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新聞都鋪天蓋地,可大部分都和我無關。唯獨最近的兩條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個是說一名男子跑到內地來出差,當地領導請他吃了穿山甲,他拍了照發到微博上,被網友翻了出來;事情沒過去幾天,又有人發現一名女子也吃過穿山甲,還讚歎穿山甲的美味,引起了輿論譁然。
我盯着這兩條新聞看了半天,心裡充滿了矛盾:桌子上就是一盆剛燉好的穿山甲,香氣撲鼻,誘人食慾。
錢胖子就坐在我旁邊,夾了一大口肉放在嘴裡,再喝上一口酒,整個人滿足的衝我一笑:“你還愣着幹啥,快吃啊。”
“你沒看新聞啊,要是被人知道了,警察肯定來找你。”我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
“這件事除了李村長一家,就只有你知道。我又不像那些傻貨,吃了野生動物還發到網上去。”錢胖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幾口下肚,盆裡面的穿山甲就只剩下湯了。
我叫葉承祖,出生在一箇中醫家庭,名字是爺爺取的。如他老人家所願,我在初中畢業之後就繼承了祖業,跟着爺爺學中醫。結果是同村的孩子七年後大學畢業,我就學了七年的中醫。
錢胖子是我的發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從小他就比別人胖,長大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實他原名叫錢大海,要說這小子的最大愛好,那就是吃。
爲了吃,錢胖子小時候偷過老孫頭的雞,摸過趙大娘池塘裡的魚。懂事以後還經常上山,弄來了不少野味。
我們面前的這盆穿山甲,那就是錢胖子的傑作。當然。他是受人之託纔去打來的,隔壁李村長的兒媳婦不下奶,這穿山甲就有通乳的效用,特地塞錢給錢胖子,讓他去弄一隻。
錢胖子打來了兩隻,一隻給了李村長家,另一隻自己留着吃。我們倆二十年的交情,他就把我也叫來品嚐美味。
我不免有些後悔,眼看着美味都進了錢胖子的肚子,自己連一塊肉都沒吃到,越想越不爽。都怪自己吃飯之前看了新聞,思來想去,猶猶豫豫,浪費了好東西。哎,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嘛。
“算了,還是回家吃小雞燉蘑菇吧,我又不需要通乳,吃了也是白吃。”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站起身來。
錢胖子打了個飽嗝,還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這一隻太小了,不夠吃。大的那一隻給了李村長,下次等我抓一個大的,再去叫你。”
“你就少吃點,都胖成什麼樣了。”我說完就走了出去,外面已經天黑了。
路過李村長家,我也聞到了同樣的氣味。他們家的狗在院子裡面狂叫,估計也想吃上一口。屋子裡面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不知道爲什麼,聲音聽上去有些淒厲,讓我打了個冷顫。
一隻貓頭鷹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窺視着周圍的動靜,我向它扔了個石子,它就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過了幾天,我去找錢胖子,他說自己胸口有點疼,不知道是什麼病。去醫院還得花錢,不如找我方便。在去錢胖子家的路上,我遇到了那個吃穿山甲的女人。
李村長家的兒媳婦叫周月娥,孃家在縣城,聽說還是大學生,和李村長的兒子李二呆是同學。人長的膚白貌美,身材也好,每次說話都是面帶微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看上去就惹人喜歡。
周月娥比我和錢胖子大不了幾歲,每當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我打招呼,我都會下意識的緊張。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覺得她身上任何地方都充滿了誘惑,胸前的豐滿,纖細的腰肢,還有走路扭動着的屁股……
好幾次夜裡我在錢胖子家喝酒,回來的路上,還能聽到周月娥哼哼唧唧的聲音。想到周月娥雙目微閉的情景,我就渾身發熱,心想真是便宜了李二呆。
這次我去找錢胖子,又遇到了周月娥。由於我們村地處南方,春季一到,溫度迅速升高,穿的衣服也比其他地區單薄了一些。
周月娥穿着一個襯衫,從屋子裡出來倒水。她正值哺乳期,彎下腰來的時候,衣服裡的風光被我一覽無餘。
我心裡一陣激動,卻假裝淡定的和她打招呼:“月娥姐,早上好啊。”
“哦,是承祖啊,我最近……”周月娥欲言又止,只是衝我笑了笑:“沒事,你忙吧,我回屋了。”
中醫上說:穿山甲,王不留,婦人吃了乳長流。和她說話的時候,我發現她胸前有兩片溼潤,那應該是乳汁溢出的緣故。看來吃了穿山甲之後,還真的有效果了。
可她剛纔想對我說什麼,怎麼話只說了一半?我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好追問,就直接去了錢胖子的家。
錢胖子的左胸口長了一個瘤子,還說自己這兩天失眠多夢,晚上總是聽到奇怪的叫聲,白天精神不振,腰膝痠軟。
“外面的皮色沒變,壓起來還疼,看來你的胸部發育出現了問題。”我皺了皺眉頭,如實對他說。
錢胖子一聽,本能的不相信:“葉承祖,你醫術行不行?別砸了你們家世世代代的招牌,我一個大男人,你說我的胸有問題?”
“咱們從小玩到大,我能騙你嗎?不相信的話,我叫爺爺來給你瞧瞧。你這是肝腎陰虛,溼痰氣結所致……”我耐心向他解釋。
錢胖子哪裡有耐心聽我說這些,他立刻打斷了我的話:“行了行了,你說這些我也聽不懂。你就告訴我,我這個嚴不嚴重,怎麼才能治好。”
我又仔細看了看,才慎重對他說:“要想好得快,就去醫院做整形手術。要想慢慢來,我就給你開個方子,抓些藥,吃上半個月,再看情況。”
錢胖子爲難起來,點了一支菸,自己嘟囔道:“我一個大男人去醫院做整形手術,會留下疤痕不說,這要是傳出去,村裡的人得怎麼看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承祖,你得想辦法給我治好啊。”
“別害怕,你這不是什麼惡性腫瘤,暫時不會出人命。內服六味地黃湯,外用消炎散結膏,你這瘤子就能慢慢消下去。”我安慰着錢胖子,寫了藥方給他,讓他照方抓藥。
從錢胖子家裡出來,我還有點納悶,錢胖子怎麼好端端得了這種病。我回到家,把錢胖子的事告訴給了爺爺。
爺爺正在用中藥泡腳,他指了指自己後背,讓我幫他捶捶肩。爺爺微眯着眼睛,冷不丁問我:“這兩天你有沒有聽到夜貓子的笑聲?”
夜貓子就是我們這裡對貓頭鷹的稱呼,爺爺這麼一問,我也不禁一愣:“夜貓子的笑聲?我,我沒注意啊。”
老話說,寧聽夜貓子叫,不聽夜貓子笑。我知道貓頭鷹的嗅覺靈敏,能夠聞到病入膏肓的人身上發出的氣味。它的笑聲被視爲不祥之兆,可我村裡人如果有病的話,一般都會來找爺爺。
除了錢胖子,我想不到是誰得了重病。難道,錢胖子胸口的那個瘤子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當天晚上,我特別注意了一下,就像爺爺所說,夜貓子站在樹梢,笑得聲音很大。
爺爺一直沒有睡,我也被這詭異的笑聲弄得提心吊膽,難以入眠。
到了十二點鐘,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爺爺去開門,我也翻身下牀,跑了出去。
敲門的是李二呆,他一見到爺爺就嚎啕大哭起來,抹着眼淚對爺爺說:“三爺,月娥,月娥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