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皇宮,喜祥殿內,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今日是新帝登基大典,隆重儀式過後,少不得一番宮宴熱鬧慶賀。
雖然剛剛的后妃冊封倒是有些讓人意外,皇上只封結髮十年的原配妻子符夏爲普通妃子,反而立妻妹符三小姐爲後,不過略微驚訝之後,也沒有誰過於在意。
畢竟後位還是花落相府符家,而且由嫡出之女爲後,身份之上也比庶出的符夏更爲尊貴。
層出不窮的讚美之詞不時響起,恭維着新任帝后的風采,一派詳和中,渾身冰冷的符夏卻是極不合時宜的闖入大殿,瞬間打斷原本喜氣洋洋的氛圍。
衆人頓時呆住,這纔想起曾經的三皇子妃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如今毫無徵兆被一向疼愛的嫡妹奪去本屬於她的皇后之位,估計不可能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大殿之上,有着傾城之貌的新後符瑤面色陡變,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好妹妹,真抱歉讓你失望了!”符夏美目如霜,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剛纔留給我的藥,我沒福氣喝,全灌給你那忠心婢女喝了!你留下看押我的奴才,我沒福氣用,一併也被打殺掉!妹妹太心急,也太小看我這十年所學的本事!”
“姐姐你胡說什麼呀!”符瑤面色更是難看,下意識的往一旁眉頭微皺的皇上看了一眼,冤枉無比地說道:“你自己說不舒服不想參加宮宴,我好心好意……”
“閉嘴!”符夏呵斷掉符瑤的狡辯,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嚴:“別裝了,等你失去利用價值,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十年的磨練,她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生於草根,長於市井,自卑而無助的小姑娘。恨只恨,當初的自己太過單純善良,從一開始便掉入了惡魔精心佈置的陷阱,傻傻的將這一個個利用她、殘害她的人全都當成至親至敬至愛之人!
而如今,她終於看清了一切,只可惜這樣的清明來得太遲!
這一聲呵斥不怒自威,下意識的讓本來看着高高在上的新後符瑤心中一怔,原本絕色的面容隱約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沒有再理會賤人,符夏調轉視線,徑直看向高坐龍椅之上的沈靖,冷場質問:“符夏有三問,不知你可敢與我當面對質!”
此時此刻,根本不必臣妾自稱,她的神色再無半絲的自欺,冷靜得反常,決斷而狠戾。
“姐姐不可如此無禮、莫要衝動,本宮好心勸了你半天你怎麼就是不聽?爲了一個後位,你竟不顧親情、偏執至此,何必呀?”
符瑤心中更是慌了,心中暗罵着那些沒用的奴才,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她最討厭符夏這張利嘴,所以纔會想着先用藥毒啞這個賤人,而後再慢慢折磨泄恨,以彌補這十年因這賤人而受到的委屈與恥辱。
可沒想到這個賤人被拔光了爪子還能如此囂張,這一下,符瑤頓時後悔不應該那般急着示威泄恨,衝動間更是上了賤人的當,將那些真相一一爆了出來,惹下天大的麻煩。
不過她面上倒也算冷靜,當下反打一耙,邊說邊示意侍衛快速上前阻止符夏,先將這瘋女人弄出去關起來再說。
“你若是個男人就讓他們都滾開!”沒有理會符瑤的把戲,符夏目不斜視,大聲朝沈靖斥責:“縮頭縮尾,不吭一聲,這便是你的爲君之道?”
一直不曾出聲的沈靖終於擡了擡手,當着衆人之面從容顯露出爲君者的氣度,示意上前制止符夏的侍衛退下,淡淡說道:“朕雖未封你爲後,卻也不曾虧待你半分。爲後爲妃都是這天底下的女人最大的尊榮,你不但沒有絲毫感激反倒如此不知滿足,妒恨失心、瘋癲成狂,還敢跑來當衆質問於朕,如此品性又有什麼資格母儀天下?”
“騙我十年、害我十年,如今當着我的面還能面不改色顛倒黑白!沈靖,你的確天生冷血陰毒!”
符夏冷笑,並不在意沈靖對她的誣衊,一字一句說道:“十年,我拼死替你擋過五次大劫,幫你化解無數危局,救了你不知道多少條命!原來你這麼多條命也就是值一個所謂的妃子名份,哈哈沈靖,你的命真不值錢!”
“放肆!”沈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再敢胡言亂語,莫怪朕不顧夫妻之情!”
可這會,符夏哪裡還需半點顧忌,無比嘲諷道:“夫妻之情?你可千萬別再糟蹋這四個字!你那心愛的瑤兒剛纔已道出了一切陰謀算計,讓我看清了你們**不如的本來面目!我,不過是因爲命格特殊,纔會被你找來當成化劫擋災的工具!”
“你害死我娘,害死我腹中孩兒,害我到這般地步,永遠只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今日我符夏正式當衆休夫,你沈靖,才真正沒有資格配做我符夏的夫君!”
一語出,萬人驚,不論一切真實與否,但所有人早就已經被符夏的瘋狂給嚇到,而最後一句休夫更是聞所未聞。
“來人,夏妃被不乾淨的東西衝撞,丟了魂,失了心,速將她關入冷宮,請高僧做法斬妖除魔!”沈靖冷得無法形容,那強行控制着的爆怒面容看上去格外恐怖。
“何必那麼麻煩?”
符夏無所畏懼,笑着搖了搖頭,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根尖銳的簪子。倒也不再只看沈靖,目光掃過在場不少的人,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問道:“你們聽說過血咒嗎?”
不及任何人反應,符夏快速用那簪子將手腕用力一劃,面色陡然如鬼魅般陰森:“以我之血,祭我之冤!血咒尋主、報我之仇!蒼天爲證,閻羅共見!”
“快阻止她立咒!”沈靖頓時站了起來,面色一片慘白,只不過卻並不是因爲擔心符夏的生死,而是怕那血咒當真靈驗。
他隱隱覺得以符夏的特殊命格,立下此咒的話,也許真的有可能靈驗。
但這會功夫,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所見震住了,那些侍衛更是半天反應不過來,呆呆愣在了原地。
傷口極大極深,鮮血洶涌滴落,瞬間便染紅了地面,但符夏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與死亡,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中,再次狠狠劃開了另外一隻手腕。
“上至碧落,下至黃泉,化爲厲鬼,討還公道!願沈靖終生痛苦、永無安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後一句,符夏誰都不看,只是死死地盯着沈靖,臉上露出無比瘋狂而恐怖的笑意。
言盡之際,已是血流成河,那單薄的身子漸漸失去最後的生機,在侍衛靠近之前如同紙片一般墜倒於血泊之中。
人已逝,美麗而蒼白的面孔卻始終保持着那抹瘋狂的笑意,令人膽顫心驚。
天子登基日,髮妻血盡時,在符夏倒下的瞬間,殿外莫名響起數道驚天炸雷,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眨眼間狂風暴雨,下個不停,似是在響應着那份恨比天高的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