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在時光中掩埋
“思佳,我想這個事情可能跟曼雲沒關係。”許世唯看着我,極其認真的說。
此時此刻,除了江曼雲,我真的想不到別人了,而許世唯護着江曼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想,我們的感情是不是會因爲江曼雲而走到盡頭。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只能說明我在他的心裡不夠重要。
我奮力的在他懷中掙扎,像個瘋子一般嘶吼:“許世唯,你從來都之後護着她,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你還護着她!”
啪!我話還未說完,臉上便一陣火辣辣的疼,許世唯……他打我!是因爲江曼雲麼?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打我!你爲了她打我!是不是!我告訴你,許世唯,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報仇的,我一定會報仇的!”
“林思佳,你給我冷靜點兒!”許世唯死死的拽住我,大聲吼道。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幾乎看不清許世唯的臉了,大約是許世唯下手太重的緣故,我耳邊嗡嗡作響,腦袋裡一片空白。
我機械化擡眸,像個木偶似的,愣愣的望着他:“許世唯,你要我冷靜,我要怎麼冷靜?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冷靜?是江曼雲,一定是她!我不會放過她的,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思佳!我告訴你,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曼雲做的!即便她要害你,她也不會做的這麼明目張膽!這是旁人的陰謀,你難道還不明白麼?”許世唯雙手緊緊的鉗住我的雙肩,大聲的與我說。
我全身無力,只覺天都塌下來了,淚眼朦朧的望着許世唯,劇烈的搖頭:“陰謀?誰的陰謀,除了她還有誰?”
“賀蘭雪!你難道忘了賀蘭雪的身份麼?他可以控制殭屍,他本身也和殭屍很相似,你難道還不明白麼?”許世唯的話給我了當頭棒喝。我這才意識到,是有人故意藉此挑撥我和許世唯,讓我們起內訌,並且如此,我還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報仇上,一心去對付江曼雲,那麼這背後的兇手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我愣愣的看着許世唯片刻,呆呆道:“賀蘭雪……我……我要殺了賀蘭雪。”
“以你的能力,你是他的對手麼?說不定出手的不止賀蘭雪一個人。”許世唯拽住我的手腕,冷靜的與我分析。
我已然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去應對,若要報仇,我連兇手是誰都不確定。即便許世唯說絕對不是江曼雲,但在我這兒,她依舊有嫌疑,畢竟,她曾經傷了姚樂,她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折磨我,讓我如何不懷疑她。
亦或許,她就是故意如此,說她不會明目張膽,她便明目張膽。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那麼於她而言,最危險的舉動是不是就是最安全的舉動?
關於賀蘭雪,正如許世唯所言,指不定他就是想讓我們起內訌,亦或是反目成仇。而食怨靈,若是他的話,他的目的就再明確不過,離間我和許世唯,如果我們反目成仇,兩個人分開了,他就更有機會殺了許世唯,並且奪取我的三生石。
如果我現在和許世唯再吵下去,只怕就稱了他們的心意了,不管兇手是誰,我現在都不能和許世唯起了內訌。
即便心再痛,我也得忍着。許世唯見我稍許冷靜了,輕將我攬入懷中,柔聲與我承諾:“思佳,相信我,我不會允許任何傷害你。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曼雲所爲。我也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我撲在他懷中,眼淚一直在流,渾身顫抖着。從前滅族的滅門的慘案只在小說裡見過,那時不以爲然,現下我才真正知曉那種痛,痛徹心扉約莫就是如此。
許世唯輕撫着我的背,少有的溫柔:“思佳,想哭就哭,我在這裡。”
“許世唯……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他們都是無辜的,我爸媽是無辜的,全都是無辜的……”我靠在他懷中,哭得歇斯底里:“我寧願死的人是我,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爲什麼!我好怕,我怕有一天我會活不下去,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好怕有一天你也會不要我。”
淚水連連不斷,我的聲音哭的沙啞,我真的怕,我怕有一天,我會失去的徹底,連許世唯都失去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能支撐着我活下去的,除卻報仇便是許世唯。
許世唯手撫過我的頭髮,溫聲道:“我怎麼會不要你,只要你還要我,我便永遠陪着你。你沒有失去,你的親人,他們都在看着你,他們若是活着,怎麼捨得看見你這樣難過。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好好的活着,萬萬不能有輕生的年頭。”
“許世唯,我真的怕……我會活不下去,我真的很怕……”當一個人失去了所有,大約就沒了活下去的慾望,現在能支撐我活下去的也就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信念了。
許世唯緊緊摟着我,說話的語氣有些悲傷:“你的親人離去你這樣痛苦,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又會何等痛苦。林思佳,若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好麼?”
這是許世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同我說這些個肉麻話,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那一段痛苦的時光裡,若沒有許世唯相伴,我想我是無法熬過的。
那一天,那麼多具屍體擺在我眼前,一個個都是我熟悉的人,一個個都是看着我長大的,亦或是與我一同長大的。
我靠在許世唯懷裡哭了許久許久,直至沒了眼淚。後來,警察打電話來了,說是調查我爸媽的事兒……莫家坡的全村人慘死之事兒也傳開了。
短短几天不到,這事兒便傳開了,莫家坡幾百人,老少皆無一倖免。而警察最終也沒查出個什麼來,於是我爸媽的死,莫家坡的慘案又成了一樁懸案。
有人說,莫家坡本就邪門,自打君蘭奶奶死之後就變得無比邪門兒,更有說是君蘭奶奶當年慘死無人相助,於是她報復全村的人。
外村的一些好事者更是說曾在夜裡見過君蘭奶奶出現,說得活靈活現的。很久以後,我依舊會聽到有人說起這個故事,而我,只得是淺淺一笑,不語,更不道那些過往的真相,只讓其在時光中掩埋。
在安葬了村裡人以及我爸媽之後,我又不得不匆匆趕回酆都,在趕回去的同時,我心裡還抱着一絲能再見他們的希望,不是說人死了都往黃泉路去了麼?若是他們在天有靈,必定會我與相見,告知我,到底是誰害了他們。
然而,我終究是多想了,他們走了,走得連靈魂也沒有。
我回到酆都的那天,葉景臣正與一白袍道士在我房中說話,那白袍道士不是旁人,正是盛月酌。我和許世唯剛好推門而入。
見我紅腫的眼睛,葉景臣蹙眉問我:“怎麼了,是不有人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不語,我已不知如何去說,每說一個字都像針在我心上那般疼痛。
許世唯知道我說不出口,便冷着個臉幫我說了一遍。葉景臣看着我半秒,卻什麼話也沒說,約莫是不知說些什麼好。
我的臉色煞白,我自己都能想象到,我的臉色有多難看。葉景臣頓了頓,還是開口:“我去查查,一下子死這麼多人,地府裡不會沒有任何動靜的。”
“不用了,這個事情就不勞煩你了,我會找別人查。”許世唯面色沉沉,冷聲打斷了葉景臣的話。
葉景臣一改往日的溫文儒雅,嗤笑道:“找別人?找宗航麼?他能查出些什麼?他掌管生死薄麼?”
“你……”許世唯的臉色更爲難看,可卻無話反駁。的確,宗航是陰陽界的警察,但放到地府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警察,怎麼在着也不能去偷看總統家的賬本兒吧。
我不知道葉景臣到底和地府有什麼牽連,但我知道,他若要去看看生死薄什麼的,絕對不成問題,畢竟寧沉香曾是地府的執筆女官,那麼葉景臣的身份必定也是有些來頭的。總歸理當是和閻王走的很近的。
眼見他們二人似乎要打起來了,我握住許世唯的手,平靜如斯:“世唯,讓我師兄卻查吧,他那兒查,要比宗航那裡快。”
“好。”許世唯不情不願的作答。
葉景臣冷冷的掃了許世唯一眼,回眸對一旁的白袍道士說:“既然你不願意回去,我也不強求,畢竟,你也沒了過往的記憶,或許留在人間纔是最好的選擇罷。”
盛月酌淺淺一笑,姿態儼然謙謙君子:“到底,還是要多謝你。”
“與我說這些,見外了。”葉景臣亦浮上笑容,不知曉的必定會以爲此二人有什麼奇怪的關係。
話說完,葉景臣便消失在了空氣中。房間中留下我們三人。雖說盛月酌是我師父的一魂,但如今於我而言,他就是一個陌生人。
我們三個人正尷尬之時,許胖子忽然衝了進來,拎着盛月酌的領子吼得聲嘶力竭:“你……你這個混蛋,你把小葉子弄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