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鳳三去了哪裡,此後五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徐天依舊看不見,但在南柯的幫助下,他徹底從人變成妖,模樣恢復到從前。鳳丹青的魂魄終於有了變化,琴天生了一對龍鳳胎,墨軻帶着還是小獸的夏雪四處遊歷,鳳流雲等修煉者與南柯等大妖們在繁華的都市之中開闢出一個空間,建立了九天公會,公會共同維護着這世間太平,普通人也習慣了身邊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他們和人類一樣工作着,生活着……
人有好壞,妖魔鬼怪亦是如此。
衆族所期待的人鬼妖魔同行的世界,變得不再遙遠。
沒有人打聽鳳三的下落。
偶爾鳳流雲的一雙兒女提及他們那個從未謀面的小姑姑時,鳳流雲總是會說,那丫頭,找她喜歡的人去了。
這一日,秋高氣爽。
鳳流雲正在公會大廳裡教習着一對兒女修煉之法,忽覺結界一陣波動,隨即一道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請問,此處是九天公會麼?”
逆光裡,那人清貴無雙,一抹銀色額印異常顯眼。
鳳流雲噤聲望着來人,笑言:“是的。”
那人走上前,眉眼間流淌着不諳世事的溫和與乾淨,“我初入塵世,聽說要來此處註冊身份,不知註冊需要哪些條件?”
鳳流雲將契紙遞給他,“只需要用靈力將你的信息填上即可,十天後,會有人將身份證交到你手裡。”
那人矜貴而有禮:“多謝。”
他優雅擡手,在姓名那一行,寫下一念二字。
鳳流雲笑問:“你是白澤獸?”
一念詫異:“我還以爲這世間無人識得我族。”
鳳流雲道:“以前有幸見過一位神獸,所以認得。”
“那可巧。”
鳳流雲笑而不語。
一念飛快的填完資料,交還給鳳流雲。鳳流雲認真的收好,笑道:“希望你喜歡這裡。”
“我對人間,一直很嚮往。”一念禮貌頜首,“告辭。”
“慢走。”
一念目不斜視的走出大門,片刻間消失不見。
鳳流雲正垂眸看着一念填好的那份資料,門口光芒晃動,有腳步聲響起。
他擡頭笑道:“歡迎……”所有的聲音在看到門口出現的一大一小後卡在喉間,身形倏僵!
門口晃動的秋光裡,鳳三牽着一個小男孩,衝着鳳流雲笑:“大哥,我回來了。”
鳳流雲紅了眼眶:“歡迎回家。”
兩兄妹幾年不見,鳳流雲比之先前,更有上位者的威嚴,而鳳三彷彿沒什麼變化,仍是那副模樣,鳳流雲打量了她片刻,被她牽着的小男孩博去注意力,看着那張眼睛與鳳三相似,但氣質與墨離同出一轍的小臉,鳳流雲的神情很是微妙。
“這是……”
“我兒子。”鳳三揉了揉孩子的頭,這個時候的她纔有些許變化,神情中滿是母愛的光輝,寵溺的看着小不點,“心肝兒,叫大舅。”
鳳流雲被她一句‘心肝兒’雷了一下,那小不點臉上沒什麼特別濃烈的情感,那神情簡直跟墨離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輕淺而又清晰的衝鳳流雲喚了聲:“大舅好。”
“你也好……”鳳流雲看看這少年老成氣度不凡的孩子,再看看一旁紛紛瞪着兩雙大眼睛瞅着這邊的自己的孩子,總有一種面對墨離的感覺,他後背冒了層冷汗,他居然……看不透一個孩子!
他呵呵笑着,各藹的道:“你今年幾歲啦?叫什麼名字啊?”
孩子答的言簡易賅:“四歲半,心肝。”
鳳流雲:“……”他不可思議的瞪向鳳三,後者捏了捏孩子的臉。
孩子抱住她大腿,衝鳳流雲靦腆一笑:“我叫墨大寶。”
身爲人父的鳳流雲被他這一笑,心都化了,但這個名字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糟踐這漂亮孩子嗎!
他性子一向有些溫吞,這會兒卻不免上火,瞪了鳳三一眼:“你怎麼這麼不靠譜!”
鳳三笑眯眯的睨着小東西,小東西笑容斂去,不鹹不淡的道:“大名墨思離,”遂掛在鳳三身上撒嬌,“媽,這名字真噁心!我要換名字嘛!”
鳳三笑了一下:“名字和媽之間,選一個。”
“……親媽。”
鳳流雲:“……”
坐下來後,鳳流雲見鳳三饒有興味的盯着三個玩鬧的孩子,臉上沒半點頹喪,忍不住問:“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鳳三知道他要問什麼,隨意的道:“還行,去了挺多地方……還別說,你們這公會,有模有樣的。”
見她明顯一副不想深談的態度,鳳流雲也識趣的不再發問,兩人東拉西扯聊了些其它,到了晚上,琴天下班回來看到鳳三,抱着她一頓大哭,鳳流雲安慰了好半晌才讓自家媳婦情緒穩定下來。
鳳三回來的事情鳳流雲沒伸張,一切都順其自然,鳳三既然已經回來,那以後有的是機會和舊人見面。
晚上,琴天張羅了滿桌子菜,成功博得墨大寶的好感,一口一個舅媽叫的又亮又甜,連帶着對鳳流雲的態度也親暱了一些,頓時讓後者受寵若驚。
但他不能太過靠近鳳三,與鳳三多說幾句話,那孩子眼神就會睨過來,跟冰塊似的往外嗖嗖冒寒氣。
鳳流雲納悶,向鳳三問及原因,鳳三渾不在意的道:“他就是這麼個脾氣,見不得我跟別人太熟絡,尤其是異性。”
鳳流雲:“……”哦,明白了。這小東西是媽控。
鳳三和鳳流雲聊到深夜,琴天早早哄得兩個孩子去睡了,墨大寶窩在鳳三懷裡抱着她胳膊睡的香甜。
見琴天離開,鳳三道:“你身體怎麼回事?”
她早看出鳳流雲身體出了問題,按說他修人鬼道,本已經超脫三界五行之外的存在,不可能會出現眼下這種早衰之兆,但偏偏鳳流雲就是一副身體枯竭,活不了幾年的模樣。
鳳流雲沒想過能瞞過她,他這個妹妹,現在可了不得。他苦笑的望了二樓一眼,道:“先前我便死過一次,父親給了我不死之身,後來我又險些成爲衛道夫,之後墨……他一消失,我比衛道夫幸運一些活了下來,但不知什麼原因,身體衰竭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