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孫頭的一番話,我就知道這次非同小可,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成了問題。
我拿眼去看陳夢,故作鎮定的問她:“陳記者,你願意去嗎?”
陳夢倒是不在乎,還很積極的說:“好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鬼魂,讓我親眼瞧瞧,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
她言下之意,好像以爲老孫頭在裝神弄鬼,要揭穿這個騙人的把戲。她們這些記者習慣探究真相,這麼好的機會,陳夢自然不會放過。
“承祖,人家陳記者一個女人都不怕,你一個男子漢怕啥?”爺爺說這種話來刺激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親孫子,我又不是去旅遊,這可是有生命危險啊。
老孫頭拿出兩根白色的蠟燭,交給我和陳夢:“你們兩個人拿着蠟燭,要是過了一點還回不來。就把蠟燭點上,只要蠟燭不滅,你們倆就會沒事。你們要切記,切記。”
我很小心的接過蠟燭,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而陳夢隨手拿過來,答應了一聲,便放在了包裡。
此時,孫曉燕勇敢的站了出來:“爺,我也要和承祖哥一起去。”
“你去幹啥,人家程程沒讓你去,咋這麼多事。”老孫頭板起臉來呵斥道。
孫曉燕說的理直氣壯:“我和承祖哥以後要成親呢,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嫁給誰去?”
“你這丫頭咋還不嫌丟人,嫁不出去啊?!老老實實在這裡呆着,哪裡都不準去!”老孫頭的語氣變得異常嚴厲,和他平日裡的態度大不相同。
我看到孫曉燕願意和一起涉險,心裡不禁涌起一陣感動。我假裝無所謂的笑着對孫曉燕說:“好了,你承祖哥命大着呢,一時半會死不了。你就聽孫爺爺的話,好好等我回來。”
孫曉燕深情的看了我一眼,拉過我的手說:“承祖哥,不論如何,你都要平平安安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誰能想到平日裡有些刁蠻的孫曉燕會說出這種話,我連連點頭,答應下來。陳夢在一旁笑着說:“你們還真有意思,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咱們樂觀點,不會出事的。”
她沒有親眼見過那些詭異而恐怖的事情,當然會覺得無所謂。我想起上次周月娥附在孫曉燕身上,差點回不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爺爺把我拉到旁邊,給了我一包藥材,裡面有鬱金,香附,佛手,白芍,雲苓和龍骨等藥材。我仔細看過之後,也就明白了爺爺的意思。
根據《葉氏祖方譜》所記載,這些都是能夠治療夜行症的藥材。爺爺十分鄭重的對我說:“把這些藥材煎了之後,給陳記者喝下。免得晚上她的夜行症突發,耽誤了你們的事。”
我按照爺爺所說,把這些藥材用水煎過,讓陳夢喝下。陳夢也不猶豫,端過碗來,徑直喝了下去。她還告訴我:“要是你還能治好我的夜行症,等我回去,一定會幫你宣傳。”
想着很快就能上報紙,我就更加來精神了,忙不迭的問她:“陳記者,你還有啥病,我都給你一起治好,到時候你都寫上。”
陳夢撲哧一笑:“你這人還真有意思,巴不得我得病啊?行了,太陽都下山了,咱們也該準備準備出發了。”
在離開之前,馮村長還特地告訴我,看到馮程程之後,要讓我問她怎麼死的,爲什麼眼珠沒了,要怎麼樣她才願意去轉世投胎等一堆問題。
我沒有在意,陳夢卻認真記下。我有些覺得好笑,難道陳夢還想採訪一下死去的馮程程,打算也讓馮程程上報紙?
到了晚上十一點鐘,我和陳夢趕了一里地,來到了河邊。小時候,我經常來這裡玩水,應該早就熟悉了。可今天晚上,我總是覺得有種陌生感,陌生的讓我發冷,感覺整個河面都瀰漫着詭異的氣息。
河兩邊的村子到了這個時候,早就閉門休息了,河岸上除了我和陳夢,看不到別人。
朦朧的月光下,我們兩個人沿着河堤向前走。夜風吹過,一陣河水的腥臭味傳來,讓我覺得有些噁心。
“小葉,前面好像有人。”陳夢突然拉住了我。
我擡頭去看,果然在河邊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正在靠近我們。這黑影不會就是馮程程吧,這麼快就來找我們了?
下一秒那黑影似乎也看到了我們,停頓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動了。
“走,咱們過去瞧瞧。”陳夢膽子不小,我還沒反應過來,她自己就走了過去。
我一個大男人被她一個小女人甩在後面,這也太沒面子了。我一時自尊心涌起,兩步追上她,把她擋在身後。
“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我來保護陳記者吧。”我刻意強調了一句,隨後就跑到向了那個黑影。
等我靠近黑影,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小子比別人的體格大一圈,不是錢胖子又是誰?
“承祖?你大晚上咋跑這裡來了,嚇了我一跳。”
我還沒說話,錢胖子倒是先開口了。他手裡還拎着一個魚網,隱約間還能看到不少魚在裡面。
“你鬼鬼祟祟的在幹啥,這些魚網……”我見錢胖子有些慌張,就馬上明白了:“你小子跑這裡來偷魚呢,就不怕被人抓到?”
“噓,小點聲,啥叫偷魚,這是我自己的魚網。白天撒網,晚上收回來而已。”錢胖子說到這裡,還有些委屈:“不讓我吃野味,總不能天天啃青菜吧,弄點魚回去燒湯喝。”
我長舒一口氣,不管是誰,只要不是鬼,我都能接受。我一招手,想要示意不遠處的陳夢過來,這是遇到了熟人,不用怕。
然而,當我轉頭去看,身後是一條空曠荒涼的河岸,一個人都沒有。陳夢呢,陳夢怎麼不見了?
“陳記者,陳記者跑哪兒去了?”我掃視了一眼周圍,除了我和錢胖子,看不到任何人。
“承祖,什麼陳記者,不就只有一個人嗎?”錢胖子有些疑惑的問我。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認真說道:“開什麼玩笑,我和陳記者一起走過來的,你沒看到剛纔我身邊有一個女人嗎?”
錢胖子撓了撓頭:“女人?哪裡有啥女人,你是見鬼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陰風吹過,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出門的時候,我和陳夢一直走到這裡,錢胖子卻說只看到我一個人,莫非在我身邊的陳夢是……
我想到這些,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想下去。我覺得我要把這件事告訴給爺爺和老孫頭,一個大活人無故失蹤,這可不是小事。
可是,這裡手機沒信號,而錢胖子沒把手機帶出來,我們唯一的選擇是打道回府,不能在這裡多做停留了。
“胖子,你現在去河西村叫人,爺爺和老孫頭都在馮村長家裡,告訴他們陳記者不見了。”我讓錢胖子先回去報信。
“那你呢?”
“別管我,找不到陳記者,我回去也沒法交代。”我讓他快去,別耽誤了時間。
錢胖子跑走了,河邊就剩下我一個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來,我強行讓自己鼓起勇氣,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掛的五毒粉荷包,此時此刻,我也只能藉助它來自我安慰了。
一條河,前不見頭,後不見尾。不知道這河水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我沿着河堤大聲呼喊着陳夢,可一點回應都沒有。
就在我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河堤上歇息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夜貓子的笑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中聚集了一大堆夜貓子,詭異在我頭頂盤旋,齊齊的笑着,讓我毛骨悚然。
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拔腿就要跑,可雙腿像是陷入到了泥土裡,根本走不動。我心中暗暗後悔,不該讓錢胖子一個人回去。
在夜貓子的笑聲中,我看到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女人從河裡露出頭來,她正在一點點靠近我,直到走到岸邊,直直的站在我面前。
我看到,她的雙眼緊閉,長得很像孫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