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們大多出身貧苦,有的還飽受欺凌,從軍以後雖然不用再過以前的日子,可是曾經的苦難卻烙在她們的心裡,揮之不去。
而其其格是個蜜罐里長大的孩子,她的世界裡有陽光,有草原,一切都是美好的。
中午,霍柔風讓竈上做了烤羊肉,叫了其其格過來一起吃飯。
小丫頭的眼睛立刻亮了,吃了很多。霍柔風問她:“你在軍營裡還習慣嗎?”
“習慣。”其其格開心地說道。
“想家了嗎?”霍柔風又問。
“想了”,其其格很認真地點點頭,“來到中原我就長大,不來我就不能長大,我要長大。”
霍柔風怔怔一刻,好一會兒才噗哧笑了出來。
燕娘一定是認爲其其格在自己身邊,便會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霍柔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如果有朝一日她有了孩子,會不會也像燕娘一樣呢。
她忍不住笑了,摸摸其其格的小腦袋,道:“以後想吃肉了,就和藍英請假,來我這裡吃,不要再去打野兔了。”
軍營裡並不是頓頓有肉,即使有肉吃,也只是兩三片而已,其其格從小在韃剌長大,又是長身體的時候,嘴饞了便偷拿了兵器庫的弓箭去打兔子,這樣的事,霍柔風不想出現第二次。
其其格走後,霍柔風打個哈欠,倚着牆便睡着了。鑲翠進來嚇了一跳,連忙讓她躺平。
看着酣睡的霍柔風,鑲翠心裡七上八下。
雖然她不像采芹那樣是自小跟在霍柔風身邊的,可也侍候了好幾年,九爺雖然每天睡到自然醒,可是隻要睡醒了,便是活力十足,從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懨懨的,今天看到謝小笨纔有了些精神,可是謝小笨前腳剛走,九爺便又睡下了。
她出了窯洞,看到嵌碧正和兩個小女兵一起晾衣服,鑲翠衝着嵌碧招招手,待到嵌碧過來,她壓低聲音說道:“九爺是不是病了啊?”
嵌碧問道:“又睡了?”
“嗯,靠着牆就睡了,嚇死我了,還好沒有着涼。”鑲翠說道。
“要不咱們去找小韓大夫問問吧。”嵌碧的聲音也壓得很低,還像四周看了看,好在兩個小女兵忙得熱火朝天,沒有留意她們。
鑲翠點點頭,道:“我去問,你去看着九爺。”
小韓大夫按照霍柔風的吩咐,來到陝西后收了十幾個徒弟,這些人有男有女,主要學習外傷治療和簡單的跌打損傷。
鑲翠到的時候,小韓大夫正在指導徒弟們,看到鑲翠,他笑着問道:“鑲翠姑娘,可是五夫人有吩咐了?”
鑲翠見他正在忙着,便把他叫到一旁,悄聲說道:“五夫人這陣子總是很疲倦,人也沒有精神,總像是睡不夠似的,還有......”
“還有什麼?”小韓大夫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問道。
“五夫人的小日子......”鑲翠遲疑地說道。
展懷次日便收到了霍柔風的飛鴿傳書,上面只有三個字“我有了”!
展懷拿着那小小的字條,在風裡站了小半個時辰,小九有什麼了?她是逗自己玩的?還是他猜錯了,小九隻是有錢了,有人了,有狗了?
最後,展五將軍決定要親眼看到小九,聽小九親口告訴他。
當展懷風塵僕僕出現在霍柔風面前時,霍柔風向上一竄,便像只八爪魚一樣,整個人掛到了展懷身上。
“小展,我們有娃了,我們有娃了!”
她在陝西住得久了,像西北婆姨們那樣,也是張口娃閉口娃。
“真的嗎?小韓大夫說的,還是你自己瞎猜的?”展懷還是不太相信,他的小九看上去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啊。
“是小韓大夫說的,他說我剛剛懷上,還不穩,讓我不要跑跑跳跳,也不要騎馬......小展,你幹嘛?”
沒等她把話說完,展懷已經嚇得把她打橫抱住,我的天啊,他是不是應該把小九帶在身邊一刻不停地看着她,免得她再像今天這樣一竄老高。
回到窯洞裡,展懷環顧四周,在心裡嘆了口氣,軍營裡的環境太艱苦了,小九不能留在這裡了。
“小九,要麼你跟着我去西安,要麼我送你回馬場,無論如何,也不讓你獨自留在這裡了。”
“一定要走嗎?”霍柔風嘟起嘴來,她不想離開這裡。
“對。”
“軍營裡的事情誰來管?”
“你來做安排。”
“金豆和小乖呢?”
“帶着。”
“其其格呢?”
“隨便。”
霍柔風託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對展懷道:“那我還是跟着你去西安吧,如果回到馬場,我娘肯定管着我,什麼都不讓我去做,小展,還是你最好了,你一定不會像我娘那樣。”
......
很快,霍柔風就爲她曾經說過這番話後悔不已,因爲展懷的確不像她娘一樣,他比她娘管得更寬。
不過這是後話,現在小兩口還在開心中,展懷親親霍柔風粉脣,便又把臉貼到霍柔風扁平的小腹上,對裡面的小生命說道:“不許欺負你娘,否則等你出來以後,看我不收拾你!”
霍柔風無語。
鑲翠和嵌碧守在外面,聽到裡面不時傳出“哈哈哈”“嘻嘻嘻”的笑聲,兩人也相視而笑,就快要有個小毛頭了呢。
笑着笑着,鑲翠的眼圈兒就紅了:“大娘子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嵌翠道:“若是大娘子也能像九爺這樣就好了......”
若是有長輩在身邊,婦人有孕,也要在三四個月,這一胎坐穩了纔會把這個好消息說出去。
可是霍柔風和展懷卻恨不得讓所有人都來分享他們的喜悅。
當天晚上,兩人一個口述一個書寫,給閩國公府、謝紅琳、京城的霍大娘子、展愉、姜先生,遠在江南的霍輕舟,全都寫了書信,讓人六百里加急送過去。
他們就要當爹孃了,這麼大的好消息,當然要告訴所有他們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