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簡繁身前的容難好似背後長了眼睛,簡繁一昏睡過去,他就知道了。
那門主被冥火緩慢地炙烤着,雖然痛苦,但是他還是發着抖,沒有半點反抗地朝着容難的方向跪下了。黑棺也彷彿隨之一抖。
“本來念你也是身不由己,爺也不想怎麼爲難你,可你錯就錯在要傷害爺的夫人,你姑奶奶。只有爺能欺負小繁繁,你湊什麼熱鬧!現在爺判你受烈火炙烤,去火山地獄待上五百年,然後刀山、冰山輪上一遍,熬過去了許你投畜生道。”
容難大手一揮,簡繁的大陣便停了,門主身後出現了一道石門,黑乎乎的,還傳來了淒厲的鬼吼鬼叫。
“都給爺安靜,沒看到小繁繁在休息!”
那一秒,只有大門裡伸出的捆綁門主的鎖鏈的“嘩啦啦”的響動。門主的靈魂被鎖鏈扯出,也是一挺人模人樣的傢伙,可惜簡繁是看不到了。他朝着容難再三叩首,便消失在了門裡。
容難的眼睛向四周掃了一圈,發出了一聲嗤笑,“呵呵,小繁繁,你的眼力什麼時候能高點。不該存在的,不守規則的,都給爺消失吧。”容難的冥火剎那大盛,門主的屍體、顫動的黑棺、甚至門邊的泥塑,全部都在眨眼間灰飛煙滅。
一道亮光閃過,容難的眼睛怎麼可能會被唬住,他空手一抓,那亮光便飛進了他的袖子裡,“這可是好東西,好東西都是我們家小繁繁的。”他掌中金光大盛,墓裡的陰氣都開始蒸發。
一切都歸於塵土,容難轉身,抱着飄浮在他腰部高度的面色已經紅潤、又變得乾淨的簡繁,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這座再也不可能出現的墓裡。他們走後,墓便塌了,沙土和岩石把這片空處塞得嚴嚴實實,一切人爲的痕跡全部都被清除了。不知隱情的在山下守着的衆人還以爲是地震了吶。
當簡繁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之前住過的房間裡,被子輕飄飄的,一看就知道是容難那個挑剔鬼的手筆。窗簾已經被拉開,暖暖的陽光照射進來,暖烘烘的。
“一切,都結束了?”她睜着眼睛,明顯感到自己沒有任何不適,要不是這不熟悉的地盤,她一定會發上好幾分鐘的呆。
“還沒有,你待會兒找秦息志要秦家族譜。”
簡繁順聲望去,容難也像那舒服的暖洋洋的陽光,飄在半空,肌膚比上好質地的白玉晶瑩,長長的睫毛演繹着致命的誘惑。簡繁竟一瞬間看呆了去。
沒得到簡繁的回答,容難朝着簡繁挑眉,“瞧你這花癡的表情,小繁繁,是不是覺得嫁給爲夫賺大發了。”他得意地晃着酒杯,裡頭的液體一直滿着,不曾少,不曾多。
“不要臉。”簡繁送了容難一個大白眼,翻了個身裝睡,臉卻誠實地蒸騰起了熱氣。
等簡繁磨磨蹭蹭地起來,夕陽的餘輝已經快要退出腳下的這片土地。
“你的作息簡直快要和鬼同步了,夫人。”容難的語氣裡就已經能聽出了他的調侃,根本不用看臉,看了臉反而讓人糾結。
簡繁慢騰騰地挪着腳步,走到院子裡時秦息志正好在那。秦息志剛接完電話,一轉身便看見簡繁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驚嚇的同時又驚喜了起來,“姑娘,你回來啦。我家祖墳……”
“那作祟的東西我已經除了。”簡繁無視容難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說到,“不過我需要借你秦家族譜一用。”
秦息志也沒有多問,直接跑進了秦家的祠堂請族譜去了。待他回來,一本看上去挺新的冊子放在了簡繁面前。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笑,“姑娘,我家那族譜破得不成樣子了,我爺爺那一代修了族譜,便把它鎖起來了,這是謄抄的,內容我保證是一模一樣的。”
簡繁也不是那麼古板的人,既然內容一樣,她也無所謂是新的還是舊的。
翻開秦氏族譜,簡繁快速地一頁頁翻閱,終於找到了秦世修這個人。
“宋朝人?秦家存在地夠久的。咦?怎麼會?”簡繁確實是找到了秦絲口中的父親,卻沒有找到秦絲,秦世修這一脈在他那裡就已經斷了。
“秦先生,你們家是不是女人不上族譜?”簡繁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容難,他好像知道些什麼,就是沒有告訴她。
“不會啊,我家的族譜有專門的女子譜,不會漏掉任何人的。”秦息志見簡繁皺了眉頭,心裡暗叫不好,難道是祖宗又出了什麼紕漏?
“秦絲,聽過嗎?秦世修的女兒。”簡繁合上手中的冊子,已經不需要這本冊子了。她只想知道秦絲是誰。
誰知這一問,秦息志竟當場變了臉色,“秦絲!姑娘,這是我家的秘事了,難道說我家的事都與秦絲有關?”
簡繁點頭。
秦息志嘆了口氣,坐下來,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他看了看簡繁,又頹然地放下。“姑娘,不瞞你說,我們家這事如果與秦絲有關,那麼就真的是祖宗之禍了。”
簡繁同樣坐了下來,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是在氣誰、氣什麼。容難露出“你慢慢聽”的表情,一挑眉,招了招手便消失了。
天漸漸暗下來,農家小院裡的燈被打開,人造的光明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這是我聽老一輩講的,本來是隻有長子長孫才知道的,後來我父親破例告訴了我。據說秦家的破敗是從秦世修收養了友人的女兒、取名秦絲開始的。那女孩靈氣十足,甚至要被仙家門派收爲徒弟。只是那女孩降世時便烏雲罩頂,被冠以災星之名,後來果然喪父亡母,家中只剩她一人。
據說秦絲父母留給她一筆財富,但是也只是據說,他們家裡一貧如洗,哪裡來的財富。秦世修收養了秦絲後,也怕她災星之言,於是辭去了京中大官,舉家搬往南方,最後在這裡落腳。秦家本是大族,金銀不缺,可有人在秦絲面前挑嘴說是秦家吞了秦絲家裡的財富。秦絲除了運勢不好,她也算是一代才女,甚至一方仙姑。或許是她本性不佳,相信了小人之言,於是給秦家下了詛咒,加入了當時的魔教——逍遙派。
或許是那逍遙門主說漏了嘴,秦絲才知道自己父母慘死是這門派所害,爲的是她父母的魂靈。後來在秦絲的干預下逍遙派散,蕭門主被秦絲活着放進了棺材煉魂,受秦絲所控。
據說秦絲早就準備好了囚禁的墓穴,她回到秦家,以破除詛咒之名要求秦世修爲她陪葬,她不肯承認自己錯了。除了當年那幾個擡着秦世修之人,無人知道墓穴在哪裡,而那幾個人,去了就沒再回來。
秦氏詛咒一代代傳了下來,秦絲說等她教訓夠了蕭門主,秦家她也不會放過。如今……”
秦息志偷偷瞥了一眼簡繁陰沉的臉色,不再言語。
“秦先生,你那詛咒也是破了,秦絲那墓就在你們祖宗墓下,你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和那墓分不開。不過那墓吸收了這附近的氣脈爲己用,百年之內,這裡是不會出現大人物了。所以,如果想有發展,你最好找一個大師,遷墳。不過你只想守成的話,這裡的時運,也就夠了。”簡繁站起來,也沒和秦息志打招呼,直直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