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急忙一抹蛇眼,朝窗戶外看了一下,道:“稟少主,不過是隻小小黃雀。”
南宮少羽哼道:“虧你還有雙碧蛇眼,你見過半夜三更還出來走動的黃雀麼?這明顯是個探兵!”
他雙指一抖,黃雀眼中的紅光就一閃熄滅了,顯然那隻偷聽的黃雀已被南宮少羽毀了。
施小仙啊了一聲,驚道:“這人好厲害,竟然能察覺出我的探兵!”
趙五郎道:“這南宮少羽本來就是心思狡猾的角色,被他發現也不足爲奇,不剛纔他們說殺害雲飛師父的不是王瓊風,而是另有其人,我猜雲飛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葛雲生凝思道:“這事還不好說,看來御劍宗內不像外面看的這般太平,只不過這樣一來,雲飛的處境恐怕就更危險了。”
他還要再說什麼,突然噓了一聲,吹滅了蠟燭,道:“有人來了!”
三人圍在一起,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果然聽到樓道內有人員來回走動之聲,這些人一間一間地推開房門,詢問盤查,顯然是御劍宗的劍侍開始細查每個房間的情況。
施小仙有些擔憂道:“這下怎麼辦?”
葛雲生不急不慢道:“怎麼辦?睡覺唄!”
趙五郎擔憂道:“但好像他們是一間間的查,恐怕躲不過去了。”
葛雲生嘴上說的輕鬆,其實心裡頭早就想出了數個應對的法子,只是想挑個最優的法子罷了。若論實力,真要鬥起來,葛雲生倒也未必會怕這劍宗四少,只是一來這偷聽偷看別派機密,說出去確實也不光彩。二來葛雲生畢竟還是道門的叛徒,這些正道人士人人都可以與他爲敵,加上先前他們三人與齊雲飛走得頗爲熟絡,這若是一見面揭開了鍋,恐怕就沒那麼好收場,自己三人還未到符籙門就與御劍宗鬥得兩敗俱傷,這不是葛雲生想要的。
葛雲生聽着這些人越走越近,從懷中掏出兩張黃符,往門口上拍了拍,口中念道:“天蓋地藏,雲遮月隱,諸事不見,諸形不顯,急急如律令!”
這是消隱咒,可以讓這個房間的入口在外人面前消失,果然,這些劍侍直接從這個房間略了過去,直接走進了隔壁的施小仙房間。
施小仙驚道:“遭了,阿鬼還在我屋裡!”
“阿鬼如果被這些劍客發現,可不是要被拆爛不可?”趙五郎焦慮道:“這樣,我去引開這幾個劍侍,小仙你去把阿鬼叫回來。”
“好五郎,真是有擔當!”葛雲生哼唧了兩聲,把混元傘丟了過來,道:“你還是帶着這把混元傘出去,萬一打不過了就趕緊自己跑,跑得越遠越好,可千萬別連累我們吶,爲師困了啊,要眯一會,就不陪你去折騰了。”
趙五郎氣道:“師父,你就是懶!”
但時間不容耽擱,他拿了混元傘,開了門閃了出去,這門一合上,立即憑空消失不見,葛雲生的消隱咒果然好用。
趙五郎眼見兩個劍侍走了過去,大叫一聲:“你道爺在此!”而後拔腿就跑,這兩個劍侍見一怪頭怪腦的人莫名其妙喊了一聲,急忙拔腿就追了過去。
趙五郎心想可得把這幾個人騙遠一點,纔好讓小仙把阿鬼救出來,這麼想着他就一個勁往外跑去。
跑了約莫兩裡地,趙五郎回頭一看,背後一個人都沒有,他暗叫:“糟了,估計自己跑太快,這幾個劍侍沒跟上,這可如何是好!”
他剛想往回走,忽然就發覺空氣中有一絲異樣,似乎有什麼東西振動引發氣體輕微破裂。
突然,嗡地一聲,一件暗器就飛了過來。
好在趙五郎現在的身手也算靈活,身子一躍便躲了過去,但身後突然又飛來兩枚暗器,趙五郎這把人在空中,卻無法躲閃,撲哧一聲就中了一招。
這暗器入體,如同法輪一般迅速轉動,快速地鋸動着自己的皮肉,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血液被吸了進去。破肉飲血!這暗器可是有幾分眼熟,趙五郎猛地拍出一張符文,喝道:“天帝釋章,佩戴天罡,破穢!”
暗器噹啷一聲就掉落在地。
是一枚紫金色的龜甲銅板!
趙五郎冷哼道:“果然是這頭胖烏龜!”趙五郎解下背上的混元傘,戒備道:“出來吧,龜不壽,你這龜紋銅錢劍早已被我識破了!”
黑暗中有人驚了一下,不多時從樹叢後走出兩個人影,正是柳未申和龜不壽。
龜不壽道:“不想道門中竟然有人還認得出我龜不壽的獨門法器,真是慚愧。”
柳未申哼了一聲道:“你到底是誰,竟敢來探聽我御劍宗的消息,膽子可不小啊!”
趙五郎起初還有些懼怕被這些人認出來,後來一想自己籍籍無名,不過是在夢中見過二人,這二人怎麼會知道他是誰?
趙五郎嬉皮笑臉道:“我是誰,說了你們也不認識,倒是御劍宗柳未申、龜不壽二位劍侍可是大大的有名。”
這話叫柳、龜二侍聽了頗爲受用,柳未申道:“那是,我二人的柳龜雙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我的柳劍快如疾風,他的龜劍變化多端,小子,算你有幾分識相,速速投降,我饒你一條活命!”
趙五郎笑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江湖上都知道飛羽宮養了兩條狗,一條像烏龜,一條像青蛇,可是你們二位?”
“放肆!”柳未申大怒,喝道:“醜八怪,你這是找死!”
赤煉青柳飛舞而出,這柳劍在深夜中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芒,如同夜明珠一般璀璨耀眼。
龜不壽也雙掌一拍,二十一枚龜甲銅錢凌空而立。
趙五郎早就在夢中見識過這二人的劍法,青柳劍如同青蛇出洞,又快又毒,尤其是青色劍芒之中還暗藏一柄暗紅色的赤煉劍,稍有不注意,就極易被這赤煉劍所傷。
而龜不壽的龜錢劍更是變化極多,每一枚銅錢都是一件嗜血的殺器,這二人配合起來,一個招招致命,一個見縫插針,趙五郎鬥了一陣也覺得有些吃力。
好在這混元傘可以隨時隱身,趙五郎一見躲不過這二人的劍招,就直接隱身,再偷偷閃出拍出一道雷火,如此打了一陣,這二人也未能傷得趙五郎一分一毫。
柳未申大怒,他又一抹雙眼,想要觀察趙五郎的去處,但始終一無所獲。
龜不壽低聲道:“這小子的紅傘有些神妙,看我如何制他。”他偷偷地彈出兩枚銅錢,這兩枚銅錢之間繫了一條紅繩,如一條雙頭蛇一般在草叢裡緩緩遊動,趙五郎不知有詐,收了混元傘又拍出一道火符,火光噴涌而出,柳未申躲避不及,被炸得滾了兩滾。
龜不壽立即捏指道:“縛!”
兩枚銅板連着紅繩迅速纏繞,一下子就將趙五郎捆了起來。
龜不壽喜道:“臭小子,總算是把你抓住了,看你還怎麼隱身!”
這紅繩看似細軟,卻十分堅韌,兩枚銅板繞着趙五郎奮力拉扯,繩索很快就勒緊了趙五郎的皮肉裡。
柳未申惱怒道:“長得這幅模樣,想來也不是什麼正道,說,你是哪個門派的?”他單手一劈,青色劍芒就斬了過來。
趙五郎就地一滾,躲過了這一劍,冷笑道:“就你這繩索還想捆住你道爺?”
趙五郎默唸通靈咒訣,轟地一聲渾身火光暴漲而起,這一招把柳、龜二侍嚇得迅速退了幾步,趙五郎喝了一聲,便掙脫了繩索,整個人化作一頭火焰巨獸就奔襲過來。
柳未申躲避不及,硬生生吃了趙五郎一擊,嘭一下就飛出十幾丈,龜不壽急忙御劍還擊,但趙五郎的烈焱更加強盛,直接衝飛了龜錢劍,烈焱咆哮而來,下一口就要將龜不壽吞噬掉。
眼看柳、龜二侍就要遭了大虧,突然一道青色劍芒尖嘯而來,這劍芒破開夜色,如同一條巨蛇般蜿蜒而出,詭譎而凌厲。
烈焱巨獸、青色巨蛇猛地撞擊在一起,趙五郎只覺得這劍芒威力凌厲霸道,一對擊之下,自己氣血都有些不暢,人靈一下子就分離開來。
火光潰散,趙五郎噗通一聲就跌落在地。
“柳劍亂陰陽?!”
這混亂對手體內真炁的劍法可不正是這招柳劍亂陰陽麼?
“你是誰?爲何認得我的劍法?”青色劍芒一收,一身姿挺拔的男子步出陰影,這俊美的容顏、凌厲的眼神,紫色入水的長衫,可不正是叫趙五郎聞之色變的南宮少羽麼。
趙五郎見南宮少羽過來,怕暴露了自己身份,急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臉,柳未申一把扯開,喝道:“死到臨頭了還遮什麼遮?”
南宮少羽一見趙五郎歪鼻子歪眼睛的,不禁皺了下眉頭道:“怎麼生得如此醜陋,叫人噁心!”
柳未申急忙俯首道:“是屬下失職,不該叫少主看到如此醜陋之物。”
趙五郎這纔想起,自己臉上還貼着葛雲生的畫皮符紙,這臉早已不是他自己原來的臉皮,他坦然道:“嘿嘿,我的臉皮是父母給的,長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啊。”
南宮少羽滿臉厭惡道:“醜陋之物就不該留在世上,說,你究竟是誰,爲何對我御劍宗這麼清楚?說清楚了,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趙五郎嘿嘿笑道:“我是誰,你們猜猜啊!”
“放肆!少主叫你說你就趕快說,如實交代聽到沒有!”柳未申怒喝道。
“南宮少俠容顏如此俊俏,想必是御劍宗內的一枝花了吧?”趙五郎根本未理柳未申的問話,自顧自的又問道。
“你這潑皮滿口胡言亂語,當真是找死!”柳、龜二侍紛紛怒罵道。
南宮少羽雙眼一眯,這眼前的怪人說話這般沒頭沒尾,顯然故意是想拖延時間,他臉色一變道:“你是想調虎離山?糟了,真正的幕後人估計已經從客棧跑了,殺了他我們趕緊去追!”
三人劈劍而來,趙五郎再也不敢放肆,急忙開了混元傘,嗖地一下就消失不見,只留下南宮少羽和柳龜二侍三人在原地一臉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