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鳳三險些飆淚。然而他下一句話，啪啪就打了她臉：“你走了之後，找麻煩的人也少了，大家少了好多樂趣……”
“滾！”鳳三撕開他的爪子，大步走出去。
“三人，你不是說你死都要死在這個城市裡麼……”
鳳三握着門把的手一頓，隨即狠狠甩上！
死也要死在這個城市……當初她從老家來到這裡找她父親時，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後來哪怕日子再苦，她也從沒想過離開。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她得罪些人，對方頂多抄她家，順便揍她一頓。跟現在比起來，就像過家家似的。
她不怕死，但她不想活在時刻會死的恐懼之下……
她攏了攏外套，走出這個住了十來年的租房。
狹窄的過道里，燈光昏黃，鼠蟲遍地。
鳳三心裡頭，從沒像現在這樣糾結過。千頭萬緒一團亂麻似的斬不斷理還亂。
她先是去訂了張離開本市的機票，至於目的地？她沒看，反正她孤家寡人一個，去哪兒都一樣。拿着機票，站在路燈下，看着穿流不息的車輛，她大吼一聲，煩燥的抓了抓頭髮，心裡卻火燒火燎似的不安生。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好像有什麼東西牽扯在心頭，讓她沒法像以前那樣，走得瀟然灑脫。
這是種什麼感覺呢？她想了許久，一直沒有答案。直到看到前方商場外的那個大熒屏上，一晃而過的兩個字……牽掛。
鳳三捂着心口，一臉如喪考妣，心道，完了，我居然牽掛那兩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嗎？
“機票買好了？”突然頭頂上傳來徐天的聲音，鳳三驚喜的回頭！
只見徐天握着杯咖啡，咕嚕咕嚕的喝着，她一回頭，他就伸了隻手過來：“給我吧。”
鳳三一頭霧水：“啥玩意兒？”
“機票啊！”徐天指了指機票代售點，道：“我都看見了，你去買了機票，我的呢？”
“你身份證都沒給我，我買個鬼！”鳳三不住的往他身後看，幾度欲言又止。
徐天樂呵呵地道：“墨少爺沒來。”
“他沒來你來幹什麼？你不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嗎？就這麼丟下救命恩人自己跑路？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不是人！”
“沒辦法，恩人心如磐石，一心撲進陷阱裡，我跟你一樣怕死，所以就出來了。從今以後，我跟着你，安安心心做個陪嫁。”
“我嫌棄！”
“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嫌棄。”徐天厚顏無恥的把手伸進她兜裡，掏出一疊鈔票，兀自走向機票代售處。
鳳三愣了下，追上去在他付款時把錢搶回來塞回兜裡，一把拽住他衣服拖到僻靜處：“我說你真這麼不講義氣？我一個廢材幫不上忙，但是你可以啊，真要把他留在那是非之地任人糟蹋？”
“咦，拋棄他獨自逃跑讓人糟蹋他的不是你嗎？”徐天一臉天真，“我只是個陪嫁啊！”
“陪嫁你妹！！”鳳三火氣上來，抓住徐天便打了一頓。
十幾分鍾之後，徐天趴在地上，已經只剩下進的氣不見出氣兒了。
鳳三打完又後悔了，他身上還有傷，自己這麼打會不會直接把人打死？眼見徐天半晌沒喘氣，她臉色微變，用腳尖碰了碰他：“喂，你死了？”
“徐天，別裝了！”
“喂，你別嚇我……”鳳三真被嚇倒了，急忙彎腰去察看，剛纔還半死不活的徐天忽然一個翻身，鳳三蹬蹬蹬倒退數步，咬牙切齒瞪了他半晌，轉身就走！
“三丫頭，你覺得，我們就算逃，能逃得掉嗎？”
鳳三頓足。
徐天仰望着夜空，道：“從你和墨少爺簽訂契約開始，你跟他的命運，就分不開了。”
“那還不是鳳途的搞的鬼！要不是他我現在不知道多瀟灑呢！”
“真的是這樣嗎？”徐天嘆息般開口，不見平日裡的輕浮，此時的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莫名的讓鳳三覺得他在傷心。
徐天傷心？簡直笑話！
鳳三想離開，心裡想着，雙腿卻怎麼也邁不開。她深吸了口氣，渾身的力氣像一下子消失，她強自嘴硬，道：“反正我是要離開的，你想怎麼樣隨你，我從沒承鳳家的恩，沒必要死守在這兒。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言畢，她大步離去，迅速消失在蕭瑟的秋風裡。
望着那單薄卻決絕的背影，空氣中，飄蕩着徐天沉沉的嘆息。
鳳叔，她終究，還是讓您失望了。
徐天像被一下子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他死屍般躺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夜空，忽然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知道冰冷的地面都被他捂暖和了，忽然頭頂燈光一暗，一顆腦袋出現在他眼前。背光裡，鳳三的神情叫人看不清切。
只聞她道：“你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徐天怔然：“你……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明明是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鳳三瞬間紅了眼眶，她重重咳了一聲，把涌到喉間那股酸澀壓回去，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的，眺望着遠處燈光，半晌沒說話。
偶爾有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均被兩人無視。
過了許久，鳳三踢了徐天一腳：“別裝死，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是看我傷心纔回頭的吧？”
“我就是看你可憐。”鳳三道，“給你個機會，坦白從寬。”
徐天失笑，扯動臉上傷口，疼的他直吸氣，鳳三好氣又好笑，啐道：“活該。”
“是啊，送上門讓人打，不就是活該麼。”
“廢什麼話！”
徐天眥牙裂嘴的一笑：“墨家復活墨少爺，且同意與鳳家合作，是想借他與你，給墨家生個繼承人。”
“……”鳳三頭頂天雷滾滾！
她原本以爲墨家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目的呢，搞半天只是要借墨離與自己生個孩子？
鳳三啼笑皆非，徐天道：“好笑吧？好笑的還在後頭呢。墨家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墨家當家，只能由嫡長子繼承，但現在，嫡長子墨昧因爲墨離的出現，骨頭渣子都沒留下半點，你說，他們會放過墨離嗎？”
“……”鳳三掐住他的脖子搖啊搖：“你他麼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一口氣說完會死嗎會死嗎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