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芒化作一條巨龍竄了出來,這火龍、電龍在半空中絞纏惡鬥,將整個天幕染成一半火紅一半青紫,葛雲生道:“神霄雷法,雷從神霄而下,力卻從掌心而出,神霄老兒,你以爲你自己便是神霄宮裡的仙人麼?”
他雙掌一御,忽然火龍併入電芒之中,整個電光更加明亮,在空中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神霄道人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暗叫不好,果然葛雲生雙掌一轉,冷笑道:“自古雷法都是借天地之力,你卻倒好,以人力化出這麼剛烈的雷電之術,就不怕這雷電之力反噬自己嗎?”
神霄道人急忙運雷而下,想要一舉轟爛葛雲生,但葛雲生卻反身而上,周遭藍光閃耀,這電芒根本穿透他不得,葛雲生伸出拇指和中指,往紫電上猛地一彈,喝道:“你這電芒之力已達極限,一片鴻毛都能把它壓垮!破這道法,只用一指之力就夠了!”
只是輕輕一彈,啵地一聲,空中萬千的青紫雷電忽然如同水晶一般破裂開來,所有的電芒坍塌了下來,四處擴散而去,化作無數電火花閃耀四溢。
神霄道人面色已是灰如土塵土,他難以置信道:“不可能,我的神霄雷法沒理由這麼容易被破。”
葛雲生再一捏指訣喝道:“塵歸塵、土歸土,從何來,歸何處,雷歸神霄,收好你的雷法!”原本四散的電芒突然又聚集了起來,重新化作一條刺眼的電龍朝神霄道人飛去。
雷電反噬而來,神霄道人急急後退,心頭驚懼,額頭上已有汗水滲了出來,倒是站在一旁的清微、淨明兩位道人急忙揮掌阻擋,這二人掌心發出一紅一金兩道光芒,化作一輪巨大的陰陽八卦,將這雷電擋了下來。
二人各揮一手,反向一扭,萬千雷力竟然都化得一乾二淨。
淨明道人上前一步,震怒道:“欺人太甚!葛雲生,我來會你一會,看看你能破得了我的靈官神將!”
這四大道人各有所長,清微道人擅長陣法,神霄道人精於雷法,太平道人修的是真水柔力,而淨明道人練得卻是請神之術。
他腳踏虛空,渾身已有金光閃耀而出,淨明道人往天際飛出一紫色符文,口中急喝:“靈官靈官,威勝哪吒。三眼分明,一鞭威武。口吐黑霧,罩定乾坤。聞吾召請,速離天門,驅邪捉祟,速隨我意!”
紫符在空中爆裂開來,化作一道金光急射下來,金光罩在淨明道人身上,熠熠生輝。
這淨明道人請神之術不是將神將天師招出來,而是直接神力上身,將自己化作九天神將。
只見他的身子不斷壯大,面容逐漸扭曲變化,雙眼分化成了三目,俱是金光燦燦,滿口鋸齒鐐牙,顎下虯鬚怒張,渾身披甲執鞭,確有震妖降魔的氣魄。
衆道人見淨明道人化了王靈官的真身,不禁紛紛鼓掌喝彩,化成的王靈官一步踏前,怒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速速伏誅!”
說着直接朝葛雲生擊出一鞭,這王靈官本是三五火車雷公,用的正是雷火之術,這一鞭不單力大無比,更蘊含強大的雷火之力在其中,葛雲生也不躲避,雙掌猛地舉起,硬生生抗下這一鞭。
鞭勢強勁,葛雲生被震了一下,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衆道人見靈官神將威武不凡,一出手就將葛雲生打出血,更加振奮,大聲叫嚷道:“淨明師叔好手段!快叫這逆賊好看!”
淨明道人顯然有些得意,化作的王靈官也忍不住仰頭哈哈哈狂笑,道:“葛雲生,符籙門內豈容得你這般放肆!今日我便替掌門師兄清理門戶,親手拿你的血來給他祭奠!”
他又揮一鞭,這金剛鞭重逾千斤,如泰山一般壓了下來,叫所有敢阻擋者都要化爲一團肉糜。
金鞭化作一道金光迎頭劈下,葛雲生身子一閃,這一鞭落在地上,直打得地面一個巨坑,無數土石飛濺而出。
王靈官再揮鞭再擊,一道一道都有萬鈞之力。
葛雲生盯着這長一丈,共二十一節的巨大金鞭,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靈官自是威武,但是你的金鞭卻並非毫無弱點,如今我混元心已開,在我眼中任何法術都有破綻,你這金鞭的破綻我早已看出。”
“口出狂言!”王靈官又飛一鞭,這把誓要將葛雲生砸扁。
但葛雲生卻這把不閃不躲,而是伸出兩指啪地一聲,點住了金鞭的第九節。
王靈官神色一變,道:“你……你想做什麼?”
葛雲生雙眼之中露出一抹冷峻:“這可是你金鞭的弱點所在?”
王靈官大駭:“你如何知道我這金鞭的弱點?”
葛雲生哈哈笑道:“你這金鞭依着打神鞭的模樣來煉,共有二十一節,八十四道符咒,但打神鞭乃是鴻鈞老祖所賜,何等神器,你如何造得出來?你便依葫蘆畫瓢,做了這雷火金鞭,須知世間法器都有器眼,這器眼就如同陣眼一般,是其弱點所在,你的器眼就在這第九節這面符咒上,這面符咒統御其他八十三個符咒,乃是關鍵所在,我破了你這面符咒,這金鞭可就不如爛鐵一塊了。”
王靈官大驚,急忙收回金鞭,但爲時已晚,葛雲生將內力聚在雙指之上,用力一劃,只聽嘶地一聲,便將第九節青龍位的符咒抹掉了。
咔嚓幾聲脆響!
二十一節金鞭節節斷裂,化作一團團金光消散在半空中。
葛雲生道:“淨明,該輪到你了!”他欺身而上,雙掌猛地拍出一張赤符,喝道:“萬神助力,雷火開道,敇!”火光夾雜紫電涌出,王靈官急忙御印阻擋,轟地一聲被擊退十餘步。
葛雲生不等王靈官回神,又御雷擊打。
轟隆!
這一把直接將王靈官擊飛幾十丈遠,王靈官金身一晃,再也支持不住啪地一聲散作一團金光,消失不見了。
淨明道人從半空中摔落,整個人臉色慘白,鮮血狂噴。
這二人鬥法他已然敗了!
葛雲生哈哈狂笑,猖狂道:“什麼符籙四大道人,都不過爾爾!”說着,便要往山門處狂奔而去,神霄道人急忙喝道:“不能讓他跑了!符籙門弟子聽令,誓死攔住葛雲生!”
衆人急忙又擺陣禦敵,山門處數百名符籙門好手層層駐紮,各個飛出法器擊打葛雲生命門而去。
葛雲生此時已然入魔,雙眼之中藍的發紫,加上渾身血污,簡直比邪道惡魔還要可怖。
他瘋狂殺戮,一掌拍出便拍爛了幾個道人的腦袋,一符飛出,又燒焦了一羣弟子。
符籙門內已是一片血海,眼見葛雲生極盡殘忍的手段屠戮自己門下的弟子,清微道人早已是憤怒的渾身抖動不止,他怒吼道:“弟子聽令,全力誅殺葛雲生!”
四大道人位列四方,一千零八名道人依據九宮八卦之位有序站好,這是九宮八卦誅魔陣法,傳聞乃是道門祖師依據吳國名將周瑜在桑洛洲佈下的九柳八卦陣中悟出。這誅魔陣法中共分八陣,分別是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盤陣,每一個方位都是死路一條,一旦入陣,任他修爲再高,也絕無逃脫的機會。
清微道長高喝道:“道力在壇,人力莫摧。葛雲生,就算你身懷混元心,今夜也休想逃出我符籙門半步!”
一千餘名道人瘋狂地搖動法器,口中齊齊念出咒法,風旋地裂、虎嘯龍吟、鳥飛蛇盤,誓要叫葛雲生皮肉不存、神形俱滅。
清微道人怒喝道:“法陣誅魔!”
八個方位上升騰出八種異像,東方位天覆陣內大雨傾盆,雷電轟鳴,彷彿天塌了一般。
西方位地載陣內地動山搖,赤紅色的地火噴涌而出,四處一片火海,如同煉獄一樣。
北方位風揚陣內,罡風狂吹,只吹得人血肉撕裂,神魂難存。
南方位雲垂陣內,烏雲滾滾,雲層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翻騰不息,只是看一眼便渾身打顫。
更有東南、西北、東北、西南四個方位,化出青龍、白虎、朱雀、龜蛇四大神獸,一派虎視眈眈,無一不是要將葛雲生誅之而後快。
葛雲生眼見這誅魔陣氣勢萬千,霸道凌厲,他也絲毫不懼怕,反而脫下了上衣,露出胸口處幽藍透亮的混元心,藍色的光芒映照他血紅的臉龐,如同惡魔降世一般。
他哈哈狂笑道:“有趣!有趣!符籙門千人列陣,這陣仗可是有百年未曾遇到了!”
他五指猛地一拍自己的左胸口,帶出一縷縷的藍色光芒,口中桀桀笑道:“但可惜,任何陣法都有破綻,我葛雲生今夜就讓你們看看什麼纔是符籙道法的最高境界,什麼叫混元之境,破壇滅道!”
他大吼一聲,身上藍光如月光般透射而出,所有陣法在這月華照耀下,虛虛實實一一顯露,所有破綻無處躲藏。
混元靈力皆有銘文,萬法辨真的銘文正是:流水至清,月滿至明,萬物顯真露底,能破諸般幻,亦能破諸般陣!
葛雲生一字一字地念着這混元心的銘文,冷冷道:“你們不知道我的這顆混元心叫萬法辯真麼?區區九宮八卦陣怎麼控得住我?”
話音剛落,葛雲生身子一旋,化作一道藍光在法陣中飛舞,他口中道:“殺力在心,道力在壇,但以殺入道,以道破壇,何法不破?諸!神!皆!殺!”
“道破道法道破法,道破道壇道破壇!”
“殺!”
“破!”
“滅!”
這便是符籙六術最後一術:“混元之境,破壇滅道”。傳說中只有領悟混元之境的符籙門道人才能使出,萬般殺力匯成這股神力,可破除天下所有陣法和道術,萬般道法,無所不破,無堅不摧!
符籙千年,無極道人之後,再無此絕技!
葛雲生瘋狂拍出掌力,所到之處各道人血肉橫飛,屍橫片野,但這些道人堅守陣法一步不退,明知必死依然列陣迎敵,但在強橫的破壇滅道術法面前,這些陣法脆弱不堪,早已潰不成軍,殷紅的鮮血像流水一般浸染了整個符籙門的道場,黑白兩色的巨大八卦早已變成了血紅色。
清微、神霄、太平、淨明四大道人均身受重傷,其他弟子傷亡慘重,不計其數。
葛雲生眼中早已沒有了同門之情,只有這見招拆招、見人殺人、見神殺神的魔性,他一路屠戮,強橫的真氣四處鼓盪,巨大的山門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熊熊燃燒的火光映照下,是一條屍體和血鋪就的道路。
天下符籙,千年基業,終究難敵一夜瘋狂。
葛雲生親手屠戮同門道人兩百七十一人,打傷弟子不計其數,曾經的四大正道之首一夜間幾乎慘遭滅門。
九竅魔頭,混元辨真,這究竟是辨正邪之真,還是滅人倫之道?葛雲生一夜成魔,箇中緣由再也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