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媽媽早知道府裡的女主子們都是如何打扮的,又有什麼樣的喜好。筆`¥`癡`¥`中`¥`文 ~居家時鞋頭上也要鑲珍珠的,不是二房蔣氏又是誰?
她便連頭也不擡,伸手就將蔣氏攔在了門外:“二太太有什麼事找縣主,只管跟我交代一聲便好,縣主那裡有客呢。”
齊妙被封了清苑縣主後,家中下人並不曾改稱呼。
不是說衛國公府沒規矩,而是居家過日子真是犯意不上太過講究;一門兩縣主,稱呼起來也容易混淆。
更何況這一家上下誰不知道大小姐的“縣主”怎麼來的?
皇上給大小姐胡亂賜了親事,就拿着縣主稱號堵人嘴……她們若還叫個沒完,不是給大小姐心上捅刀子麼?
蔣氏被富媽媽拿着“縣主”壓人,倒也沒有多麼不快,反而輕笑起來,“妙妙這裡有客啊?”
“那我就不打擾她了,我只是來給妙妙送個瓜,富媽媽替她收了吧。”
“我這便再往樂頤堂親自送瓜去,也省得國公夫人埋怨我頭一份沒送到她老人家跟前去。”
蔣氏說罷這話,便招呼身後的小丫頭遞上一個小籃子,籃子裡裝的正是齊妙頭午才得了方太妃賞賜的那種蜜瓜。
“這瓜是淑妃娘娘頭午賞的,我們嫣嫣才得了五個,富媽媽你得跟妙妙講,彆氣恨我們家嫣嫣不懂事,五個瓜在咱們家可實在不夠分,也只能委屈妙妙得上一個嚐嚐鮮罷了。”
蔣氏的輕笑聲中帶着三分得意,兩絲欣慰,還有些別的意味,險險將富媽媽的眉毛氣得立起來。筆`¥`癡`¥`中`¥`文
可富媽媽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更不會笑話蔣氏什麼。
她說話向來刻薄卻入骨三分,卻也得分對誰,不熟的人她是連話也不屑多說的,也便連忙接過那小丫頭遞來的籃子,對蔣氏屈膝道謝。
“縣主和二小姐姐妹情深得很,哪裡會埋怨二小姐?等縣主的客走了,定會親自去跟二小姐道謝的。”
“都是親姐妹,道什麼謝,一個瓜而已。”蔣氏得意的笑了笑,便衝富媽媽擺了擺手:“我走了,媽媽你忙着吧。”
富媽媽目送着蔣氏的身影越走越遠,拐個彎就朝着樂頤堂去了,這才轉身回了千錦園。
小姐是叫她這就去樂頤堂的,可蔣氏這會兒去了,她還跟去做什麼?當着蔣氏的面前告狀叫國公夫人難做麼?
“二太太說是淑妃娘娘一共賞下來五個瓜給二小姐,五個瓜都不夠分,便只能給小姐一個嚐嚐鮮。”
富媽媽來到西次間,便笑着舉起手中籃子給齊妙瞧。
高菲趁機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瓜,心中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賢妃姑母和淑妃娘娘品級一樣,兩人既是在皇上踐祚前一同進的潛邸,一起成了側妃,也都是膝下有子有女的,怎麼這頭一批貢上的瓜有淑妃的份兒,卻沒有賢妃的份兒?
齊妙卻是眯眼笑了笑,便話中有話的告訴富媽媽:“我也不是笑話嫣嫣小氣,更不是瞧不上淑妃娘娘的賞賜,可這瓜的品相真和方太妃賜給我的差遠了。”
“媽媽將它拿出去給院裡的粗使婆子和丫頭們分了吧。”
等富媽媽應聲下去了,繡紅幾個也得了齊妙的眼色都紛紛出了屋,齊妙便低聲警告起高菲來。
“你可別胡思亂想,更不用因爲小小几個蜜瓜便替賢妃娘娘鳴不平!”
見得高菲立時就是一驚,彷彿不知道齊妙爲何將她心裡所想看得這麼清楚,齊妙越發沉了聲。
“宮中的很多伎倆你都不懂,娘娘們又各有各的性子,哪裡是你想得那麼簡單?”
“若換了我是賢妃娘娘,我只要安穩度日便知足了,我也不會這麼拼命擡舉孃家和姻親的,這不是給人把柄抓麼?”
“就算沒什麼把柄可抓,哪位娘娘總是頻繁賞賜孃家,孃家不就成了別有用心之人想要下手的地方了?將這麼個軟肋擺給人看,倒將孃家害了!”
“妙妙你是說……”高菲有些明白了:“我賢妃姑母也不一定是沒得到這批瓜,她只是不願意從宮裡賞出來?”
齊妙輕輕點頭:“賢妃娘娘是個聰明人,她只想將四皇子平安養大,叫孃家也平安度日就好。”
再換句話說,賢妃娘娘的不爭或許也是個策略,總之人家選了這條路,輪得着旁人指手畫腳麼?
高菲恍然大悟:“你說的這些我倒是也懂,只是從來都不曾想得這麼深,我總以爲不過是些平常賞賜,應該礙不到什麼。”
過去每每有新鮮東西進貢到宮裡,不論是新鮮瓜果,還是新花樣的錦緞布匹,淑妃娘娘的孃家能得到,樑昭儀的孃家也能得到,更別論曾經是貴妃孃家的奉平伯府,每家都是盆滿鉢滿。
唯有她們高家,卻總是落在人後。
高菲便總替她賢妃姑母揪着心,擔心姑母應該是宮裡最不受寵的那個,日子一定非常不好過。
外帶她也是常跟另外幾家女孩兒見面的,被薛嘉琳等人那麼一笑話,心裡就越發不好受,甚至還因此養出了牙尖嘴利的毛病,只爲了跟那些女孩兒吵嘴。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雖然和二哥是一頭的,她卻是一直以爲姑母能力不夠,也便不喜歡去爭,左右爭了也白爭,何苦來。
既是姑母沒能耐爭寵,祖母等人的作爲無疑是趕鴨子上架,趕上架了就能好過不成?她也便越發幫着二哥攔着祖母了。
現如今聽妙妙這麼一說,她才知道她白擔了心。姑母只是想保護好四皇子表弟,還有承安伯府這個孃家……
“怪不得一貫話不多的賢妃姑母頭些日子還叫人捎話出來,嚴厲警告我祖母萬萬不許送我和幾個妹妹進宮參加簪花宴。”高菲含淚笑道。
宮裡的日子得寵不好過,失寵亦不好過,賢妃姑母陷進去了出不來,當然不願叫她們姐妹繼續遭這個罪呢。
“就是這個道理。”齊妙輕笑。
所以不管別人怎麼替她鳴不平,說她怎麼就淪落到了被賜婚給承安伯府,男方還是次子不能襲爵,她明明是太子妃最得力的人選,她都一笑置之。
宮裡那種破地方,當她齊妙多稀罕?
只是淑妃娘娘那廂也實在太迫不及待!
才經了皇上的默許選了齊嫣給二皇子做側妃,淑妃就以爲能飛上枝頭再進一步了?就以爲衛國公府這個姻親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不過幾個破蜜瓜而已,就巴巴的往衛國公府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