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驊箏原本並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前往誅狼山的,畢竟她身上現在除了一條金鞭之外什麼武器都沒有,去了真的會非常危險。?然而,一切事兒都來得如此的巧合,她竟然在當天就趕着前往了誅狼山。
榮驊箏原本真的是很生氣,在回到房間之後便一把躺回了牀上,片刻過後枕頭就溼了一塊。
她已經忘記自己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脆弱的人,並不是說哭就是弱者的行爲,只是她還沒遇到什麼讓她想要哭的事情。
這一次哭她實在是太生氣了,最近每天都被宇文璨纏得脫不了身,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這樣的日子對與素來愛動的她根本就無法接受!但是,她想着自己將來可能會有好一段時間不能陪在他身邊,所以對他的行爲格外縱容,從來沒有想要過真正的反抗些什麼。
畢竟……她也捨不得他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該一把火便將她的研究室給燒了!
其實那些研究出來的實物對她來說還並不如何痛心,最讓她感到痛心的是那些自己的設計圖紙和想法記錄!
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的喜歡這些研究,無論是機械暗器還是毒藥的研究,她都非常喜歡,喜歡得有時候每天想的都是這些,想着怎樣將一樣武器改良,怎樣讓毒藥的毒效更快更直接的發揮作用。
做實驗做研究的程序是非常複雜的,而且不是每一個想法都能付諸行動的。她一直慶幸自己的腦子能夠有源源不斷的想法出來,她會將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構思一一記錄下來,將來總有一天是要付諸行動的。
然而,一大本的東西,自己辛辛苦苦的下來的,待之如珠如寶的東西,就這樣一把火就沒了……
她怎麼會不生氣!
她躺在牀上氣得是真的流淚了,她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那些東西怎麼就礙着他眼睛了?之前那個研究室不是他提議開設的麼,今日這一出到底是爲何?
好,她知道,他並非傻子,他可能早已猜出她一直未曾放棄過要前往誅狼山的名頭,從而想阻止她……
但是,她不能接受的是,他怎麼就能夠因此而毀了她這麼就以來的珍視的寶貝?
他那樣做和在她胸口上捅一刀有何區別?
躺在牀上,她反反覆覆想了很多,腦子一片混沌。
門外是時不時傳來靈兒聲音,還有他的聲音,這些她都不想理會,第一次躺在牀上是將自己蜷縮起來的。
老實說,小屁孩的哭聲讓她心痛了一下,也想過開門去看看的,但是猶豫一會小屁孩便被靈兒給哄好了,她就呆呆的躺在牀上思緒飄搖。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想通,只知道回過神來後第一件想的事情便是——沒有了那些特製的毒藥和那些先進的暗器,她可能真的不能夠前往誅狼山了,那他的腿至少要在明年才能好……
驊時去山驊。雖然他一直對她強調說治腿的事兒不急,但是她怎能不急?
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真的在乎一個人,對方只能鬱悶的坐在輪椅上,那你怎能不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起來,讓他從此健健康康?
她上輩子見過無數例子,一些人爲了醫治家人,即便是傾家蕩產,貧窮潦倒也願意。
她不用傾家蕩產,不必貧窮潦倒,她只是去尋個藥引罷了,能夠醫治他他不知道她有多麼慶幸!
而他卻生生的將她這一種慶幸給剝奪了!
榮驊箏想着很氣不過,一宿沒睡好,在過一個時辰便要天亮的時候,在之前的櫃子拿出自己之前研究的藥物,然後拿捏着氣功,不着痕跡的企圖溜出王府。然而,王府的守衛非常嚴,她還是被人發現了,眼看他們要大叫,她便用迷/藥將他們給弄暈了。
她知道自己出來的事情很快便會被宇文璨知道,爲了自己能夠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爲了不讓宇文璨的人找到她,她率先去繡衣鋪買了一件男裝的衣袍穿了上去,這才四處漫無目的的逛着。
其實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路最爲難受了,總是會想起王府的一些事情,想着想着有時候會忘了走路。她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有時候不端着杯子放在脣邊卻直到茶涼了都沒喝,眼睛連動都沒動一下。
莫約一一兩個時辰左右吧,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突然之間發現整條街涌現了好多武功高強的人,隱秘的在尋找着什麼。
王府的隱衛武功路數都差不多,榮驊箏這麼久以來和他們接觸也算多了,一下子便認出那些人的身份來。看着一個個隱忍的走過的身影,她倔強的抿着脣。
讓她產生了想要前往誅狼山的念頭的是她在一間酒肆想要喝酒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旁邊一桌人在談論着誅狼山。
那一桌人不過是是坐了上三個男子,三個男子衣袍都不俗,舉止朗朗大方。
其中一人喝着酒,說道:“唉,我也不怕大家笑,誅狼山那個地方真是不能靠近的啊,在山下不足兩百米就能看到雪狼,眼神兇殘強悍,我武功底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也不算差的,愣是被它一吼便嚇得偷跑了。”
與男子同桌的人品性非常好,沒有嘲笑他,反倒是疑惑的道:“誅狼山附近幾千米都沒有人敢住的,你怎麼就跑到那裡去了呢?”
“我那天不是路過雪城麼,那天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興趣,驅馬就往那邊去了,誰知道雪狼不在山上好好呆着,竟然在山腳下方徘徊?”說着,男子眼睛瞪得特別大:“而且爾等可能無法想象,當時在幾百米遠的時候並未看清楚那是雪狼,因爲雪狼的毛色異常白,血紅的眼睛,遠遠看去就想是雪上鑲嵌着紅寶石一般,我當時還真的以爲是紅寶石,駕車過去卻發現是滿地的雪狼,一匹匹,我距離它們幾百米它們就發現我了,我距離它們二百米它們就開始興奮的叫吼,那聲音響亮的……嘖嘖,我耳膜都要震碎了,趕緊的調轉馬車就跑了……”
榮驊箏聽着,頓時有點心動。
原來雪狼並不在山上?
那麼想要抓到一隻,只要她稍稍用毒在哪裡劃分一個專供地帶,那麼應該不難吧?
這麼想着,榮驊箏便有些心動了。
想了想,她讓酒館的掌櫃端來了最貴的酒,提起酒壺就朝那一桌人走去,她邊說話脣上的鬍子邊動着,“幾位兄臺,小弟對誅狼山也頗有興致,可否一起聊聊?
”說時,她笑米米的一人一人的爲他們滿上酒。
三位男子盛情難卻,在榮驊箏熱情之下,紛紛將客氣的請榮驊箏坐下,然後那個親眼看到雪狼的男子開始對榮驊箏說起他的經歷。
榮驊箏認真的聽着,聽罷笑着問:“小弟愚鈍,怎麼從來未曾聽過雪城?”她之前可是有認真的研究這個世界的地理的。
原來雪狼是在雪城啊,這倒和她看到的位置不太相同呢。
奇怪的是榮驊箏這麼問男子也沒有覺得奇怪,倒是道:“雪城距離京都莫約十萬公里,那裡因爲有個誅狼山,誅狼山雪狼太兇狠,讓人聞之變色,所以與他相鄰的城池因此都沒人住了,紛紛涌去別的城池去。”
“其實誅狼山旁邊的城池土地異常的肥沃,作物收成非常好,這樣棄了着實可惜。”男子說時嘆了一口氣,道:“與它相鄰有差不多五六個城池啊,如此一來大片大片的城池棄了國家收成便會大大減少,長久發展下去損失非常嚴重,爲此,爲了將誅狼山隱瞞起來,距離誅狼山一千米左右是用城牆隔開來的,從來不讓人過去,甚多地理書卷都不讓記載誅狼山的具體位置,幾百年來很多人便根本也沒聽過誅狼山了,連雪城也不讓人提起了。”
“原來如此啊。”榮驊箏領悟的點點頭,眼睛閃爍着,問道:“兄臺可否將你之前從雪城前往誅狼山的路線給小弟說一說?”1dej1。
那男子一聽,驚了一下,趕忙勸道:“兄臺可是要前往誅狼山去?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啊,誅狼山非常危險性,你看起來不過是十來歲,又是一人前往,勢單力薄的……”
“有勞兄臺憂心了,不過我不是去招惹雪狼的。”榮驊箏沉靜的一笑,道:“我不過是想去開開眼界,和兄臺一樣在幾百米遠看看便好。”
“原來如此啊。”男子鬆了一口氣,然後他並沒有將路線說給榮驊箏聽,倒是讓人拿來筆墨紙硯親自將路線畫了出來。
榮驊箏自然是又驚又喜,一個勁兒的向男子道謝,又請掌櫃的要了幾罈好酒作爲謝禮,讓他們帶回府上喝去。
榮驊箏拿到圖紙的時候非常激動,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和宇文璨說一聲然後再出發。
她走了兩步,然後腦子的興奮降低一些之後她果斷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果被宇文璨知道了她要前往誅狼山,肯定是不會讓她走的,雖然如此一去可能要一兩個月,但是她還是不能回去!
爲此,她想了一下,再度去換了一身衣服,將鬍子也換了。
雪狼如何厲害榮驊箏方纔已經聽男子描述過了,爲此,無論如何都要準備一些東西的,她身上現在除了一種毒藥和一種迷/藥還有一一兩種暗器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研製一兩種治癒傷口的藥物,爲此,她決定去劉大夫那裡看看,順便讓他將他幫她辦的錢莊賬號說給她,一路上她一定要涌上不少錢的,她身上只有帶出來的一些小錢,方纔吃喝買衣服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現在宇文璨讓隱衛四處的找她,劉大夫那裡可能已經有人在那裡了,爲此她不能直接的過去,在一間棋社讓人備了筆墨紙硯寫了東西花些小錢讓人幫她將信交給劉大夫,然後她邊下棋邊等待。
劉大夫來得非常快,他神色匆匆的揹着一個藥箱過來,榮驊箏看他背後沒有任何異樣才讓人開了門讓他進來。
劉大夫一進來就滿臉震驚的看着榮驊箏粘了鬍子的臉,看到榮驊箏略微紅腫的眼袋,急急問:“王妃,你怎麼了,怎麼會這番打扮,你可知恭謹王在四處找你?”
榮驊箏眼皮動了一下,脣瓣有些輕顫,“他……那些人是什麼時候到你那裡去的?”
“已經是一兩個時辰前的事了,有人急匆匆來拍門的時候草民的藥鋪還沒開門呢。”
“是麼。”榮驊箏垂眸喃喃。
“王妃……”劉大夫看榮驊箏情緒不高,遲疑的問道:“你和恭謹王到底如何了?”
“沒事。”榮驊箏只要想到可能要分開一兩個月,而且這一次她是一聲不響的走的,也不知道宇文璨會不會很生氣。其實除了剛進門的那一天之外,榮驊箏還沒見宇文璨對他真正的生氣過,一想到他可能會很生氣,她滿絡胡鬍渣的臉兒忍不住發白起來。
劉大夫知道自己方纔的問話已經越距了,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再度發問了,遂一把放下挎着的藥箱子,將箱子打開,“王妃,這便是你要的藥材。”說着,他再度從懷中摸出一些銀子還有銀票,“這些小錢並不多,你可能會急用,便先拿着吧。”話罷,再度說了錢莊的事兒,讓榮驊箏記着。
劉大夫給的東西榮驊箏倒也沒有客氣,接過來後一一放進懷裡。
劉大夫看沒有自己的事兒了,就想要走了,榮驊箏卻叫住了他,道:“我想些一封信給王爺,可否讓你幫忙送到王府去?”
劉大夫聞言,略有遲疑。
恭謹王乃鬼王,鬼王兇殘暴戾是出了名兒的,他這番替恭謹王妃交信那麼代表他曾見過她了,見過她而不上報,萬一鬼王遷怒……後果不堪設想啊!
榮驊箏看他這樣子嘆了一口氣,也沒勉強,揮揮手道:“是我強求了,你這回肯幫忙已經不錯了,你回去吧,事兒請務必幫我保密。”
劉大夫看榮驊箏眼裡閃過失落,心有不忍,道:“王妃,你寫吧,不過信要將日期延後,如此一來……”
“我明白。”榮驊箏伸手截斷他的話,伸手捏起筆墨紙硯。
榮驊箏明明有很多話要交代的,然而,在落筆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寫什麼爲好。
思忖半響,她最後只在紙張上落下寥寥幾個字:兩個月後我一定會回來的。
短短一句話,是她真切的承諾。
兩個月時間足夠了。
她在寫下字之後,看着字跡一點點邊幹,她其實還想加上一句‘我不生氣了,我回來後你也不能生氣’,這一句話帶着耍賴的味兒,她想寫得要命,但是想了想卻還是沒有寫。
劉大夫看出了她的遲疑,他嘆了一口氣,道“王妃,家屬一字抵千金,多寫些也好。”
榮驊箏聽着,愣了一下,壓抑不住衝動,還是寫了。
事後的很久以後,榮驊箏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當時她沒有寫這一封信,如果她沒有執意要去那個地方,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