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快給我滾出來!我會法術的,……”招娣在雜亂的縫隙裡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空氣沉重的像是漿糊,她能聽到自己心跳和粗重的喘息聲。
“我老公是鬼王……你們……給我滾出來!”
招娣語無倫次,竟講這話說了出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擡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自言自語道:“胡說什麼呢!”
不對,方纔那聲音怎麼那麼像,那麼像孫啓那兔崽子?柳巖定然是和他們一起來的。
想到這裡,招娣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欣喜若狂,這證明他們都沒事不是嗎?
招娣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輕聲呼喚:“柳巖,孫啓……傣明清,你們在哪裡呢?”
“咦,招娣?我好想聽到了招娣的聲音了……你們有沒有聽到?”
這是柳巖的聲音,招娣這一次是在是安耐住,恨不得將每一個能擠進人的石頭風縫隙都找一遍。
招娣似乎想起了,這裡的地質環境,能隔着很遠聽到人的說話,只是,聽着挺近的,實際上很有可能很遠很遠,隔着幾道牆壁都也說不定,更何況眼下,古墓已經被炸的七零八落。
路是找不到了,只能憑着感覺找。
洞外,疲倦的風雪似乎再一次甦醒了,鵝毛大雪幾乎看不道任何精緻,除了一片慘白的山脈,便是這如同屏障一樣白霧朦朧的天和地。
一抹黑影,宛若面對着虛無的蒼茫大地在自言自語。
“你確定這樣做對她是最小的傷害?”黑衣男子徐徐的說道,藍眸看向對面。
細細看來,才發現,他並不是自言自語,而是面前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他眉如利劍,目如丹鳳,鼻若懸膽,脣瓣微薄,眼神平靜的宛若夜空中的月亮。
他懷中橫抱着一位女子,那女子錦帶飄搖,長髮垂到地上,腰如楊柳,一臉安詳,好像睡着了一樣。
“當年,我沒有死,都是因爲她,神龍王賜我功德花以積德行善抵過,只可惜愛,我世世尋她,每一世都沒能在十二歲之前記起她,唯獨這一世,我逆天改命之事做的太多,罪孽深重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無辜的招娣。”
他平靜的目光垂暮看着懷裡的人,那眼神便不再平靜,只是釋然了些罷了。
“你確定不要?”肖傑攤開一隻手,手心裡放着的正是交易的籌碼,龍珠種,這裡面匯聚了他半個龍氣。
有了它,玉麟便能重獲生機,至少,他能好好的活着,如今,他已經將招娣託福給了卞城王,這東西出現在他眼裡的那一刻,他淺淺一笑。
“幾千年前,你成就了我們,如今,我已經揹負的太重,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就不要再給我增添苦惱!”
肖傑笑了,收回了龍珠道:
“我知道你的用意不光是如此,你們的兒子想必也會子承父業,華夏大地不可以沒有龍,其實本王有一事挺佩服你的,爲了保全龍子(子龍,龍子是他的本名),你竟毫不猶豫將他推下懸崖。”
肖傑說完,藍眸平靜的看着他。
“畢竟相識千年,還是你最瞭解我,即便我算盡人間命數悲苦,卻算不到自己,即便是機關算盡,玉某,最終還是隻能拜託你這位特別的故人。”
“呵呵……”肖傑揚天爽朗的笑起來,這笑,似乎穿破了幾千年的恩怨,又回到了眼前。
“如果可以,你還是有成龍的希望,功德花只是枯萎,據我所知,還在鬼市密室之中,如果你願意,還是可以……”
肖傑的話沒有說完。
“老鬼,你是不是這幾千年太孤單,無人陪你小酌,這生死相搏也過了,把酒言歡也有過,到這時候,竟還有挽留之意,叫當年的玉麟情何以堪?”
玉麟笑着說道,像是總結一樣,是的,老鬼其實是個表面冷漠心如寒潭的人,實際上,他是最心軟的人。
如若不然,他不會三番兩次明知道放不下懷中的人,卻還一二而再而三的幫助他們,雖然他不曾直說過。
“本王不計較!”肖傑淡淡的說道,藍眸與那雙平靜如水的丹鳳眸子對視着。
“玉某計較!”玉麟的臉色一沉,變作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去意已絕,如果真的還留下來,那麼,他會覺得揹負更重。
“你還沒有那麼快死,如果改變主意,地府任由你出入!”
肖傑不再奉勸,低沉的嗓音說道。
墓室內
“這誰呀這?”
孫啓那陰陽怪調的聲音響起,看着從石頭縫裡爬進來的招娣。
孫啓就坐在鏟子把手上一邊抹着汗,一邊說道,旁邊的柳巖一直在搗鼓着什麼,供着身子,撅着屁股,傣明清坐在地上抽菸。
這三人的臉上全都是溼泥,孫啓是渾身上下都找不到巴掌大幹淨的地方。
“是我!”招娣趕緊應聲,省的嚇着他們。
“喂,招娣,你沒死啊,我以爲你死過了,你個沒良心的……”
柳巖上來就是一巴掌,招娣還保持着爬行的動作,好像屁股太大,給卡住了。
“別打了別打了……我……我好像下半身卡……卡主了!”
招娣本來就走的下坡路,這爬行的姿勢也是頭朝下,本來腦袋就充血,被柳巖這一巴掌給呼的眼冒金星。
“你得虧了沒死,要不然,我就沒臉回苗疆了,要死也得把蠱蟲留下!”
“說什麼呢你!”傣明清這麼一說,柳巖上去就是一腳,踢翻了坐在地上的他。
傣明清喃喃抱怨道:“這女人能嫁的出去纔怪!”
“招娣,你慢點兒,不要勉強……”柳巖白了一眼傣明清,來到招娣身邊,回頭招呼孫啓道: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來挖!”
柳巖指着招娣被卡住的下半身的石頭,底下就是泥土,用鏟子挖的話,就會鬆動,擴大容身之處。
“我都挖了三天了,壓縮餅乾和礦泉水都用完了,我不管,我餓了……”
孫啓乾脆將鏟子使勁一插,插進泥土,灰鼻子塗臉的發牢騷。
“我包裡有牛肉乾……我一口都沒吃呢!就卡在背上了!”
招娣說道,看了看柳巖,柳巖忍俊不禁的想笑,但是忍住了。
“呸……呸……”孫啓往手心裡唾幾口唾沫星子,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牛肉乾啊牛肉乾,牛肉乾一塊……牛肉乾兩塊……”
孫啓扭着肥臀,掄起鏟子和鐵鍬就幹起來了,這力道,比第一天剛着手挖洞的時候還賣力,看的招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另一個細節讓招娣和柳巖都笑不出來了,因爲孫啓的動作,招娣覺得腦門上有泥土話落,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泥土鬆動帶動碎石活動,一起的蝴蝶效應,整個山體都有可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坍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