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郎疑惑不解道:“師父,那人到底是誰啊?”
葛雲生道:“你忘了我們在對陣屍神君時他用的金甲屍了麼?這金甲屍若是沒有金甲丹如何能成?這麼一想這來人是誰還不清楚了麼!”
趙五郎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堂堂一個正教弟子竟然還要跟屍道勾結,真是不恥!”
他罵了一陣,而後又問道:“哦,對了,師父,昨晚我們發現這山崖後面有一個巨大的法陣,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你看看。”
“法陣?”葛雲生驚詫道:“哪裡,這面山崖?”
“對!一個很大的八卦法陣!”施小仙補充道。
葛雲生撥開層層藤蔓,果然能看到幾個模模糊糊的符文,字跡古樸,不知歷經了多少年歲,他在這符籙門呆了也有十幾年,卻從未聽人提及過這面崖壁背後還有什麼玄機,他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自言自語道:“難道這裡就是……”
“師父,怎麼了,有什麼玄機嗎?”趙五郎急忙問道。
葛雲生道:“我想起一個地方,原先在古籍中曾提及過,不過也不能確定,我想就算是的話,這地方也不是我們現在能參悟得了的,先不管它了,這天都亮了,我們辦正事要緊,先去符籙門祖師殿上柱香吧。”
“嗯!”趙五郎和施小仙應道。
三人再次登上崖頂,此時天色漸亮,眼前所見與昨夜自然是大大的不同,昨夜的打鬥痕跡還在,只是已被屍神君稍稍處理了,看起來不是那麼明顯。
而不遠處是一道丈高的圍牆,圍牆之內可見一座三層高的殿閣,紅牆綠瓦,在蔥翠的山色中十分醒目。趙五郎和施小仙齊齊讚道:“好地方,果真是個幽靜的修道之處呢!”
葛雲生原本還要說些什麼,但他看了看這殿宇,臉色驟然一暗,整個人都呆了呆,最終才吐出兩個字:“走吧。”
三人走到圍牆下,葛雲生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道:“小仙,進了這道門我師徒二人身份就不一樣了,此事與你並無關係,也不知道入了這門會發生什麼事,你還是先在這等候我們片刻吧,我二人若明日還不能出來,你也不需等我們了,就自己回紫雲谷吧。”
施小仙見葛雲生這話說到這個份上,心中更加擔憂,她肯定是想跟他們一同進去,哪怕裡面是刀山火海也無所謂,只是葛雲生說的很對,這是他們門派內的事,與她是無關的,趙五郎想要回歸宗派,必然要自己去走這一遭,她再擔心再着急也沒有用。
施小仙神色糾結,良久才堅定道:“五郎,不管成與不成,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你若一日之內不能出來,我便進去找你,管他是掌門還是長老,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趙五郎怔了一下,道:“小仙……”
施小仙見趙五郎這副表情,趕緊自己笑了起來,安慰他道:“你快進去吧,我啊,剛好把這凌虛峰好好轉一轉,看看這初夏的景色。”
趙五郎道:“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這山裡難免有一些猛獸,你不要跑的太遠。”
施小仙笑道:“沒事的,我這裡不是還有阿鬼陪着我嘛!”
葛雲生也拉住趙五郎,道:“五郎,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
二人躍上圍牆,趙五郎站在牆頭上,回頭望了一眼施小仙,這女子眼眸含笑,如兩汪春水一般清澈明亮,彷彿多看兩眼,就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趙五郎看着看着也笑了起來,有山風掠過,吹起他青色的道袍,像一隻青鳥般輕舒羽翅,等待高飛。
趙五郎的胸中仿似有一股股暖流在激盪,他朗聲道:“小仙,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施小仙也迴應道:“五郎,我也會等你回來的。”
又揮了一陣手,葛雲生和趙五郎跳入了圍牆,卻見圍牆內冷冷清清,幾株松柏肅穆蕭瑟,一縷青煙凝而不散。
趙五郎擡頭看了下眼前的閣樓,正是祖師殿,
祖師殿,供奉得正是歷代羽化登仙的祖師牌位,是道門之內最莊嚴肅穆也是最清冷孤寂之地,平日裡除了負責上香打掃的弟子早晚過來一次,這裡幾乎時看不到任何人影。
葛雲生緩緩跨過門欄,走入大殿,整個人呆呆地立在殿中,他的前方是如山巒一般堆疊而起的牌位,最中間最大的牌位是常陵天師,其他牌位如衆星拱月一般圍繞着他,他的師父玄天子的牌位也赫然在列。
這牌位之上不過寥寥數字,卻牽動往事如潮翻涌,更夾雜出千萬種情緒,叫葛雲生看了再也難以平靜。符籙門與他畢竟有再造之恩,玄天子是他此生唯一的師父,這恩情自然是如師如父,重如泰山。
這份情,他如何能忘記。
過了良久,他纔回頭道:“五郎,快過來拜見歷代祖師。”
趙五郎急忙跟着葛雲生伏跪在蒲團之上,磕了幾個響頭。
葛雲生言語有些顫抖道:“師父,弟子葛雲生來看你來了。”
趙五郎也拜了拜,恭敬道:“各位祖師在上,弟子趙五郎也來看你們了。”
葛雲生緩緩站了起來,對趙五郎道:“五郎,要參加符籙仙武大會,必要先入我師門,拜人爲師,我道門之中拜師歷來有兩種,一爲拜本師,二爲拜學師。你我二人雖以師徒相稱,但畢竟沒有科儀,也未有掌門、長老及諸位同門見證,我也未授冠賜名,還算不得拜了本師,頂多只是拜了這學師,做了一個授藝的師傅罷了,今日青山作證,祖師明鑑,我便正式收你爲徒,你願不願意?”
趙五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的模樣,莊重道:“弟子願意,請師父收我爲徒!”
葛雲生轉身朝歷代祖師牌位作揖俯首道:“三清在上,祖師明鑑,符籙門第一百十六代弟子葛雲生,奉掌門師父玄天子之命,欲收洛州弟子趙五郎爲入門弟子,一師一徒,終身不改,特稟各祖師今日在此見證。”
葛雲生腳踏罡步,手焚三柱清香,朗朗道:“弟子趙五郎聽命,從今往後,你皈依我符籙大道,需要時時皈依三寶,一要皈依無上道寶,即皈依太上無極大道,能永脫輪迴;二要皈依無上經寶,即皈依三十六部尊經,能得聞正法;三要皈依無上師寶,即皈依玄中大法師,能不落邪見。這皈依三寶,汝能持否?”
趙五郎跪拜道:“皈依三寶,弟子能持,此生不渝!”
葛雲生又道:“入我道門者,還需遵守三大戒律,三十六條清規,上爲君本,下爲民安,謹從師訓,遵守道規,修善積德,仁慈儉樸,一心振興我符籙大道,汝能持否?”
趙五郎再跪拜道:“崇道尚德,弟子能持,此生不悔!”
葛雲生點頭道:“甚好!甚好!拜師之事原本還要齋醮科儀,今日情境特殊,這些禮節能免則免,但拜師父如同睜眼投胎,一生只拜一位,這師父二字,正是事師如父,你我二人便是一生一世的師徒之名,按理禮儀,我也應當賜你一道號,不如就叫望之吧,位列我符籙門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
趙五郎三叩九拜道:“謝師父賜名!謝各位祖師庇佑!”
葛雲生哈哈哈笑道:“趙五郎,如今你已是我符籙門列入名錄的正式門徒,從今往後必要安心參悟符籙大道,已證大道纔是。”
“是,師父!”
葛雲生將趙五郎扶了起來,二人剛準備出祖師殿,就聽門外就傳來一陣怒喝:“葛雲生!你這叛徒還有臉回來!”
二人擡頭一看,卻見祖師殿門前不知何時來了十餘個道人,爲首的道人身着赤紅色道袍,髮鬚皆白,面容說不出的威嚴,顯然是符籙門中身份極高的人物。
趙五郎只覺得這道人有些眼熟。
葛雲生已經朗聲笑道:“神霄長老,真是許久未見了!”
這紅衣老道可不正是趙五郎夢中見過的四大道人之一,神霄道人麼?只是不想如今這道人已是須發皆白,蒼老了許多,顯然這十多年來符籙門的日子並不好過,這些道人爲了道場不被其他門派所吞併,還是煞費精神。
神霄道人的急躁性子依舊不減半分,他口中怒喝者:“逆徒來的正好,今日就叫你血債血償!”話還未說完,他的五指已經化出一枚赤紅色的雷球。
其他道人也紛紛圍了過來,祭起各色道法,想要困住葛雲生師徒。
葛雲生看了兩眼神霄道人,突然嘿嘿笑道:“神霄長老,你的神霄雷法逆天而練,本就是自傷心脈的法術,再加上你脾氣這麼剛烈暴躁,難免要氣竭血幹,鬚髮枯白,看這模樣你只怕活不過三五載了!”
神霄道人怒喝道:“我能活多久用你這逆徒來計算!先吃我一掌!”說着赤雷已經摧之慾發,這時他身旁的一名年輕道人急忙勸道:“師父,這背後是祖師堂,恐怕要謹慎纔是……”
“逆徒在前,還管這作什麼!”
神霄道人單手一揚,雷球呼嘯而出,化作一道紅光疾閃,葛雲生毫不退卻,徑直拍出一張黃符,喝了聲:“化雷!”雷光呲啦一聲就四處消散不見。
葛雲生微微有幾分怒意道:“神霄老兒,祖師殿你都可以不顧了麼?”
神霄道人哈哈笑道:“葛雲生,你還擔心傷到這祖師殿麼?你也配跟我談尊師重道麼?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笑話了!”
神霄道人還要運雷再攻,葛雲生卻大吼一聲:“神霄,夠了!”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物,將它高高舉起,這東西正是從百仙閣找回來的虎鶴令。