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門,東子去將車子開了過來,而我則站在大門口等他,就在等人地一瞬間,身子被人撞了一下,那人手裡的東西頓時掉在了地上。
“我的玉……”
那是一件玉人雕,雕得很是精巧,只不過玉質不怎麼滴,是個裝了臉面的新貨,如果單看雕工,確實值點錢,可若是看玉質,撐死也就三萬塊的二等貨。
這人將玉人雕撿起,憤憤地看向我道:“你長沒長眼睛啊……”
呦,你自己走路不看人還怪起別人了,這不是典型的惡人先告狀,今個小爺心裡不爽,不修理修理你真對不起小爺的名號。
“你還別說,小爺這眼睛還真沒長!”
“你……”
這人被我一激,頓時梗起脖子罵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這件玉人雕可是兩百萬買來的,今天被你個臭小子撞碎了,要是你不賠我個新的我饒不了……”
“兩百萬,就這破玩意?”
我瞥了瞥這人手裡的碎玉,心裡不由地冷笑。
原本以爲是個新手,可這番話下來我才明白這人是要訛人。
最近被德爺訓了幾句,這肚子里正好憋着火氣,既然有人想當出氣筒那我豈有不成全之理,我這個人雖說性子溫和,可若是遇上這不長眼的玩意自然要發發火,再說了,我好歹是北京皇城根上的爺,若一聲不吭被人看低了,那這臉面往哪擱?
這人氣得破口大罵:“破玩意?臭小子你睜大眼睛看看瞧瞧,我這是破玩意?”
“哎呦,我走眼了,這哪是破玩意,分明就是個殘次品……”
“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掏了掏耳朵,看向他說:“老哥,我看你有點歲數,怎麼這嘴就把不住門呢,這你他媽,我他媽能張口就來的麼,這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這都給老哥你賠了無數個笑臉,怎麼你還往我這臉面上打,再說了,今個這事到底是我的過錯,還是你誠心訛我,誰也說不清,你怎麼還罵上人了呢,就你這素質,咋還有人放你進潘家園。”
“你……”
這人臉色鐵青。
我也不想惹事,說了幾句準備撤。
可這人不識擡舉,非要找不自在:“臭小子,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這素質,我這素質咋了,我看着你這小子年紀輕所以讓着你,你倒好,張口就潑我髒水毀我名聲,小子,今個你賠我這件玉雕,我跟你沒完……”
“嗬,口氣倒不小。”
我瞥了這人一眼忍不住冷笑。
這人見我笑,更惱火:“小子,你他媽笑什麼?”
“我他媽笑你。”
這老東西嘴不乾淨。
聽到我的罵話,這人氣得發飆:“臭小子,你再說一句?”
“再說一句,爺還是這句話,今個我尊你一聲老哥是擡舉你,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你可仔細瞅瞅,這地是什麼地,是潘家園,德爺的地盤,如果你要找事,那別怪我沒給你提醒,要是一會驚動了德爺,那可不是罵一兩句的事。”我抱着胳膊看着這人。
這人顯然有些心虛:“那……那你撞壞了我的玉這怎麼算,總不能讓我賠了兩百萬吧,況且我這玉是要帶着見人的,你一撞,玉碎了,我拿什麼去見人?”
見人?
就這破爛玩意還想見人?
我低頭掃了一眼,說:“東西是碎了,可保住了你的臉,要是你拿着這破玩意去見人,指不定被人笑話成什麼樣,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應該順勢而下,而不是在這胡攪蠻纏,碰我的瓷……”
“你說誰碰瓷?”
這人沒聽進我之前的話,反倒將我後面的話聽的清楚。
我挑了挑眉:“你覺得呢?”
“你血口噴人,你碰碎了我的玉,不給我賠禮道歉也就罷了,還說我碰瓷,臭小子,你別仗着你年輕不懂事就做幌子,我好歹也在這個圈混了幾年了,什麼人沒見過,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這人兩眼一瞪,這架勢是非要和我纏上我了。
東子想要過來卻被我一個眼神止住了。
今個,爺就開開嗓,讓這不成器的東西見識見識什麼叫眼力。
這人也看着我,眼底閃過一絲詭異。
我彎下腰撿起其中一塊碎玉,盯着那人的臉心裡不由地冷笑。
若是個新手,那咱也不計較,畢竟是剛入圈不久,耐不住性子可以理解。
可若這人是老手,且有點眼力,那咱可得好好說道說道,畢竟這人吶怕就怕心術不正,好坑蒙拐騙,德爺痛恨這種人,而我也最厭惡這號人。
我將碎玉放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遍這才發現這上面原本就有不少裂紋,而且玉質很粗,雖說雕工不錯,可毀在這玉質上了,所以說,這玉根本值不了兩百萬,頂多就是幾千塊錢買的工藝品。
那人見我盯着那碎玉看,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這可是我從玉行討了大便宜盤來的……”
“巨山礦場的青沙石,毛料中的次品,就算是裡面塞了上乘的青玉,可還是改變不了劣質玉的本性,再加上沁了溶酸,這玉不過是幾千塊錢的磚頭料,你說不是破玩意是什麼?”將那碎玉丟回那人手裡,拍了拍手饒有興趣地看着那人變了臉。
如果不是玉里面有氣泡。
我還真以爲這玉是上乘的玉質,溶酸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整個潘家園能有溶酸的怕只有小瑞爺了。
想到這裡,我忽然明白了,怪不得這出門就遇晦氣事,原來是小瑞爺要給我下馬威啊!
那人指着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而圍觀的人見沒熱鬧看便散了場,東子吸了一口煙,向着我走了過來,瞪着眼看向那人,那人見東子一臉凶神惡煞嚇得趕緊抱着玉跑了。
“這些狗雜碎,訛人竟訛你頭上了,吃了豹子膽了……”
“那人是小瑞爺的人!”
我看着那人跑沒影了,這才拉着東子上了車。
東子被嗆了一口,有些摸不着頭腦:“小瑞爺?”
“……”
我抽出一根菸點燃,吸了一口煙靠着椅背沒有說話。
這小瑞爺還真是氣量小,上次在老爺子壽宴上那般刁難也就罷了,這次又來這麼一招,原本我還有點敬意,可經過這次我對這位爺一點好感都沒了。
“去他孃的,不就是輩分比我們高嘛,擺什麼譜,要不是看在德爺的面子上,老子還懶得搭理他,什麼玩意兒!”東子憤憤地砸了砸椅背替我有些鳴不平。
聽到這話,我這心裡舒服多了,東子這廝雖然不着調,可對待朋友那是沒得說,我深吸了兩口煙,將菸屁股摁在水晶菸灰缸裡,鼻子裡竄出一股煙龍,拍了拍東子的肩膀示意他開車。東子噙着煙,扭動鑰匙向後倒了倒車。
九月的天自然比不上七月,黑得比之前要早的多,晚風徐徐地吹,那微涼的寒意一點點鑽進車裡,我搓了搓被吹的發冷的胳膊,順便將車窗搖了上去。那絢爛的霓虹燈在深邃的夜綻放着最美的光彩,耳裡縈繞着悅耳的歌聲,我盯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腦海裡滿是那張轉生王菩薩圖,手不由的抖動起來。
忽然兩道刺眼的光柱射過來,轟隆隆的馬達聲由遠及近,是運渣土的拉土車,東子趕緊轉方向盤,哪知道這拉土車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竟徑直地朝着我們這邊撞來,東子心裡一慌,連忙將車拐上旁邊的小道上,剛停穩只見那輛拉土車便擦着我們的車呼嘯而過,那揚起的塵土塞了東子一嘴。
“媽了個逼!”
東子啐了一口唾沫,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當發現車身被颳了一塊,東子氣得破口大罵,踢了一腳石子,罵罵咧咧地上車,我見東子臉色陰沉,便猜到車身估計被颳了。
“別讓老子逮到你孫子兒……”
憤憤地盯着那早已跑得沒影的拉土車,東子氣得拍了拍方向盤。
車子倒回原來的道,東子踩了踩油門,車子頓時像離弦的箭飛奔出去,轉過一個路口,車子進了巷子口。
到了家門口,我解下安全帶作勢要下車,可東子卻拉住我:“茴子,先別下車!”
“怎麼了?”
我扭頭看向東子,發現這貨神色有些凝重。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發現耳朵背後出現黑麟,頓時愣住了。
東子眼睛不瞬地盯着我,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執起我的手看去,發現手心出現一根紅線:“這……這……”
“我明白了,那個人不是小瑞爺的人,他是……”話還沒說完,我覺得後背有些瘙癢,更讓我忍不了的是脖子後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我伸出手指想要撓一撓脖子,卻被東子抓住了手:“茴子,你先別撓……”
“我癢啊……”
哐當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東子將那掉下來的東子撿了起來,當看到那東西的臉色頓時發白,是屍蟲陰鈴。
我看到那東西也嚇了一跳,屍蟲陰鈴怎麼會在我身上?
哦,我想起來了,當時出潘家園的時候,有人撞我,當時我覺得褲兜有些沉,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鬼玩意,若是那樣,那人到底是誰,他到底要做什麼。
東子不管什麼,拿起那屍蟲陰鈴塞進褲兜裡,又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個鐵盒子,從裡面挖出一些白色膏體,細細地塗在我耳朵後面,過了有半個小時,那黑麟慢慢退了下去,脖子後面也不再癢了。
東子見我耳朵上的黑麟退了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