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它會張口咬我,以爲我和他會有一場惡戰,不想我的手一把就將他瘦小乾癟的身體給踢了起來,他根本就沒什麼重量。
“嘻嘻嘻,姐姐,你上當了哦。”
小鬼嬰對着我狡猾的一笑,腳趾頭變成了爪子般抓像我的小腹,我哪裡能讓他傷到兒子,提着他的胳膊就向牆上甩去,他不是一個嬰兒,是個邪惡的鬼嬰,害死了那麼多人。
“姐姐,嘻嘻嘻,你上當了哦,你要害死我嗎?我媽媽可是不會同意的。”
小鬼嬰的手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無論我怎麼扔和拽,都沒有辦法把他扯下來,血從我的胳膊上流下來,染紅了我的衣服,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腦,我的動作越來越慢。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它原來早就在暗處窺覷着,藉助楊媽媽來攻擊我心裡最薄弱的地方,讓我放鬆警惕,然後靠近我.
可惜我現在明白已經晚了,它抓着的不只是我的肉,根本就是直接將爪子抓進了我的魂魄裡。
每一次扯離他,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被撕開的疼痛,那感覺還不如直接被捅兩刀來的痛快。
楊媽媽已經瘋了,從牀上衝下來就撲向我,抓着我的頭髮,使勁的往牆上撞,口中癲狂大叫着一邊想要去抱小鬼嬰。
“不要傷害我兒子,放開他,兒子,不要害怕,媽媽不會讓她傷害你的,快到媽媽的懷裡來。”
小鬼嬰避開了她的手,兇殘貪婪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我的肚子。
“嘻嘻,媽媽,姐姐的肉好香,還有她肚子裡的兒子,吃了,我就能有身體裡了,可以和媽媽出去曬太陽,可以長大娶媳婦給媽媽生孫子了。”
“真的。”
楊媽媽的眼睛放光,一下就盯着我的小腹,那看着的不是我的肚子,而是她要長大的兒子,還有孫子。
“不,不是的,楊媽媽,我肚子裡的是我的兒子,你兒子已經死了,他害死那麼多人,你不要在執迷不悟了,他已經不是人了,是鬼,他也會害死你的,你醒醒。”
我的話,完全不起作用,楊媽媽的表情詭異的笑着,她的眼睛裡有紅光浮現,當她在開口,確實另一個人的聲音,確切的說是鬼,是雅子的聲音。
“孟灣,你逃不掉的,你的兒子也註定是我的,孟灣,你下不了手的,楊蘭蘭的媽媽是活人,她還沒死,你敢殺她嗎?不敢,你這個可憐蟲,一直渴望有母愛吧,你一輩子也不會擁有的,哈哈哈,我要讓你親眼看着你肚子被剖開,看着我得到你兒子。”
“雅子,你敢,蒼不會放過你的,雅子,你這個女瘋子,你放開我,放開我,你爲什麼就非要和我過不去。”
我不顧一切的掙扎着,顧不得會不會傷到楊媽媽,我只想護住我的孩子,爲什麼她就是不放過我,爲什麼就要毀了我肚子裡的兒子。
“哈哈哈,放開你,孟灣,你還真可憐,你又被蒼給封記憶了吧?你說說你,嘖嘖嘖,可憐的讓我不屑一顧,你爲了蒼冒死懷了孩子,你爲了那些人捨棄了魂心,得到了什麼?他們對你的傷害和欺騙,你現在都不記得你自己是誰了。”
“住口,住口,你休想在挑撥,雅子,我不會相信你的話。”
我怒吼着,不讓自己去聽,去想,我害怕去知道。
“雅子,你纔是可憐蟲,你被權二和他師傅害了,執念這麼多年,害了那麼多人。”
“你錯了,孟灣,我只是利用他們尋找回我自己的魂魄而已,孟灣,你害的我哥哥魂魄散開,你害的我家破人亡,你說我能放過你嗎?是啊,你現在不記得了,蒼對你下手了,你看看,你那麼愛他,信他,所以呢,你活該被欺騙,活該受傷害,這都是你罪有應得。”
不,這不是真的,我雙手抱着頭,疼,好疼,腦子裡有什麼要擠破鑽出來,這不是真的,蒼不會害我,不,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覺得無數畫面想要涌出來,在衝撞着什麼,卻怎麼都沒有辦法衝出來。
“蒼,蒼,你在哪裡?你告訴我,你不會害我的,蒼。”
“別叫了,他剛剛暴怒消耗掉了他身體裡僅剩的那點力量,現在自顧不暇了,孟灣,你放心,殺了你,拘了你的靈魂炙烤,我會繼續懷着你的兒子和蒼在一起,讓你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兒子叫我媽媽,看着你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我。”
楊蘭蘭的媽媽獰笑着,雙眼裡鬼火簌簌燃燒。
“嘻嘻嘻,嘻嘻嘻,殺了她,拘了她的靈魂,吃,吃下去,嘻嘻嘻。”
那個小鬼嬰在我身上蹦躂,尖銳的嗓音興奮的叫着,我感覺自己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感知,眼睜睜的看着楊蘭蘭的大手抓向我的小腹,指甲變黑長長。
“不,不要傷害我的兒子,不要,啊......。”
左肩突然熱的厲害,彷彿有火焰在炙烤着,那熱度迅速的席捲我的全身,我感覺身體有什麼衝破枷鎖掙脫了出來,我控制不住的仰頭,努力大喊着。
我看見了火焰,嫣紅如血的火焰連綿不絕的焚燒着一切,楊媽媽,小鬼嬰,他們在火焰裡掙扎,我靜靜的站在那些火焰中間,神情木然的看着。
不,這不是火焰,這是開到正盛的曼陀羅,簌簌燃燒的火焰是它正妖嬈起舞的花瓣,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們的憤怒,要焚盡摧毀一切,我卻感覺很親切,擡手之間,一朵曼陀羅花帶着炫目的流光落在我的指尖翩然起舞,就像是最出色的舞者。
一滴眼淚從我的眼覺滑下來,落在曼陀羅的花心裡。
嗚嗚嗚,嗚嗚嗚!
我聽見了悲慟欲絕的哭聲,感受到了周圍花海里瀰漫的悲傷,它們漸漸安靜下來,化爲一朵朵盛開的曼陀羅花,每一朵都如磨盤大,它們慢慢向我靠近,帶着一種悲痛欲絕的氣息。
我的心突然很疼,像要生生被挖出來,我低頭看着自己的心口位置,那裡有一點點紅出現,漸漸擴大,我擡手抹了下,指尖染紅,是血。
我怎麼了?我是誰?
沒有人能夠回答我,那些曼陀羅花變爲光雨,消失在空氣中,就連之前那朵落在我指尖的曼陀羅花在不捨的用花瓣碰了碰我的指尖後,也化爲了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