司的財務上動了手腳被王世潔發現。今天做了這個局,想要藉此幹掉知情者同時修改業務表,賬表翻動和更改的痕跡是今早完成的。”
“可是你是怎麼拿到業務表的?”
“搜查的時候用了些手段,從抽屜裡取出來,畢竟這是偵查的基本技能。”李龐軍拾起一顆石子朝溪水中擲去,濺起一陣晶瑩的水花。
這裡是“維也納森林”,一家F市最著名的咖啡店,尤其以製做最美味的卡布奇諾聞名。
田飛與龐軍此時正坐在店內柔軟的座椅上,對面是振東和佩紅夫婦。爲了感謝龐軍在案件中對他們的幫助,今天特地邀請兩位到這家店品嚐正宗的卡布奇諾。
佩紅穿着一身淡雅的藍色連衣裙,在幽淡燈光的襯托下格外漂亮,振東則一身筆直的灰色西裝,顯得文雅而風度翩翩,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夫妻。
與夫妻倆談話十分輕鬆愉快,幾乎無所不談,一直聊到晚上九點,大家才盡興而歸,真正的咖啡,濃郁的苦?濃郁的香?也許這纔是生活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