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蔣婷婷要對我做什麼,只聽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誰,陳夢向我提起過你。”
“陳夢?你認識陳記者?”我一愣,下意識問道。
“我和她可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陳夢就在雙河縣。”蔣婷婷神色平靜的說道。
聽她這麼說,我就更加疑惑了:“陳記者不是回市裡了嗎?”
蔣婷婷微微一笑,聲音更低了:“她一直在暗中調查趙南天,雖說趙南天不開酒店了,但是中醫養生館要想賺錢,也一定會做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她是怕你被趙南天拖下水,就暫時留在了縣城。”
我一時覺得錯愕,想必我被趙南天和沈昌樹兩個人陷害,陳夢也已經知道了吧。
“蔣警官,我真是冤枉的。趙南天一直都在討好沈昌樹,至於我無證行醫這件事,沈昌樹也早就知道。可幾隻虎紋蛙下肚,沈昌樹就不追究了。”我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盤托出,告訴蔣婷婷他們兩個人的德性。
蔣婷婷一一記下,又繼續問我:“剛纔你說我心臟不大好,證明你還是懂一些醫術的。爲什麼他們要報警,是不是你和他們鬧翻了?”
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了蔣婷婷:“沈昌樹眼睛出了毛病,趙南天讓我幫沈昌樹看眼睛,藉此來討好他。誰知道沈昌樹的眼睛一直沒有好轉,他一氣之下就去了養生館。趙南天爲了自保,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要不然,咱們倆也見不着。”
蔣婷婷點點頭,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樣。幸虧你遇到了我,陳夢之前向我提起過你。要是換成了別人,恐怕你就要倒黴了。”
我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畢竟涉及到趙南天這樣的富商,還有沈昌樹這種官員。我鄭重其事的對蔣婷婷說:“我會把我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雖然我無證行醫,但是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他們倒是有各種證件,可禍害了很多野生動物。”
“哦?說說看,趙南天都做了什麼,如果你如實舉報,說不定可以戴罪立功。”蔣婷婷審問起人來還真是循循善誘。
我把趙南天帶着鄭光頭等人去抓穿山甲,鄭光頭因爲吃了貓頭鷹跳樓死亡,到後來他和沈昌樹一起吃虎紋蛙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給了蔣婷婷。
蔣婷婷拿過記錄的口供,讓我按下了指紋,算作是證據。我還有些忐忑不安的問她:“蔣警官,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這可不好說,我要問問領導的意思。”蔣婷婷無奈嘆了口氣。
一晚上過去,第二天孫曉燕和吳二秀來看望我。我讓她們不要擔心,好好回去看着錢胖子,錢胖子的眼睛看不見,他還需要別人照顧。
孫曉燕着急的哽咽了起來:“我就說承祖哥會遇到無妄之災,沒想到真的出現了這種事。我就是個烏鴉嘴,全都怪我。”
我控制着內心的憂慮,擠出了一絲笑容:“傻丫頭,和你有什麼關係。我還要謝謝你纔對,你之前就提醒過我,是我自己沒有小心。”
“早知道來縣城會是這樣,咱們當初就不該跟着趙南天出來。”孫曉燕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哼,都是那個姓趙的王八蛋,我現在去找他!”吳二秀氣憤之下,又要去找趙南天。
我立刻叫住了她:“二秀姐,別去找趙南天了,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吳二秀咬了咬嘴脣,語氣緩和下來:“承祖,可我們不能就這樣看着你被關在裡面,我們要爲你做點事啊。”
“什麼都別做,照顧好胖子,讓他眼睛快點好起來。咱們又沒有謀財害命,警察自然會明辨是非。”我認真對她們兩個人說道。
等到吳二秀和孫曉燕回去,蔣婷婷來找我。她神色嚴肅,猶豫了一下,纔對我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領導的意思還是一碼歸一碼。趙南天和沈昌樹的事,非同小可,他會向縣裡彙報。至於你的無證行醫,恐怕還是要……”
我點點頭,無所謂的搖搖頭笑道:“我明白。一個小中醫無權無勢,沒錢沒人脈,想要懲罰我,很容易。可趙南天和沈昌樹就不一樣了,你們領導說不定也在趙南天那裡吃過不該吃的東西,吃人家的嘴軟,又怎麼好去抓他呢。沈昌樹就更不用說了,小時候我聽爺爺講故事,自古以來都是官官相護,我能不懂嘛?”
蔣婷婷臉色有些尷尬,乾咳了兩聲說:“其實呢,我早就知道趙南天干的事,可趙南天在縣裡的勢力很大。我想幫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蔣警官,你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我直言不諱的誇了她一句。
蔣婷婷略一皺眉,居然臉頰掠過些許緋紅:“謝我做什麼?我是警察,別和我套近乎。你昨晚說的那些,我都告訴給了陳夢,或許陳夢能幫得上忙。”
陳夢是記者,要是她能把趙南天的事報道出來,就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引起社會的重視。
又過了一天,陳夢也來探望我了。她還是那麼漂亮,那麼有氣質,身前掛着一個相機,凸顯出了她的職業特徵。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陳夢和蔣婷婷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女性,她們對我都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相比於孫曉燕和吳二秀,陳夢還是非常冷靜。她充滿信心的對我說:“小葉,你放心,我已經把趙南天的事發回了報社,就算他在雙河縣有關係,市裡也會派人來調查他。現在的社會輿論很強大,沒有人能夠無法無天。”
我聽到陳夢說的這些,一時激動,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陳記者,要是那樣的話,就真是太好了。”
旁邊的蔣婷婷咳嗽了兩聲,把臉轉到一邊。陳夢有些錯愕,紅着臉低頭不語。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我是記者嘛,曝光社會上的陰暗面,是我應該做的。”陳夢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情緒:“何況,你爲我治過病,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我苦笑了一聲:“以前在村子裡,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如今經過了這種事,才明白爺爺爲什麼一直擔心我在外面會招惹是非。”
“你也不用氣餒失望,咱們不能讓趙南天這樣猖狂下去了,他以前利用野生動物牟利,縣裡的官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他想讓你背黑鍋,咱們就剛好趁這個機會,將趙南天繩之以法。”陳夢一句義正詞嚴的話,給了我不少信心。
“哎,說來也奇怪。沈昌樹和胖子的眼睛都是得了一樣的病,我開的都是一樣的方子。他們的暴盲症卻一點都不見好。難道,難道我們家傳的祖方有問題?”我有些自我懷疑。
可仔細想過,也沒道理啊。《葉氏祖方譜》據說歷經了三百年,方子肯定都是有臨牀驗證的,沒道理不管用啊。
陳夢忽然神色一變,好像想起了什麼:“我聽說趙南天在黑市上高價買了兩瓶治療眼睛的藥,他的眼睛已經好了,沈昌樹的眼睛也能看清了。不知道是什麼神奇的藥,會有這樣立竿見影的療效。”
我也是有些吃驚,黑市上的高價藥確實會有一些特效。可這纔不到三天,就能讓一個患有暴盲症的人恢復視力,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可是一個線索,如果能順藤摸瓜,咱們可能會另有發現。”蔣婷婷作爲一名警察,有着高於常人的警覺。
陳夢點點頭,建議道:“先不要打草驚蛇,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查到更多證據,這樣你們辦案的阻力會小一些。”
也許趙南天以爲讓警察把我抓起來就萬事大吉了,以爲我在縣城無權無勢,只能蒙受不白之冤。他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們也在聯手對付他。
到了第三天,蔣婷婷陪着一個身穿警服的魁梧男人來見我,男人只問了一句:“你就是中醫葉承祖?”
“是啊,就是我。”我心裡疑惑,卻依然點頭承認。
男人轉頭對蔣婷婷說:“把他放了。”說完話,他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