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前的屋檐下,用鐵線吊掛着一塊厚而長的木板,上面用毛筆寫着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娘娘廟。
廟的正中間,是一塊高大的青石板,一半埋在土裡,一半垂直的立起,上面好象刻有一些怎麼字,但由於時間太長,已經看不清楚了。
大青石的前面,是一個用石頭磊起來的供桌,供桌的桌面,也是用青石做成的,既平整又光滑,緊貼着青石板。
供桌上,擺着三個香爐,香爐裡是燒香時燒不完的紅色香梗子,香爐的前面還有兩個插蠟燭的燭臺,燭臺上有不少燒不完的蠟燭。
燭臺上有些灰塵,看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打掃了。
鄭書豪眼睛微眯時,看到那青石板上隱隱約約的好像有個女子的鬼影子,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沒有穿半點衣服,不是呀卓還有誰?
再看一下左手大拇指指甲上的影子,同樣還有呀卓,不過這次鄭書豪看出來了,手拇指上的這個呀卓,神情比青石板上的那個呀卓呆板多了,鄭書豪昨晚就猜到這個呀卓是個替身,現在終於得到了印證,自己手指甲上的這個呀卓,的確不是真正的呀卓。
石板上的呀卓看到了鄭書豪,臉上開始不安起來,她早就領教過鄭書豪的手段,現在看到鄭書豪找上門來了,哪裡還能安心得了?
廟的旁邊,長有不少的野樹野草,鄭書豪走過去,弄了一些樹枝,拿在手上,回到廟裡向那供桌上掃去。
供桌上的香爐怎麼的,全是陶瓷品,被鄭書豪從桌面上掃落,立即就全部碎裂了,發出刺耳的聲音。
鄭書豪看到隱在青石上的呀卓在向自己瞪眼,但這是大白天,呀卓是鬼魂,自然不敢出來,除了瞪眼,她對鄭書豪的所作所爲,沒有其它的辦法。
供桌上的東西雖然全被掃下去了,但鄭書豪還不太滿意,他又用手裡的樹枝連連拍打着供桌的桌面,直到供桌上被弄得一乾二淨,才扔了手裡的樹枝,身子一躍,坐到了供桌上,人向後一倒,睡了下去,再一翻身,面朝着豎起來的青石睡下,身子緊緊的貼着青石。
鄭書豪一睡下就閉起了眼睛,這一閉眼,就感覺到前面的青石不存在了,青石上的呀卓,就在自己的面前。
“鄭書豪,你睡反了,我的頭在這邊,你快把頭轉過來。”鄭書豪的耳朵裡,聽到了呀卓的叫喊聲,但他只當沒聽見,雙腳一伸一收,就把呀卓的頭夾住了。
呀卓想掙脫開去,但鄭書豪的兩條大腿,分別夾住在她的左右耳朵上,力量很大,她根本就掙不脫。
鄭書豪一不做二不休,雙手一伸一摟,把呀卓的小腰摟住,頭一伸,壓到了呀卓的一隻大腿上,臉埋在呀卓的雙腿間。
“鄭書豪,你混蛋,變態!”呀卓又氣又急,嘴裡大聲的罵了一句。
“別吵吵鬧鬧的了,這幾天我沒睡過一個好覺,現在我要睡一覺,有話等我睡夠了再說。”鄭書豪說着,當真閉眼不動了,十來分鐘過去之後便酣然入睡了。
鄭書豪的邪乎呀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所以鄭書豪一說不要吵吵鬧鬧,呀卓也就不敢出聲了,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所施展的那些小戲法,被鄭書豪看穿了,現在鄭書豪正上門來找事呢!
好在鄭書豪很快就酣睡了過去了,這一酣睡,夾在呀卓兩隻耳朵邊上的腿也就變鬆了。
輕輕的動了一下身子,呀卓把自己的身體從鄭書豪的身上挪開,還把鄭書豪的頭輕輕的放到供桌上。
“你幹怎麼呀?我剛睡着就把我弄醒。”鄭書豪人精得很,呀卓一動,他就知道了,但他只是動了動嘴說話,沒有睜開眼睛。
“睡覺也要有個睡覺的樣子,把臉貼到別人的屁股上去睡,那不是比豬還要蠢麼?”呀卓說着,聲音雖然不大,話卻不好聽。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等晚上我睡夠了,你就等着瞧好看的吧!”鄭書豪嘴巴又動了一動,說了一句之後就沒有再說話,安靜的睡去了。
呀卓臉上有些無奈,偏偏對眼前的鄭書豪又沒有辦法,嘴裡無奈的喃喃自語說:“我知道你來想幹怎麼,不就是想拉着我跟着你走麼?你就不要做夢了,我是不會離開我的小廟的。之前我是答應過跟你走,現在我也實行我的諾言了,我分出了一個鬼魂,跟在你身邊,你走一步我的鬼魂也會跟着你走一步,雖然分出來的鬼魂本領很有限,不能完全感應到你的心中所想,但有我的一個鬼魂在你的身邊,我也就不欠你怎麼了。你耍無賴也好,強佔我的小廟睡覺也好,我懶得理你,我現在就到別的地方去睡覺去。”
呀卓一邊說着,一邊想站起來,但身子還沒有動又安靜下來了:“算了,我還是在這裡陪着你睡吧,你這個刺頭,醒來沒看到我,會鬧騰到把天弄倒,把地弄陷。”
說着,呀卓轉過身子,又躺了下去,臉貼到鄭書豪的臉上,身子貼到鄭書豪的身上,她知道鄭書豪喜歡這個樣子,只好無奈的照辦了。
一隻手伸了過來,把呀卓的肩膀抱住了,一隻腿曲了起來,把呀卓的雙腿壓住了,鄭書豪伸手伸腿時,人還在睡覺,一切都像是無意識間做出來的。
“睡着了都不老實,我是鬼魂不是人,你這樣撈不到半點好處的,只會讓身上的陽氣流失,白白的吃虧。”呀卓話雖然這樣說着,小手臂卻伸了出來,把鄭書豪的腰抱住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書豪被人從睡夢中搖醒。
“呀卓,你這裡怎麼變得這麼黑了?是不是你的小廟倒了,把我埋在地下了?”鄭書豪睜開眼睛,雖然能看到還睡在他懷裡的呀卓,卻看到四周黑乎乎的,於是這樣說到。
“鄭書豪,你又胡說怎麼呢?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了,現在是半夜時分,四周當然會黑。”呀卓說。
“我睡了一整天了麼?我怎麼感覺到自己只睡了一下子?”鄭書豪扭頭向外看了看,不但看到了天空,還看到天空上的星星,這才相信了呀卓的話。
呀卓一聽鄭書豪說的話,心裡有些生氣又有些無耐的說到:“你抱着一個鬼魂睡覺,吸進去的全都是陰氣,自然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時間,我若不把你叫醒,一直陪着你睡,你有可能睡到死去都不一定。”
“又胡說了。”鄭書豪一邊說着,一邊在娘娘廟的供桌上坐了起來。
一股陰氣從青石上流出,在供桌旁邊的地上凝聚,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影子,正是呀卓。
“鄭書豪,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人敢在廟裡的供桌上睡覺了,要知道,人睡到了供桌上,就等於把自己當成了供品呈給鬼神了,這可不是怎麼好的兆頭。”呀卓站在鄭書豪供桌邊上說着,嘆了一口氣,嘴裡說道:“本來我想今天晚上去弄一套衣服來穿的,你這傢伙一來,我的計劃化成了泡影了。”
“衣服的事容易辦,給一句話給紫衣和千慧子,她們就會幫你去辦好。”鄭書豪說着,人從供卓上跳了下來,他纔不相信呀卓說怎麼供品的事,也懶得去理會這種事,雙眼看了一下呀卓的臉,嘴裡說道:“我來問你,你答應了我的事情,爲怎麼不履行?你這是說話不算話!”
“亂說,我怎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呀卓倒也不生氣,輕聲的回答鄭書豪說道。
“你說過,我放過你父親的鬼魂,你就跟着我離開這個地方,你沒做到,所以你這是說話不算話。”鄭書豪說着,眼睛盯着呀卓的兩隻眼睛,只可惜那是一對瞎眼,鄭書豪看不到任何從呀卓心裡流露出來的東西。
“又胡說,我不是好好的在你的左手大拇指上麼?”
“那是個假貨,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在這裡。”鄭書豪說着,伸手抱住了呀卓的肩膀。
“又胡說,在你左手拇指指甲上的我,也是真正的我,是我從身上分出來的一個鬼魂。這個鬼魂雖然沒有我完全的本領,但她也是真正的我,不是假貨。”呀卓說。
“是從你身上分出來的一個鬼魂?”鄭書豪愣了一下之後說道:“那就是說,附在我身上的這個呀卓鬼魂,不是完全的呀卓,所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呀卓。”
“可我沒答應過你要讓自己的鬼魂全部跟着你走,我只是答應自己跟你走,我有一個鬼魂跟着你走,就算是履行諾言了。”呀卓說。
“……”鄭書豪嘴兒張了張,不知道怎樣去反駁呀卓的話纔好。
鬆開了抱着呀卓肩膀的手,鄭書豪身子一躍,又一屁股坐到了供桌上,嘴裡說到:“我不管這些,反正我要你整個鬼魂跟我走,你既然答應了,就得說話算話,不然我就賴在你的廟裡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