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觀山樓與大哥齊臨一起回家的路上,齊妙的眉頭一直皺得緊緊的。筆%癡#中¥文 bi@
倒不是說今日突然發現趙昱喜歡她,平白叫她有些迷糊,也不是因爲趙昱仇視高諍叫她不滿,而是……高諍與她和大哥等人說的那番話。
之前她一直以爲,建康帝之所以不叫人前往衛國公府與承安伯府頒佈賜婚聖旨,那是緣於祖父和父親的懇求。
這個賜婚雖不能更改,卻總得給祖父和父親一點體面,不能叫他們白張一回口,拖一拖也算一種施恩了。
可高諍卻想到了那麼多!
若建康帝果真如高諍所說那般,想用一個賜婚的消息挖掘誰家想與衛國公府結黨……細細思量下又怎麼不叫人心驚肉跳!
齊臨爲了陪着妹妹,從觀山樓出來便棄馬上了車,如今見得她眉頭緊鎖了一路,始終未見開懷,便輕聲安慰起她來。
“祖父打下苗疆後便不再領兵,身上只掛着個五軍都督府的虛職,父親的太子少保與兵部侍郎也一樣都是做不得數的,咱們家哪有值得攀附結黨的一點可能?”
“我想高二隻是文人的多疑病犯了,你可別跟他學。”
齊妙輕輕搖頭:“我倒也不想杞人憂天多思多慮。”
大哥怕她擔心便如此安慰她,她卻不能裝傻。
裝傻久了雖然也不至於變成真傻子,至少也會叫家人平白爲她擔心,總怕她受欺負不是麼?
再說扮豬吃老虎那是對付外人,在自家人跟前裝傻算怎麼回事兒?
“可咱們家既有扶持當今登基的從龍之功,又是百年勳貴,父親曾做過當今的伴讀,你又是太子表哥的伴讀。(鄉)$(村)$(小)$(說)$(網)高速首發!”
“就算咱們一家子都沒個實職,恐怕整個大興朝也沒有幾家能跟我們家比肩吧?皇上不忌憚我們家才奇怪了。”齊妙嘆氣道。
太子鄭碩已經漸漸長大成人,建康帝卻還龍精虎猛,就在上個月短短几天裡,還相繼傳出了兩個宮妃相繼有孕的喜事來。
那建康帝怎麼會不怕衛國公府又起從龍之心,甚至敢扶持年輕的太子爭權、逼他遜位?
當然了,建康帝最喜愛的兒子便是太子鄭碩,只看他登基十三年來都不立後,便知道他是不想給太子增加將來繼位的難度。
在齊妙的前世裡,他後來到底立了薛梅爲繼後,薛梅既不能生養,又沒有強硬孃家做靠山,應當也是一樣爲太子考量的緣故。
可是自古以來,所有上位者不都是如此多疑如此反覆麼?
建康帝今日瞧着鄭碩極好,明日卻突起防備之心,後日又重生慈父之愛,也不過應了君心難測的說法了,誰又敢說他一句不是?
“如今好就好在大哥你的婚事已定,薛將軍雖是軍中猛將,薛家終歸底蘊不深,你這岳家想要成得真正的大氣候還要等些年頭。”
齊妙又有些後怕道。
“若大哥當初定了哪位郡主表姐,或是哪個勳貴之家的嫡長女做媳婦,恐怕我們家就真陷進泥淖拔不出腳來了。”
母親當初之所以那麼容易被她說服,很是利落的便給大哥定了薛槿,恐怕也是早就考慮到這一點了!
齊妙這般一想,眉頭到底漸漸鬆開了。
建康帝再如何忌憚結黨營私,只要衛國公府行得正坐得端,謹慎得不叫皇帝抓到什麼小辮子,被忌憚與被整治終究是有着很大區別的……更別提被問罪了不是?
那她又是發的哪門子愁呢?
齊臨卻被她的話驚了一跳。
原來母親最近再也沒提過齊堅與襄華的親事,也是改了主意?
那他那傻弟弟還傻呵呵等着娶襄華呢,這可如何是好!
“我怎麼記得二哥小時候便不喜歡襄華,總嫌她太嬌氣,怎麼……”齊妙也有些吃驚。
就在今年正月裡,樂亭的確想給齊堅定下襄華,也徵得了衛國公夫人與大長公主的同意與讚許。
可想到兩個兒子畢竟差着兩歲呢,若將他二人的婚事緊挨着定下,難免貽笑大方,樂亭也就暫時先放下了次子之事,說是等將長子的事兒忙完再說也不遲。
這一放至今,外帶着中途又有皇上給她和高諍賜婚,齊妙也曾想過母親的決定會發生變故,可她卻從沒想到二哥會一心等着娶襄華。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他嫌來嫌去的道理麼?”齊臨嘆氣。
“他又慣常是個直腸子,從來都照直了走不拐彎,既然提早叫他知道了他要娶襄華,可不是就一心一意的準備着了?”
齊妙聞言倒是鬆了口氣。
二哥只要不是與大哥一樣,喜歡上哪個女孩兒就一心非她不娶,倒也好說!
“大哥也不用太着急。”齊妙反過來安慰齊臨道。
“等回頭我尋了機會探探母親的話,若母親真是因着皇上給我賜婚,便料到皇上對我們家生了防備,方纔不再提二哥與襄華的親事,而是打算換個人選,我自有說服二哥的法子。”
她二哥的確是個不拐彎的性子,認準了什麼就一路衝過去。
比如小時候初學騎馬,哪怕祖父給擺了好幾個路障,他騎術再不精,也要縱馬一一跳過去,而不是換一條路走。
他也因此摔了好幾次馬,次次都摔得頭破血流,卻從不引以爲戒。
可越是這樣的性子,也就越對家中親人一門心思的好;若她告訴二哥這是爲了衛國公府的長遠大計考量,他一定能想得開。
畢竟襄華也只是二哥未來媳婦的人選而已,兩人連庚帖還沒換,那一點點分量哪裡比得過祖父祖母,父親母親?
“你說的倒也是。”齊臨輕輕點頭。
“那這事兒就拜託妙妙你費心了,你早些弄清楚緣故,就早些跟你二哥講清楚,也省得他期盼越久失望越大。”
“至於趙昱那邊,你也不用擔心。”
“其實他心裡早就清楚,你是不可能嫁給他的,否則他也不會直到今日纔有些許真情流露,又被你看了出來。”
“而今日高二說出的那番話,趙昱更明白那不是無的放矢。”
“因此上他就算再不忿高二要娶你,也要顧忌皇上的看法,他肯定再也不會當衆流露出什麼了。”
就算趙昱從沒喜歡過齊妙,永定侯府既是太子舅家,便已經成爲最令皇帝忌憚防備的第一大外戚了,更何況永定侯府也是百年勳貴?
更別提趙昱喜歡齊妙。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不能叫她難堪,更不能叫她因他的魯莽毀了閨譽——這是趙昱送齊臨離開觀山樓時,悄聲給齊臨做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