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若離一切正常,沒有瘋癲之相。第一反應就是若離編了謊話來安慰她。
老夫人將臉轉向一邊,老淚順臉而下:“也就只有你這丫頭,還來在意我的死活。柳氏她早就存心要逼死我,若露更是每天不見人的往柳府去尋他那表哥……”
老夫人說罷泣不成聲。似乎是要將這數日來的委屈都哭出來。
看一個昔日堅強的老人哭泣,遠比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哭泣來得更讓人心酸。
若離眼睛一酸,也跟着哭起來:“孫女沒騙祖母,這事是真的辦成了。”
若離哭得比老夫人更傷心,她險些就要嫁去柳家做妾。要不是早些時候積攢了人品,這時候長風和秦掌櫃甚至瑾夫子都不會這麼幫助她。更別說能設計抓住這個機會了!
如果若離在說謊,說一次也就行了。可她再次強調說事情辦成。老夫人就有些半疑半信了:“你說辦成了?辦成了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若離卻懂她的意思。
“就是辦成了的意思,”若離抹去臉上的淚水,揮手將五福堂所有的下人喝退,然後纔在老夫人耳邊悄聲說道:“半月之內此案了結,父親一月之內必然可以回府。”
若離喝令衆人退下時,已經隱隱流露出當時掌家時的威嚴來。這似乎也預示着若離很快就能重掌黎府。
老夫人已經被若離的話語驚得止住了眼淚,拉着若離的手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事情不是即刻就成。否則若離還真擔心老夫人根本經不住這樣的大悲大喜。
若離一邊給老夫人順氣,一邊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給她。
當然,若離這一回所說的實話成分不多。主要就是告訴了老夫人,第一此事背後是柳家所爲。第二黎夫人與若露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故意要害黎老爺入獄。第三當然就是這件事情已經被若離找到證據,並且將證據送入正在南巡的何御史手中。
若離這一回,是鐵了心要將黎夫人和若露一舉剪除。否則依照以往的經驗,等這次柳家倒了之後。她們又會哭哭啼啼地在黎府伏低做小。可是一旦養足了精神,這兩頭白眼狼註定會再次反咬。而且只會一次比一次更加兇殘!
老夫人這時已經完全信了若離,不管若離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若離都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騙她。
老夫人恨不得時間立刻流逝到十五日之後。當然。現在她也有事情要做,那便是在這十五日之內重整黎府。
若離將這消息冒險告訴老夫人,也就是爲了讓她早點動手。否則等到黎老爺回來,府中定然又是亂作一團。黎府的事情就交給老夫人搭理,若離相信她這一回一定能痛下決心將黎夫人徹底休棄了。
因爲黎夫人在這段時間裡已經跟老夫人撕破臉,想到黎老爺那時要休妻卻被拒絕,老夫人甚至有些後悔,只覺得外頭那楚腰姑娘,說不定都比黎夫人好些。
除了對黎夫人的處置已經板上釘釘之外,老夫人這一回對若露也算是徹底看清了。只等黎老爺回來。就立刻將若露嫁去柳家。
接下來的時間裡,若離還是每日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東破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十幾日之後,王嬤嬤從五福堂趕來,說是柳家來人了,求若離速去一晤。
若離見王嬤嬤神色謹慎。但還是壓抑不住那揚眉吐氣的喜色,便知道事情果然是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了。
看來何御史下手很快,要知道現在距離若離給出的期限還差幾天呢。
若離穿着一身素紗衣。難得地命問月將自己一頭青絲細細挽起,然後在頭上攢了白玉蓮花的簪子。耳間也特意配了蓮花小珠流蘇的耳鐺。若離稍一裝扮,整個人看起來就如白玉一般,透着瑩潤的光芒。惹得問月踏歌連連稱讚。
若離信步閒庭一般來到五福堂。一路上的下人見到她都悻悻地躲開,不敢直視這位往日就手段厲害的二小姐。更不敢囂張地上前攔路了。
下人們雖在底層,但他們的消息往往比主子們還快。若離看他們這幅樣子就知道事情恐怕已經傳開。這黎府眼見着就又要變天了。
東破屋離五福堂很是有一段距離,可若離仍是不緊不慢地走着。想當初她想去看老夫人一眼,都要硬熬到寒夜無人十分,才能鬼鬼祟祟地走一趟。現在她有了資本,憑什麼要隨叫隨到!?
若離足足在路上晃悠了半個時辰。直到進了五福堂,手上還拿着她繞了大半個院子去花園折來的枯柳。說真話要不是怕老夫人在這裡陪着柳家人疲累,若離恨不得遠遠地上外院逛一圈再來!
若離搖着柳枝進了正廳,左右一掃。柳家三人俱在,黎夫人與若露也在。這五人卻並沒有悲苦之色。反而有些憤怒的樣子,對老夫人形成了‘圍攻’之勢。
“孫女給祖母請安。”若離目不斜視地只給老夫人行了一禮,對其他人連半句話都沒有,直接將他們視爲空氣。
往日一向重禮的老夫人這時卻絲毫沒有異議,和善地擡手對若離說道:“起身來我身邊坐。”
老夫人所做右上手的主位,左上手還空這一個位置。老夫人隨手一指,就讓若離坐在那裡。
主位下頭四個客座分成兩邊,柳家人坐了三個,黎夫人坐了一個,要知道若露可還在黎夫人身後站着呢!可老夫人壓根就沒有叫人給她拿個秀墩什麼麼的,她也只能站着!
若離嫺靜有禮地謝過,之後便越過了下面五個‘長輩’穩穩地坐在了老夫人傍邊!
若離不用擡眼也知道,此時若露一定又是用她那怨毒的眼睛看着自己,而黎夫人肯定也要破口大罵。
黎夫人果真要說話,五福堂那主座也就是黎老爺坐過,連她這個當家夫人也只能在孝恬堂坐坐主座。憑什麼讓若離一個外室庶女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們?
可現在這局面,哪還有她計較這些小事的餘地。不等黎夫人開口。柳老爺就不耐煩道:“老夫人剛纔說黎府是二小姐掌家,一切要聽二小姐的意思,現在盡然人已經到了。咱們就說說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